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雨
蓝天豪又拨了一次家里的电话,响了半天还是没有人接。他心里隐隐觉得不安,放下话筒,然后又按了内线。
“纪皓,进来一下。”
“是,先生。”纪皓训练有素的应了一声,放下电话从隔壁过来。
“先生,有什么吩咐吗?”
蓝天豪将文件夹合上,马马虎虎收拾了一下桌面,抬头对他说:
“我要出去一趟,如果有很重要的事,就打我电话。”反之,如果不是紧急事件,就不用找他了。
自静妤回国以后,他心情一直不错,鲜少露出这种焦急不安的神情,纪皓心中疑惑,于是问:
“先生?你这是……”
“家里电话一直没人接,我不放心,回去看看。”
他拿了车钥匙和手就匆匆忙忙出门了。纪皓觉得奇怪,于玲是不可能带静妤出门的,怎么会都不在家呢?他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脑子里突然闪过雨中一副熟悉的车牌。那辆车!
他猛的打个激灵,心底寒意顿生。
他快步朝办公桌上的电话走去,那电话却在同一时间响起来。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将电话接起来。
于玲语气惊慌:
“先生,小姐不见了。”
纪皓心中骤然一沉,可多年来经历大风大浪练就的冷静自持让他在倾刻间镇定下来。
“于玲,是我。你说欧阳小姐不见了?”
于玲怔了一下,听到他的声音,几乎要哭出来。
“纪皓,小姐不见了。她……她咳嗽……叫我去买药……”她哽咽得几乎说不出话来,显然已经慌了神。
纪皓眉心紧蹙,耐着性子安抚:
“你别急,慢慢说。到底怎么回事?”
“小姐说要出去,我没答应。她中午咳得厉害,又不准我叫医生,让我去买润喉片。我回来家里就没人了……怎么办?”
她自责得恨不能杀了自已,这已经是第二次了,她没有办法原谅自已的过错。
“你别着急,先生刚才出去了,我想他可能是往家里去了,我马上也过来,你在家里不要走。”
“嗯。”
纪皓挂了电话,跟交代首席秘书交代了几句,也跟着离开了公司。
蓝天豪开着车在台北街头见缝插针的穿梭飞驰,几乎引得骂声连天。他绷紧一张脸,心中暗暗念着:静妤,你千万不能有事!千万不能!
还没到家纪皓就打电话来。
“什么事?”
“先生,你是在回家的路上吗?欧阳小姐不见了。”
蓝天豪只觉得脑子里嗡的一响,手上力道尽失,车子直直朝前方一辆奔驰撞上去。他眼疾手快,一把反过方向盘,那车身擦着奔驰呼啸而过。冰冷一线,顺着他脊背涔涔而下,竟然寒痛刺骨。
他当然知道这是谁做的,静妤是他最大的软肋,如果他们控制静妤,就无异于釜底抽薪,他们早就知道,目前欧阳集团最后一位急于转让股权的股东正在等待他的收购,如果他不这么做……
车窗并没有关上,风吹在他脸上,夹着沙尘,劈头盖脸的呛人气息,无法躲避,无法呼吸。
他以为他已经胜券在握,却没想到舅舅竟然抓住他最大的弱点,绝境而反。他脑中早已乱成一团。这样的计划,他们筹备了多久?
这段时间,他们不动声色,顺应他的决定,只为一步步引着他入彀,要什么样的绝大耐心,要什么样的极大魄力,才可以做到这样滴水不漏。
舅舅可以坚韧至此,眼睁睁看着他浪费巨额资金,浪费人力物力,放弃这件庞大的收购案,而他却毫不露出半点破绽,暗中全盘计划,只为了今日致命一击,逼他不得不做那个刽子手。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对纪皓说:
“我现在去见舅舅,你立刻联络梁蜜儿,请她立刻派人去寻找静妤。”
“是。”
其实他知道梁蜜儿此次万万没有可能找得到静妤。舅舅虽然已经退休多年,但他在欧洲仍旧可以称得上只手遮天,这些年他又将势力不停向亚洲扩展,无论政.府或是黑.道都没有人不卖他面子。他要想找一个人,藏一个,杀一个人,简直易如反掌。
可是,就算机公那样渺茫,他仍是不愿放弃任何的一点机会,哪怕这个机会只是一点点的可能。
他握紧方向盘,目光愤怒而痛苦。前方的那些车一辆一辆阻在他前面,就如一重又一重的阻碍,总是将他跟静妤挡在幸福的门外。他语气轻柔而悲痛:
“静妤,对不起!这一次,我不知道还能不能替你守住那个家。”
他开着车往天母去,一进门就听见关御千在说话。
“你们好好看着她,她要什么就给什么,就是别让她逃了。她要是发病,你们就给她吃药。”
肖奉安站在门边,神色自若的说:
“先生,老爷子在书房里等你!”
蓝天豪冷眼一扫,那锋锐的眸光似凝了冰,隐隐透出寒凉刺骨的恨意,肖奉安本就心虚,竟不敢直视他的双眼,不知不觉低下头去。
蓝天豪也不吭声,大步流星走进书房里去。关御千刚刚挂断电话,见他一脸阴沉的走进来,一张冷峻的脸庞几乎写满了愤怒。他本是喜怒不形于色的人,唯独在与静妤有关的事情上,才会屡乱方寸,连掩饰情绪都顾不得。
关御千不由自主皱紧眉头,盯着他的目光亦是毫无温度。
蓝天豪走到书桌前站定,劈头就问:
“静妤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