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暖的小城的下了一场久违的雪,鹅毛般的雪花从天空飘落,铺满了地面。
念蓝跺着脚在街口左右徘徊,抱着礼物的双手已经冻到发麻,她的眼睛一直盯着街角的方向,等待着那个人。
一双手忽然附上她的手,男生的宽大手掌完全包裹住她的手,掌心是恰到好处的温暖。
“到附近的店里去等吧,他还有半小时才能到。”程诺的声音总是带着柔软的关怀,让她想到午后的阳光。
“我希望他看到我在这里等他。”
“我刚给他打电话,他才刚刚出门。”程诺拍掉她头发上的雪花,不由分说的拉着她向街旁的甜点店走去。
念蓝任由他握着手,眼眸黯然。怎么会不失望,她喜欢的少年,她特意准备的礼物,他却全然的不在乎她的等待。
甜品店里有着香浓的气味,桌旁的墙上贴满了许愿的便签纸,念蓝在色彩繁多的便签中翻找,抬手取下天蓝色的那一张,上面是她的笔迹。
——我走过许多地方的路,看过许多次数的云,却只爱一个正当最好年华的人。
那是沈从文的句子,她改动了几个字,甜甜蜜蜜的写下来,贴着这里。
那时候,对面的少年露出一个暧昧不明的笑容,拿过她手里的笔,在句子的末尾划上一颗大大的心。
那时候,一切刚刚开始。
念蓝一直认为,与徐枫哲的邂逅是场意外,而爱上他却是注定。
她清楚的记得与他相遇的一点一滴,那个少年从巷子中飞奔而出,看到便是她眼睛一亮,不由分说的抓起她的手,眉梢眼角全是飞扬的意气风发。
他说:“帮我。”
念蓝在犹豫三秒之后鬼使神差的点头答应,他便揽住她的肩膀转了一个身,把她圈在怀中,然后低下头,抵在她的肩膀上。
身后有人从巷子中追出来,只是随意望了一眼,便向着另一个方向追去。
他松开她,嘴角挂着张扬的笑:“下次别乱帮人,不是每次都这么好运气。”
念蓝抬头,晕黄色的路灯下,仍旧可以看清楚那是一个十分帅气的少年,黑色的衬衣与紧身牛仔裤,式样简单,却衬得气质清冷,耳骨上银质的坠子在夜色中反射着微光。
看着她的出神,少年挑眉微笑:“答谢你的帮忙,我请你听歌吧,是否愿意赏光,大小姐?”
世界在瞬间亮起,念蓝带着羞涩的笑容点头,握住伸过来的那只手。
她喜欢他的语调,尾音悠悠的扬上去,带着一种说不出的魅惑,如同她年少时的幻想。
很多事情就那样的发生,比如爱情。细微的情感沿着神经末梢涌进心脏,瞬间心如鹿撞,之后的一切便理所当然的发生。
但是后来回想追溯时,却连自己都不知道理由。
也许,只是在对的时间,遇到对的那个人,仅此而已。
念蓝记得与徐枫哲在一起的每个日子,哪怕那更像是一场独自一人的追逐,一场只属于豆蔻年华的的祭奠。
他带她去了打工的酒吧,念蓝握着果汁,看着舞台上的他手指划动,节奏便从指尖流淌而出,动感的仿佛让血液燃烧起来的音乐让酒吧中气氛高昂了起来,然后少年一手拽过话筒,唇边绽放张扬的笑容。
“今晚的歌,献给在危难之中拯救我的美丽天使。”
酒吧的客人发出惊奇的呼声,以及一阵阵意味深长的笑,念蓝瞬间红了脸,心跳的要蹦出来一般,周围的喧嚣瞬间变得遥远,只有少年纯黑色的眸子,远远的望过来,宛如流光的湖水,深深印入了心底。
之后的交往似乎顺理成章,回忆起来却是如水的记忆长河。
程诺去前台要第二杯热可可时,店门口的风铃作响,徐枫哲带着一身寒气推门而入,身边还跟着一个漂亮女生,念蓝曾在酒吧中见过几次,也是酒吧的驻场之一,记得她叫做妮娜。
“催我催的那么急,到底什么事?”
