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名的山腰,树影幢幢阴风阵阵,林子里还传来奇怪的叫声,空地上偶尔闪几下火星,像鬼怪幽幽的眼,哪个胆子小的见着了说不定就吓昏过去了,偏偏……
“啊啊,行乐,你来生火,我生不着啦!”女子忿忿的声音响起,顿时打破了山上好久才酝酿出的恐怖气氛。
常行乐接过打火机,咔咔打了两下,微弱的火光中两张一模一样的精致小脸现了现,乍一看像鬼片里女主角对着自己那种场景,不知情的人看了心里绝对会毛毛的。
可惜看到的是知情人,欧阳青玉和夏天涯从辛辛苦苦钉好的帐篷里钻出来,看到这一幕差点抓狂。欧阳青玉哇哇叫起来:“欢喜,敢情你生那么久还没生起火?”
“饿死了饿死了,面煮好了没?”转角跑出一个抱着干柴的少女,一看眼前的阵势马上拉下脸来,很哀怨地看着脸上写满抱歉两字的红衣女子,“欢喜……”
“这柴没干透,难怪欢喜生那么久都生不起火。”常行乐把夏天涯手里的手电筒拿过来,找出一袋饼干,“大家先随便吃点东西,我来生火。”说着就在白小矜抱回来的干柴里找出几片薄的树片,不多时便生起一堆火,一旁的夏天涯拿起行乐早准备好的小铝锅、方便面以及青菜和佐料,眨眼间一锅香气扑鼻的面条就做好了。
“真好吃啊,天涯的手艺真是没说的。”白小矜满足地咬一口面条,赞叹道,“方便面都煮得不像方便面了。”如果开个小店把天涯聘过去掌勺,那还不顾客盈门日进斗金?到时她只要拿个小包包在门口收钱就可以了。白小矜想象着那样的美好场景,乐得呵呵傻笑。
欧阳青玉看着自家表妹望着夏天涯的花痴样子,无奈地翻个白眼,他可不认为令小矜色迷迷的是天涯,在小矜目前的生命历程中,还没有任何一个帅哥比得上银子的吸引力,所以她有那样的表情,绝对是在天涯身上打赚钱的主意了。
“行乐,你看我们这次会不会被那死老头给耍了?”常欢喜越想越不对,“他是不是骗我们来这鸟不生蛋的山上喂蚊子啊?”毕竟同时骗到Z大四个风云人物,那可是一件很伟大的事,够他吹上几天几夜了。
“没错,现在都快12点了,山上一点异常都没有。”欧阳青玉帅气的脸上也明明白白写着怀疑,天文系那个古怪的老头说今晚会有惊天动地的异象发生呢,他可是期待了好几天,如果没有发生好玩的事就太令人郁闷了。
“应该不会,”常行乐想了一下,把背包里的装着奇怪小石头的罗盘拿出来,“否则那老头不会准备得那么周全。”要骗他们也不必早早向学校请了假,还准备了一大堆东西——说起来真不好意思,这一堆露营的东西都是顺手从天文老头家“拿”出来的——话又说回来,那老头应该醒了吧,她只在果汁里放了两颗安眠药而已。
“咦?那东西动了耶!”白小矜惊奇地叫了起来。
只见行乐手上罗盘里的奇形怪状的小石头跳了起来,跳了几下就嵌到了罗盘里面去,好像罗盘里本来就有它们的位置一样,整个罗盘淡淡地发了光。
“流星——”一直没作声的夏天涯突然叫道。
“好大的流星啊……”还越来越大呢——五人倏地瞪大了眼睛,不约而同地惊恐尖叫:
“哇啊啊——”
轰地一声,那束明亮的光冲进了罗盘里,四周的空气震动一下,产生无数透明的裂痕,五个人在一刹那消失不见,罗盘“啪”地一声掉到地上,上面的小石头被晃得滴溜溜地转。
玉壁皇朝,瑞宗十五年。
正是夏末秋初,空气里满是青葱树木的清新味道,山涧里一道小型瀑布飞流而下,冲进下面一个半月型的小潭里,潭边有嬉戏喝水的猴子和许多吱吱喳喳的不知名鸟儿,它们不同于人类有丰富明显的表情,可是无论是谁,只要有眼睛都可以轻易看出此刻它们真的很满足,很悠闲。
这是林子的半深处,平常除了樵夫到山里打柴渴了到这里找口水喝之外,一般时候都鲜有人迹。不过现在显然不是平常时候,随着一阵震耳欲聋的尖叫,几个疑似是人的物体诡异地出现在水潭上方,直直掉进潭子里溅起大片水花,惊走了潭边的小动物。
