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顶天空中,肆意烘烤着大地的烈日渐渐西沉,天空也由湛蓝慢慢地变成了暗红色,杨小青下山来到烈阳城中,昨天他和林克枫约好七日之约以后,晚上并没有直接说出此事,而是和陆老前辈约好,今日先不忙学习刀法,自己多买些好酒好菜,二人大喝一场,这陆老前辈当然是大为欣喜。
独自一人走在烈阳城并不算熟悉的街道之上,杨小青心中小算盘打的啪啪响,暗道:“我今夜喝多之后,于无意之中提起决斗之事,恐怕老头会多教我几招。”
他心中可是清楚,虽然自己有一定的把握,又有双儿送给自己的小培元丹,但是此次比试,他想要赢得干脆利落,对自己的实力仍然是有些不放心,能够多骗陆老头一些真功夫,当然是妙极,寻思妥当后,杨小青不由得意的笑了一声,于是哼着小曲,在街上转了起来。
看到一小贩在卖姑娘梳妆打扮之类的物事,杨小青大喜,买了些胭脂水粉包好,暗想送给柳双儿之时,小丫头定然会羞红着脸,就像是苹果一般,想到这里,嘴角不由向上抬起,嘿嘿傻笑。
那小贩见他模样,连忙摆出一副过来人的神色,一本正经道:“小兄弟,我看你买这些东西定然是送给心上人的,不如再买一块手帕,小店这帕子可是上等天蚕丝所织,物美价廉,只要四钱银子……”
杨小青撇了撇嘴,自然不会相信这小贩口中所说冰蚕丝织成的鬼话,却也没有还价,挑了一个湖蓝色的小帕子,一并付了银子。
“哎呀小兄弟,一看你就是能成大事之人,和一般人那就是不一样,不如你再看看这个木梳,这材质你可知道是什么?这乃是……”
不理会那小贩的喋喋不休,杨小青此时因为看到了手中的锦帕,心中突然想起了林家的大厨老杨,想到老杨早年的遭遇,暗叹一声,寻思道:“广叔自然是个苦命之人,他对我那么好,我来到紫阳宗以后忙于修炼,还从未回去看过他,若是自己这次比武胜了,一定要寻个机会,去到南通城之中看望看望他以及一众伙计们。”
“倘若比武败了……”想到这里,杨小青连忙呸呸两声,暗骂自己乌鸦嘴,自己怎么会败。
“倘若败了,自然要杀要剐,不皱眉头,就让这次的挑战快快到来,老子一定要赢得干脆利落,一战而彻底打开之前的心结!”
想通了此节,杨小青心胸顿时为之一阔,在街上转了一会儿,买了两壶醉夕阳——这醉夕阳是烈阳城乃至整个衡州都十分有名的烈酒,后劲十分霸道,号称饮了这美酒,便是夕阳也要醉了。
而酿造这等美酒的酒楼,偏偏也叫醉夕阳,在烈阳城与知味楼齐名,这酒的价钱自然是十分昂贵,杨小青摸着怀中的钱袋,十分肉疼,又买了些下酒小菜以及一些肉食,用食盒装好,提着酒肉便上山而去。
……
到了晚间,杨小青准时来到竹林之中,见陆万桐并没有来到,他也不着急,将食盒打开,寻着一片空地坐了,对着星光,自饮自酌。
喝了有大概一柱香的时间,便听到陆万桐熟悉的喝骂声传来。
“你这臭小子,老夫来的晚了一些,你便自己喝上了!当真是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杨小青原本肚子喝酒,便是要激一激这陆老前辈,这醉夕阳也确实浓烈,并没有喝多少的他竟是微微有了醉意,此刻心中所想全是老杨的遭遇以及为自己而担心的柳双儿,抬头瞟了这老顽童一眼,也不说话,继续喝酒。
陆万桐见他神色有些不对劲,大是摸不着头脑,挨着杨小青身边坐了,白花花的脑袋凑到杨小青眼前,道:“怎么,莫非是看上了哪家姑娘?”
杨小青此刻还真是想到柳双儿动人的微笑,被陆万桐点破心事,脸上竟难得的红了一红。
陆万桐见他如此,哈哈大笑,抓起另外一壶醉夕阳,咕咚咕咚猛灌了两口,眼睛一亮,赞道:“好酒!老夫已经有十年没有喝过这醉夕阳了。”
说着眼神之中露出了怀念的神色,又提起酒壶,喝了一大口。
“醉夕阳,醉夕阳。我如今已经是一百二十八岁了,当真便如这夕阳一般了……”
气功修为到了一定程度,往往能使人减慢衰老,但即便是修为再高,也难和老天的规则相抗衡,除非进入传说中的先天之境,传言阳寿可达数百岁乃至千岁,否则即便是通玄上品,阳寿也至多可达一百四五十岁罢了。
如今他的身体虽然还算硬朗,但眼见自己时日不多,虽然这次闭关让他触摸到了先天之境的边缘,却仍旧不知自己能否在阳寿用尽之时破境,心中未免有些不甘。
杨小青见素来游戏人间,有如老顽童般的陆万桐此刻竟也十分低落,心中颇为过意不去,说道:“您老人家身体硬朗,依我看最少还能再活二百年。”
陆万桐莞尔一笑,骂道:“臭小子,瞎说!”
杨小青嘿嘿一笑,并不接话,只顾陪陆万桐喝酒吃肉。
好在陆万桐什么风浪没有经历过,这感伤的情绪也只是持续了片刻,知道先天之境谈何容易,自己未免有些道心不稳了,苦笑一声,便又恢复到往日形象。
杨小青见时机差不多了,知道这陆前辈正是霹雳火爆的脾气,于是便连带着他和林克枫的恩怨以及柳双儿的担忧从头至尾对陆万桐一一说了,然后仿佛是做错事的小孩一般,问道:“前辈,我是不是太过冲动了,若是比武输了,自然死不足惜,只可惜未免辜负了身边之人……”
陆万桐一拍大腿,说道:“什么话!你小子若是做了缩头乌龟,老夫才会看不起你!嗯,不错,不错!看来你小子还真是对了老夫的胃口,没让老夫失望,若是换做老夫,也定当如此。”
杨小青脸色苦了下来,演技可说是十分到位,说道:“可是前辈,我其实并无多大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