安若暖冷汗涔涔地从梦中惊醒，茫然地望着头顶白色的天花板。空气里飘着的福尔马林味道，清楚地告知她这是医院。
她动了动手，感觉到右手似乎被什么压着，暖洋洋的。她歪过头，一眼便看到了靠在床沿假寐的男子。她在打着点滴，而这个男人即使是睡着了，仍不忘握着她的手。
他长得极好，面目俊朗，气度非凡。她知道这个人的眼睛是幽深幽深的，看久了仿佛能把人吸进去。她隐隐觉得这个男人很眼熟，却始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霍承睿很快地便被惊醒了，对上她黑白分明的眸子，他笑了笑，哑声道：“你醒了。”
“你是谁？”她挣扎着坐起身，想要抽出被握住的右手。
“别动！”霍承睿眼疾手快地按住了她的手，同时扶起她，体贴在给她的后背垫上枕头。他温声道：“你的烧还没有退。”
“你是谁？我们认识吗？”
“暖暖，我是霍承睿。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霍承睿轻拍着她的手背，一下又一下地，带着安抚。
她的心奇迹般地定了下来，眼底的戒备却没有半分散去：“霍先生谢谢你，给你添麻烦真是很不好意思，现在我想我该回家了。”
“暖暖，等你退烧了，我就带你回家。”霍承睿轻笑，摸了摸她柔顺的长发。这丝绸般的手感太好，让他一时间竟舍不得移开手。
她固执道：“我现在就要回去，这么晚还没有回家，我姐姐会担心的。”
霍承睿的胸膛震动着，发出了一声闷笑：“姐姐？”
安若暖心底有不安在持续发酵，她抬头望着眼前菱角分明的俊脸。他的眼神还是亮亮的，薄唇却是勾起了嘲讽的弧度。
“霍先生……”
“暖暖，你似乎还没有搞清楚一个事实。”霍承睿笑着，干脆在床边坐下。他一把揽住了她的肩，光明正大地拥她入怀：“暖暖，你的姐姐已经把你卖给我了。一百万。”
安若暖猛然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望着霍承睿。她微张着口，整个人如小兽般颤抖起来。
一百万……莫非就是这样还清的债务？莫非姐姐的对不起，并不是指以后不能在照顾她，而是……
她的心沉沉地，跌至谷底。她觉得周遭是那样那样的冷，就像是回到那年，被妈妈摁进水池里渐渐地窒息……
霍承睿紧紧地拥着她，铁壁般的手臂禁锢着她。他亲吻着她的头顶：“暖暖，我会对你好的。”即便这手段再不光明，可他的小天使，他的暖暖，终于降落在他的怀里。怀里小小人儿，他誓死不放手。
安若暖木着脸，她想笑，却笑不出来。
呵呵，原来她还挺值钱的，一百万……
霍承睿柔声道：“暖暖，你若是想哭，就哭出来吧。”
哭，为什么要哭呢。多好呀，一向被妈妈成为扫把星的她还能卖到一百万呢。要是妈妈知道这赌债是这么还清的，在天之灵都会夸姐姐一句“做得好”吧……
咦，安若暖抹了抹脸颊。这些咸咸的液体是什么，为什么会从她脸上滑落？
霍承睿心疼地望着小人儿，粗粝的指腹轻柔地擦去她不断涌出来的眼泪。
她无声地落泪，呜呜地哭出声。她挥开了霍承睿的大手，自己胡乱地在脸上抹着。右手被扯着，有血迹渗出了点点。
霍承睿连忙拔掉了针头，不敢再让她伤到自己。
安若暖哽咽着，紧紧地抱着自己的膝盖。
不，眼泪一点儿用处都没有，她不能再哭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