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山谷中再无厮杀之声,西楚将士舞动手中的长矛高呼,“西楚万岁,皇后万岁!”
连沧月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她抚摸着豆豆的发顶说道,“豆豆,将来你若是做了国君,一定不要将你的子民置身于这样的战争之中。”
豆豆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李森抹了一把脸上的血迹大笑道,“真是杀的痛快。”李森本身就是武将,对他来说,彪悍的人生便是上阵杀敌,自然没有连沧月的妇人之仁。
李森叹息一声,“只可惜没有抓到欧阳逸轩与楚墨言那两个老贼!”
连沧月冷笑道,“楚墨言根本就没有入谷,我想此时他正在扮演着好人的角色,安慰着欧阳逸轩呢。”
……
北甸营帐内,楚墨言将美酒琼浆端在欧阳逸轩的面前,面色悲伤的说道,“贤弟啊,孤实在没有想到连沧月竟然如此狠毒。”
尽管欧阳逸轩对楚墨言多有怨言,可是一听到连沧月这个名字,心间的火气腾的一下升了起来,咬牙切齿道,“连沧月这个贱人,一开始就是冲着孤来的!”他扬起金樽猛然将美酒喝了下去,此时他比任何时刻都清醒。
从开始的野兽袭击,楚墨言射箭,她不费一兵一卒便折损了南诏的精锐。到后来给他唱了一出空城计,必定断定他的好胜之心。最后又使了一个激将法,哄骗他入谷,才将他的南诏精锐全歼,环环相扣,且步步惊心,又算计的如此精准。
楚墨言拍了拍欧阳逸轩的肩膀,“贤弟啊,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放心,我会护送你返回南诏。”
“多谢楚兄。”欧阳逸轩苦涩的举起酒杯,他自然知道自己承受了楚墨言这么一个大人情,楚墨言自然是需要回报的,他从来不做赔本的买卖。
西楚大获全胜的消息在西楚传开后,举国欢庆,西楚人民皆用美酒来犒劳西楚将士,甚至怂恿自己的儿子参军。
此时,军营中却出现了两极分化,一边是御楼代表的皇室宗亲,他们主张只需要加派兵力驻守边境即可,其余人马,即刻班师回朝。
而连沧月则主张立马乘胜追击,先将南诏铲平,再将北甸歼灭,她要为夫报仇,毕竟这么久过去了,依旧没有御无双的音讯,可见御无双真的遭遇了不测,而罪魁祸首则是欧阳逸轩与楚墨言,不将两人的项上人头取来,难以告慰御无双的在天之灵。
“如今南诏遭受了重创,气数将尽,若是我们晚上一步,恐怕会被楚墨言抢先。”连沧月不无担忧的说道。
楚墨言在此次大战中并没有任何的损失,他完全可以挥师南下,将南诏握在手中,到时候南诏千里良田便成了北甸的粮仓,恐怕西楚也难以与他抗衡。
“依臣之见,当务之急应当稳住朝廷才对,不宜再起兵戈。”御楼说道,毕竟他们出师已久,若是再继续耽搁下去,恐怕对朝局不利。
“末将誓死追随皇后娘娘!”李森梗着脖子说道。
“你真是唯恐天下不乱!”李林剜了他一眼。
东方汐看了一眼豆豆,豆豆恍然明了,他走到御楼面前,拽住御楼的衣角,问道,“皇爷爷,我可是储君?”
“太子当然是储君。”御楼说道。
“如今爹爹不在,那么储君的命令可有威严?”豆豆定定的看着御楼。
御楼躬身道,“犹如君命。”
“好,那我命令所有的将士遵从皇后娘娘的命令,你们可有不服的?”豆豆面色肃然的说道。
“臣遵命!”众将士皆叩拜。
连沧月便命人潜入南诏,将南诏精锐被歼灭的过程夸大其词的传述,瞬时间,南诏上下都知道了欧阳逸轩的昏庸,皆为几十万精锐的消亡扼腕叹息,一时间民众情绪低迷。
以至于听闻西楚对南诏宣战,竟然没有民众愿意参军,朝廷上下更是对欧阳逸轩多有怨言。
一时间,南诏富庶人家竟然忙着纷纷逃窜,穷苦人家不得已被抓去当兵,带着消极的情绪迎战,整个南诏大军竟然毫无一丝生气。
连沧月率领着西楚大军攻破南诏边境,势如破竹。战鼓擂响,旌旗蔽日,西楚大军向裹粽子一般,将南诏皇城团团围住。
弓箭手拉起了手中的弓箭,士兵们准备好了云梯,准备殊死一搏,西楚百十个精壮的壮汉抬着木桩撞着城门。
只听轰轰轰的声音响起,城门似乎下一刻便会被撞开,一声声的撞在皇宫众人的心中,犹如死咒一般。
欧阳逸轩苦于没有计策,只能借酒浇愁,舞姬们听到攻城的声音。皆哭成一片。
欧阳逸轩拔剑,将哭的最凶的舞姬斩杀,厉声喝道,“哭什么哭?寡人还在,南诏还在!都给寡人跳起来!”
舞姬们战战兢兢的舞动着手中的彩色丝绦,只可惜,跳的一塌糊涂。
望着沉醉于歌舞美酒意志消沉的皇帝,众臣皆唉声叹气。
忽然,朱云摇动着折扇走进了大殿之中,他的脸上带着浅淡的笑容,“皇上,此时并不是没有后路可退。”
欧阳逸轩将面前的酒盏推开,慌乱的抓住朱云的手,“爱卿快讲,若是爱卿能助寡人度过此关,寡人定然为爱卿加官进爵!”
“皇上莫非忘记了,连沧月在南诏中还有一个在意的人?”朱云笑道。
欧阳逸轩忽然脑洞大开,惊呼道,“寡人怎么将他忘了?”
他朝着门外大喊道,“快点抬着寡人的步撵去将连旭世接来。”
欧阳逸轩仿佛活了过来,他精神抖擞的整理了一下衣衫,便笑着朝外走去,“看来寡人要出去会一会连沧月。”如今他手里有了把柄,就不信连沧月会继续攻城。
欧阳逸轩换上了明黄的龙袍,便昂首挺胸的登上了城墙,他一眼便看到了那抹孤傲的红色,仿佛如红莲绽放在人间一般,虽处浊世,却不蔓不枝,清淡幽雅中带着一抹惊艳,让人望而却步。
欧阳逸轩忽然生出一丝悲凉,悲愤,悲伤。
他本可以与她亲密无间,却失之交臂,本可以鸳鸯交颈,却敌我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