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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逃跑(1)

倪秋悠悠醒转之际,脖子酸而无力,背脊也凉凉的有些疼痛。他记不清当时发生了什么,只奇怪自己竟斜躺在一张草席上,屋内暗暗的,微能辨识出物体的棱形。

他在一间小屋内,外面静静的,他感觉口渴,喉咙干燥生疼。他气愤自己受到这样的待遇,朝一个小小的窗口嘶声喊出去,外面有人责骂道:"吵什么,待会儿有你好受的。"

倪秋似乎想到了什么,在这个警局里,他所遭遇的一切不公。也许是命运的捉弄,也许是上帝不满自己的存在,也许是这个世道的原因。不管怎样,他坚信自己是无罪的。一会儿有人送来饭菜,他尝了两口,眉头立时皱缩在一处,他想把碗掷到地上,想想之后,将饭菜拔拢到一起,几口便咽了下去。

时间似乎停滞不走,他待了许久,坐卧不宁,脑子里想的无非整个事件的始末,可是并无头绪。他感觉等了半天的工夫,才有人带了他出来。盘问他的人还是叶强生,此外再无他人。叶强生手中拿着一份文件,一下扔到他面前,脸狰狞成一幅狼似的凶相,"你看看这是什么?你有什么打算趁早说出来,别和我卖关子。你作案的过程,最好老老实实的交待清楚,这份手稿便是铁证。"

那份手稿唯一能说明的就是:倪秋正打算创作一部小说。此外再无它的用处。倪秋认得出来,那是他的手稿--小说的提纲。

故事大概便是:发生冲突的两人,彼此怀恨在心寻机报复,在一次自然灾害发生的时候,一人趁机下手除掉了另一人,伪造出自然伤害的模样而最终逃脱司法的制裁,然后故事收尾,以期留给读者莫大的唏嘘感慨。

倪秋不曾料到警局抓自己进来是这么个无稽的由头,不禁冷笑出来。叶强生冷冷地看着他,眼仁里快迸出火焰来,灼得倪秋心悸不已,敛了冷气而显出不和谐的温颜来,强装出强硬道:"你们是因为这手稿抓的我吗?世界上那么多的恐怖小说大师,为什么警局就放任不理,我不过想写个故事,并没犯法啊警官!你们查查清楚好不好,我从没做过违法的事。"

叶强生仿佛没有听见,自顾自地阐述自己的观点,他所组织的一套看似有理的话语,"你假借小说之名,拟提纲以谋划杀人之计,石林是你同事,你们曾经有过争执,不久他便死了,你有作案的动机。

那段时间你恰好有假在家,具备作案的时间;你们两家相去不远,又有良好的地势。而最关键的一点还在于,没有人能证明石林死的时段你待在家里。这份手稿恰是判断你犯罪的关键所在,你想逃脱司法制裁,绝无可能。"

倪秋不服气而欲争辩,但是除了开口闭口的喊冤,全无一句关键的话能扭转局面来。他再次被带进小黑间的时候,只觉得心头黑压压的,似乎被弃置在了黑夜里的乱坟岗,一种难以言说的恐惧感袭上心来,盘踞萦绕着,久久不去。

他迷迷糊糊的躺下,却睡不着,想自己的未来,想杨小蝶的未来,他是否会在监狱里度过余生,而杨小蝶又会嫁与何人?他伤感得忍不住淌泪,一会儿就湿了衣襟,拭几下并不能抹了泪痕去,他干脆不理了任由泪水四溢。他突然发觉自己好脆弱,一些莫须有的罪名便将自己打倒了,要如何洗刷呢?岂不只能任人宰割吗!

胡乱想了一阵,心神稍定。忽然有个疑惑跑进脑海来,他努力回想着,究竟为嘛?他的稿纸平素除了杨小蝶外便无人翻阅,何以竟被警方获悉而成了罪证?他想得脑袋有些疼痛,冥想片刻,忽然醒悟过来,邻居曾来做客,随兴看了些稿纸。

他的邻居名叫计森,刚搬来落户不久,是个白胡子老头,平日里看来倒颇和气,见的面多了,也时常打些招呼,后来便请了他来做客。孰知竟酿成一场悲剧,起码在倪秋看来,他是罪魁祸首。

至于计森为何单凭一份手稿而举报他,他一时尚猜想不透,只觉得有些沮丧,有些气悔,一番好心作了孽。他现在最想做的事情是质询计森,这个略带神秘感的老者究是吃错了什么药?他和杨小蝶分开,蹲黑屋子,一半是计森的功劳,在他看来,这是非常准确的判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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