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玲在冰箱里一阵翻找之后,终于沮丧的敲着脑袋,懊恼的咕哝:
“真是的,记性越来越差,将来可怎么办哪?”
静妤从一堆乐谱里抬起头来瞅着她抓头发的窘样笑道:
“于玲,你干嘛呢?自虐啊?”
于玲关上冰箱门,转身噘着嘴说:
“家里没奶油了,我忘了买。”
静妤将乐谱合上抵着下巴不以为意的说:
“没有就不用啊!咱们吃别的嘛!”
“可是我材料都准备好了,晚上吃西餐,配汤是玉米浓汤,没有奶油怎么做啊?”于玲皱了皱鼻子,扭头又去看窗外。
已经变天了,风刮得窗棂呜呜作响,天边的云层黑压压的一片,像是堆积如山的黑色棉絮,沉重得随时会垮下来。
不知为什么,静妤总有一种说不清的焦躁不安,她对于玲说:
“昨天就预报台风快来了,现在看样子很快就会下雨了,你别出去了,外头危险。”
于玲却冲进隔壁套房里去拿了包,又冲过来。
“我又不走远,就在楼下的超市买。对了,你有没有什么要带的?我一起买回来,等台风来了,就真的不能出门了。”
静妤想了想,记得她吃的有一种药没有了,幸好很多药店里都有卖,楼下超市附设的药局也有,于是说:
“你帮我买点药上来吧,我给你写药名。”
“好。”
于玲接过纸条便拎着包下楼去了。静妤翻着曲谱,只觉得这些东西放下太久,现在重新拿起来,便有种难以名状的生疏。她微笑着叹了口气,喃喃道:
“要是有把琴就好了。”
她想起当初那把金弦琴,一时间感慨万千。快半年了,她没有想到这半年里发生的事,真的比她过去二十几年还要复杂还要多。
幸好她走过来了,回到他身边了。这十年里她做梦都想要的生活,终于实现了。她转头望着墙上的钟,又想起刚才,他其实并没有事情要对她说,却总是每天这个时候打电话回来,哪怕只是几句闲话,他也总是十分满足的样子。然后,再过不久,他就会回来了。
静妤抿起唇角,眼角眉梢都凝满了幸福的笑意。
纪皓开着车送蓝天豪回来,他一下车就看见于玲拎着包包从大门里走出来,于玲也看见他了,便上前说:
“先生,你回来了?”
“嗯,你怎么下来了?静妤呢?”
“我去旁边超市买点东西,小姐在家里呢。”
蓝天豪哦了一声,忽然一滴雨点子打在脸上。他仰起脸来望了望天上,那雨点倒慢慢密了。
“你没带伞?那让纪皓载你过去吧。”
于玲笑着摇头。
“不用了,就在旁边而已。”
纪皓摇下车窗对她说:
“上来吧,你跑过去要淋湿的。要是感冒了,会传染给欧阳小姐的,那样就糟了!”
蓝天豪也坚持,朝她偏了偏头,示意她上车。于玲在心里暗骂了纪皓几句,面上却又不好拒绝,只得笑着说声谢谢就钻进车里去了。
纪皓跟她其实并不熟,开着车那挡风玻璃上的雨点渐渐密了,他打开刮雨器,又开了广播,里头正在播放天气预警,提示商家关店,大家不要在台风天气出门等等细节。
虽然空间里并没有安静带来的尴尬,却有一种令人不自在的沉默。于玲像是有点坐立不安,只觉得旁边这个男人仿佛一颗磁石,在无形间总能吸引人的注意。她向来不是什么大家闺秀,最受不了这样的拘谨,于是轻轻咳了一声,随便找些话题来聊:
“呃,纪先生,你跟先生多久了?”
纪皓扭头看了她一眼。
“你叫我纪皓就行了,我跟先生已经六年了。”
于玲惊讶的张大嘴巴。
“七年?”她上上下下打量他,心中暗暗诧异。
“可是你看起来这么年轻……”
纪皓心下觉得好笑,小心避过超车的计程车,一边注意路况一边分神答:
“我这条命就是先生救的。那时候他才十几岁,我当时受了重伤,奄奄一息,人人都以为我死了,就把我丢在野地里,先生在做野外训练,碰巧救了我。我伤好以后没有地方去,先生就让我跟着他,这一跟,就是七年。”
每个人都有一段往事,他很少对人提起这些,总觉得过去太久,重新讲出来,会觉得很假,可他见她却是听得津津有味,毫不怀疑。
“七年……不长也不短。那你打算继续跟下去吗?”于玲睁大眼睛看着他。
纪皓将车子停在超市大门口,转头朝她笑道:
“当然。你不是要买东西吗?还不下车?出来晚了我可不等你!”
于玲回过神来,只觉得脸上一红,手忙脚乱的解了安全带逃下车去。
纪皓将车子开到边上停好,然后摇下车窗来点烟。一辆灰色的轿车从他身边驶过去,他眼角余光微微一瞥,只觉得那车牌号眼熟,可仔细一看,又想不起是在哪里见过。
他随口吐了一个烟圈,看着那烟圈在空中慢慢消散,又默默想着别的事情。
于玲在超市里几乎是用跑的,直接拿了罐打好的奶油就冲去收银台结帐。幸好药局与超市有内部通道,她结了帐便往药局冲。
因为有静妤写的纸条,所以导购小姐很容易就找到她要的药,殷勤的替她包装好,又带她去结帐。
她没有发现,自已前脚刚一走,后面便有人也走进这间药局,并在她刚才站过的药架前,拿起她曾经看过的那种药看了看,然后快步往收银台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