“啊啊啊——小矜,天涯……救救我,我不会游泳啊……行乐……欢喜……咳咳……咕噜……救命啊……咕噜咕噜……”
“欧阳,不要勒住我的脖子……”常欢喜无奈地把他拉到背上,还不忘把他的手扯开一点,然后努力地往潭边游去,忍不住翻个白眼——欧阳真重啊,等会儿要提醒他减肥。
好不容易一行人终于爬上岸,各自看着彼此湿淋淋的落汤鸡样子不由好一阵苦笑。
“这里是什么地方啊?难不成我们在山腰上摔下来了?”白小矜打量四周,随口问道。她记得他们露营那座山山下是光秃秃的,哪有那么漂亮?而且怎么摔也不会从晚上直接摔到中午吧。
“那么高摔下去我们还有命啊?肯定不是!”欢喜摇头。
“这里景色挺漂亮的。”夏天涯说。
“是啊,M市有那么漂亮的地方吗?”欧阳青玉问出大家共同的疑问。
夏天涯突然皱眉,回身望去。众人被他吓一跳,也往林子里看去。
什么也没有呀。
“那……那个是什么?”白小矜脱口而出。那东西只微微一动,要不是她的视力绝佳根本觉察不到。
五人互相对看,然后小心翼翼地往林子里靠过去,走近后才发现那是一个男子,他身上一袭藏青的衣袍,几乎要和身旁的灌木丛混为一体,从他身上斑驳的血迹和颤动的身体很容易看出他受了伤。
“赶尽杀绝么……”
听到有人接近的声音,男子缓缓抬起头看冷冷地看着他们,也许看到的不是他预料的追兵,有微微的怔忪。不过那样冰冷的目光和暴戾的表情吓得白小矜“呼”地跳到欧阳青玉身后,小心地伸出半个脑袋。
“嗨,兄台,你还好吗?”欧阳青玉硬着头皮打个招呼,不忘扯出一抹在Z大男女通吃的灿烂笑容。
男子警惕地看着他们,不发一言。
欧阳青玉尴尬地摸摸鼻子,心中倍感挫折,这可是他的魅力首次踢到铁板。
“你受伤了。”冷眼旁观的行乐指出显而易见的事实。
废话!包括受伤的男子,五人都在心里嗤了一声。
“欧阳,你帮他处理一下伤口。”行乐说着就向地上的男子走过去。欧阳可是医学系的高才生,这男的虽然流了不少血,但神智清醒呼吸有力,内脏应该没什么事,让欧阳止血包扎应该就可以了吧。
男子看着走近的行乐,下意识地想拒绝,但碰上行乐清亮的眸子,心内一怔,下一秒就被行乐扶住了肩膀。
和宫里的人不一样,应该不是来暗算他的吧。男子稍稍放下警惕,被行乐碰到伤处,痛得倒抽一口气,闷哼出声。
“行乐,我来我来,他手骨折啦,你不要乱动他。”欧阳连忙小心拉开行乐的手,交代道,“小矜去找个东西盛点干净的水过来,天涯你去砍棵小树削成简易的夹板……”看见男子靴子里的匕首,顺手抽出来递过去,“……欢喜你去找金香草——就是水潭那边那些开着淡紫白花的草,行乐你帮我把他的袍子脱下来。”反正这袍子也烂得差不多了。
各人没有异议地去了,欧阳青玉这才开始认真审视男子身上的伤,“啧啧……虽然没伤到腑脏,但被割那么多刀流那么多血还撑得住,你也真厉害。”左手还骨折了,要是一般人早因为疼痛和失血过多昏过去了。
“你叫什么名字?”行乐比较好奇这个,看欧阳表情都知道他死不了,所以也不怎么担心。
犹豫了一下,他还是开口,“玉呈祥。”
“玉呈祥?这个姓很少见呀。”行乐随口应了声便起身把他的袍子拿去水潭边洗干净血迹。
听见他的名字怎么是这种反应?没有惊讶,没有畏惧,没有喜悦,太奇怪了,他忍不住重申一次:“我说我叫玉呈祥。”
“哦,我知道了,名字不错,很顺口。”欧阳青玉淡淡应着,百分之九十八的注意力放在他的左臂上,幸好不是开放性骨折,不然就麻烦了。“你忍着点,骨头回位会有点痛……如果忍不住昏过去也没关系,我们不会笑你的。”
要是连这点皮肉之痛也忍不了,他的牌位都蒙尘了。玉呈祥一晒,想起去年被刺时左腹中剑在床上躺了半个月差点醒不过来,那次都死不了,这些小伤又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