念蓝的笑僵在脸上,攥紧了手指,徐枫哲径自走进来居高临下的站着,看到桌上的礼物和那张天蓝色的许愿条,脸色一变,说出口的话语却丝毫没有歉意。
“你们女孩子就是麻烦,热衷于什么纪念日跟惊喜,昨晚怎么不明说?你知道我没兴趣玩过家家的游戏。”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语气开始充满了这样的不耐烦与冰冷。还是最初便是这样,只是她习惯了追寻与忽视,然后终于厌倦。
念蓝觉得心一点点,一点点变的冰凉,不自觉地垂下头。
看着她的样子,徐枫哲停止了责备,他不适应她这样的沉默……以及哀伤。
他所熟悉的念蓝,总是一脸的微笑,坚定的站在他抬眼就能看到的地方。总是无条件的为他做一切事情,为他偶尔的一声赞赏,几句甜言蜜语,就会幸福的转圈圈。
“我知道,谁认真的多一些,就注定会受伤害多一些。我从来都不相信自己会有认真的一天,但你是我遇到的意外。”
“我喜欢你,所以你怎么对我,我都不在乎。因为……我喜欢你,这本来就是给了你伤害我的权利。”
“我们分手吧。”
念蓝一句一句说着,感觉自己像是被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嘴巴机械的动着,最后一句话是:“提出分手对不起,还有谢谢你这么长时间的……陪伴与忍耐。”
妮娜露出夸张的神情,伸手戳了戳徐枫哲:“甩人的话没说出口,你倒是先被甩了耶!”
徐枫哲只是看向念蓝,她的眼中是全然的坚定,如同第一次告白的那日,他觉得心脏某个部位有微小的疼痛向着全身蔓延。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带着惊慌失措。
“你不舍得的,念蓝。”徐枫哲想要抓紧她的手,不顾妮娜在一旁拉着他的袖子,“今晚我休息,我们一起去庆祝!你想去哪里?”
念蓝抬头看着自己喜欢的少年,他的眼中有着她一直期盼的关切,却是……在她决定放弃之后。
程诺端了饮料回来,轻轻放在桌子上,打破三个人诡异的沉默。
眼泪再也忍耐不住的从眼睛中滚落,念蓝伸手抓着程诺的衣角开始抽泣。徐枫哲就像是被棒子打中一样呆立在当场,终于露出无奈的苦笑转身离去。妮娜意味深长的看了念蓝一眼,踩着高跟鞋追在徐枫哲身后。
程诺抚着念蓝的肩背,给她一个温暖安慰的怀抱,那是他唯一能做的静默的温柔。
“后悔的话,找他回来好来得及。”
这是程诺的第一句话,在她大哭一场之后。
念蓝揉着眼睛拿过桌子上的饮料,已经失去了热气。她的声音还带着哭腔的低哑:“你不是一直不赞同我跟他在一起,现在应该恭喜我才对。”
“凉了。”程诺拿过她手上的杯子,眼神中全然是认真的神色,“我依旧坚持认为他不适合你,只不过你现在不开心。”
念蓝拿着桌上那张天蓝色的便签看了又看,终于下定决心,揉成一团丢进垃圾箱。向程诺不客气的要求:“庆祝也好,安慰也好,总之请我吃大餐,我饿了……”
纪念日变成失恋日,不管是甩人还是被甩,都不是值得高兴的事情。
念蓝充分奉行失恋的人最大这一条,喝的脚步摇摇晃晃,才恋恋不舍的扒着程诺的肩头离开小店。
酒精让思维变得模糊,不知道是怎么回的宿舍,念蓝从床上爬起来的时候已经是正午宿醉一夜的后果是头疼欲裂。
“程诺特意从学校前门买给你的粥,赶快起来吃。”舍友林岚拎着午饭进门,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教育她,“放着温柔体贴的帅哥不要,你真是浪费资源。那个弹吉他的有什么好?”
林岚口中弹吉他的指的是就徐枫哲,她一向认为徐枫哲是那种适合远观养眼发发少女的梦幻,但绝对是不可相处的类型。从最初就一直骂念蓝是被浪漫冲昏了头。
念蓝叹着气点头:“如你所愿,我不要他了。”
“真的?你终于开窍了!”林岚一阵欢呼,然后大模大样的走到门口拉开门,对着门外的人说:“听清楚了吧,徐枫哲跟念蓝无关了。”
妮娜从门后走了进来,双手抱胸站定,嘴角带了几分无奈的苦涩:“他一直停在店外看着你,后来跑进店里翻垃圾箱,把那张字条宝贝一样的捡了回去。”
“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我很想看到你后悔的样子,他比你想象的要在乎你。”
“粥冷了就不好喝了。”念蓝开始喝粥,温暖软绵的粥让不断叫嚣的胃好受了很多,“我知道他要生存要工作赚钱养活自己,不像我一样拿着父母给的生活费,轻轻松松的在学校里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