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飞扬也笑,说:
“那么你可以告诉我蓝天豪先生在哪间病房了吗?”
护士笑嘻嘻的指了指走廊那边。
“那边最后一间就是了。”
冷飞扬道了谢,抱着花束摇曳生姿的朝走廊那边走去。
敲了门,里面却没有人回应,她腾出手来将门打开。房间里乌沉沉一片黑暗,窗帘闭合,几乎一点光线都没有。她疑惑的走进去。
“天豪?”摸索到墙上的灯擎,她毫不犹豫的按下去。一时间华灯大放,那刺眼的光茫令她都觉得有一刹那的刺眼。她本能的扭头闭了闭眼睛,等到适应了光线,她才慢慢转过脸来朝里望。
屋子里十分整洁干净,却有着十分呛人的烟味。她看见坐在沙发深处的那个人,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天豪?你怎么了?”她三步并作两步走过去,将保温桶和花束往茶几上一放,人已经坐到蓝天豪身边去了。
蓝天豪脸色不佳的瞪了她一眼,然后起身去拉窗帘。厚厚的窗帘里外三层,他哗拉一声全给拉开了。此时正是午后,窗外的阳光灿烂,照见这整个城市,繁华而喧嚣自眼前铺陈开来。
“你来做什么?”
冷飞扬失落的望着他的背影,只觉得无力。她看着桌上的花束和保温桶,极力扬起微笑。
“我听说你病了,所以过来看看……”
“谢谢!我已经没事了,你走吧!”那声音冷漠得仿佛秋天里的一簇冷雨,透出薄薄的寒凉。
“没事了?那我这就去帮你办出院,叫司机来接我们好不好?”
蓝天豪回过头来看了她一眼,那犀利森冷的目光令她微微一窒。竟有点不敢正视他眼底的冷冽。
“我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你来作主了?”他漫不经心的一句话,却带着最令人无法忽视的讥讽。
冷飞扬脸色微微一变,刚刚扬起的唇角不由自主的沉下去。
“蓝天豪!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不过是关心你……”
“哦,是吗?那多谢了!你的关心,我还真受不起!”他微微眯起眼睛,随手从裤袋里掏出烟盒,从容的替自已点了一支烟,那样的优雅闲适,丝毫没有一点病人的样子。
“你……”她气得浑身发抖,却忽然转过脸去,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扭头继续看着他,微微露出笑意。
“天豪,姑父下午就到了,难道你不准备替他接风吗?他老人家不辞辛苦回到台湾来,难道你忍心他还往医院里跑?哦,如果我告诉他你病了,他一定会来的,不过,他或许会对楼下欧阳小姐的病情有兴趣,保不准会亲自去关心关心……”那张描绘精致的脸上露出几分恶毒的笑意。
蓝天豪微微一惊,一双黑眸蓦的睁大,咬牙道:
“你敢?!”
冷飞扬慢慢朝他走过来,一直走到他面前,抬手缓缓替他整理衣领,柔声说:
“天豪,我们认识有十多年了吧?我的个性你还不清楚吗?答应过你的事,我自然会尽力。可是,你也得让我面子上过得去不是?其实要不是你这次的动静太大,姑父也不会担心得亲自飞这一趟。”
蓝天豪“啪”的一声打掉她的手,冷冷的说:
“冷飞扬,在这世上,谁的话都可以相信,唯独你的,我再也不会信!”
冷飞扬只觉得手背火辣辣的疼,她低头一看,原来整个手背都红了。心中翻涌的怒气无法抑制,她只觉得心里的那股火愈烧愈旺,那样灼热,几乎要将她整个人都烧起来。
“难道你不怕我告诉姑父,你一再对欧阳集团放水?你难道不怕他知道,你爱上仇人的女儿?”
蓝天豪心头一怒,眼睛微微一眯,大手倏的掐住她的脖子。咬牙切齿的道:
“你以为这些消息舅舅会不知道?你以为我会受你威胁?冷飞扬,我这辈子都没这么讨厌过一个人!讨厌到恨不能将你从这楼上丢下去……你……你真是让我破了例了!”
“咳!你……你……”冷飞扬抓住他的手,极力想要拉开,却无法挣脱他有力的大手。
“我告诉你,哪怕我一辈子都不能跟静妤在一起,我也不会跟你这样的女人在结婚,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你心里的那些肮脏的想法让我觉得恶心!”他的双眼发红,眼睛里面那股嗜血如魔鬼一样的疯狂,让冷飞扬觉得害怕。
心痛伴着屈辱的泪从几欲暴突出来的眼睛里滚下来。她只觉得痛苦,那种无法呼吸的恐惧令她觉得痛苦。她拼尽全身的力气用力一挣,终于挣脱他的控制。
她远远退到沙发旁去,瘫坐在上面,警惕的瞪着那个几乎陷入疯狂的男人,近乎贪婪的呼吸着新鲜空气。
蓝天豪站在那里,身后是大片的蓝天白云,而他的脸隐在暗影里,眉与眼都并不清晰,唯独周身散发出的那股森冷气息,令人觉得不寒而粟。过了很久,他才咬着牙,一字一句的说:
“冷飞扬,我今天就把话说明白,这辈子除了静妤,我绝不会娶别的女人,就算她一辈子没有办法康复,就算她一辈子都要在医院里依靠药物与机器生存,就算她……就算她再也没有办法活下去,我也绝不会放弃她,而娶别人。你懂了吗?”
冷飞扬脸色惨白,湿热的泪涌出来,一滴一滴滑过妆容精致的面颊,流进唇角。她微微扬起嘴唇,心里那样的苦涩,她十年的期待,此生最大的心愿与目标,在他眼里竟是这么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