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绵绵,秋风萧瑟——
七月十五的傍晚,雨雾重重,寒气森森,森冷得就像专门儿为阴间的灵魂开道一样。封家的众人个个素衣淡妆,面色凝重。
不会吧?就拜一下祖先都要这么隆重?柳香芸似乎早已经习惯了这种森冷,只是看不惯这般隆重的迷信活动。
“掌灯——”封老夫人手臂一挥,霎时,数十盏灯笼同时亮起,原本黑压压的松林豁然亮如白昼。
当家夫人?不知为什么,柳香芸首先担忧的就是当家夫人黑暗中那双亮如萤火的幽幽绿眸,是否能经受得住这光明的考验。
黯然垂首,柳香芸蓦然发现身侧立着的封子睿正双拳紧握,那微微驱动着的手掌关节,因用力而越来越泛白,直到那拳头握得紧得不能再紧,硬如顽石。
而那双幽邃的眸子正紧紧地射向松林深处,似乎要洞穿眼前所有的障碍,直达自己想要的目标。
他在找什么?柳香芸正疑惑间,封老夫人已经命令挑着灯笼的家丁们,一字排开,一直通往松林的墓冢之处。
以前自己到这里,都是摸黑瞎火的,看不见什么,直到现在,柳香芸才发现,那片墓冢修建得井然有序,再穿过去,就是一大片松林围绕着的古老建筑,有牌楼祠堂,还有看护祠堂的石屋。
而现在他们已经随着众人走近那片建筑,柳香芸凝神间,忽觉手心儿一凉,低头,看见宫依依正把那双柔若无骨的柔荑悄悄往自己手心儿里塞——
“我——有点怕!姐姐。”宫依依附在柳香芸的耳边小声道。
唉,她岂止是有点儿怕啊,就凭她浑身瑟缩的样子,还有灯光下毫无血色的嘴唇,就知道她——已经怕得不能再怕了。
只是她为什么不缩在封子睿的怀里,他——不是很宠她的吗?甚至连祭祀这种她一个小妾没资格来的场合,他都让她来了。
那双楚楚可怜的眼睛一望向柳香芸,她就被她的娇弱所感化,不要她说害怕,自己就已经抓住了她的小手,给她以安慰了。
“别担心,有这么多人呢。”柳香芸说着,眼睛不由自主地看向封子睿。
这种祭祀的主持,一般都有男人主持,除了刚刚那声‘掌灯’外,封老夫人只是威严地立在一边的石屋前,所有的细节,都有封子睿在安排,倒也井然有序,而那个公公,就只是充当一个家长的角色,自始至终都毫无言语。
女人是不能走进祠堂的,所以等封家的男人们按长幼秩序都进入祠堂后,外面留守的就都是女眷了。
“婆婆,这子睿也是的,平常宠溺女人也就算了,这种时候怎么还叫一个小妾来这种地方,这不是让祖宗丢脸吗?”保护伞一不见,大少nainai王银凤就撇了撇唇,斜叱着那娇弱无依的宫依依,向封老夫人告状。
“只是来看看而已,你以为她进得了祠堂吗?放心,正妻永远是正妻,模样再怎么的绝色也只是一个伺候男人的玩具。”封老夫人说这话的声音很是响亮,就连她身后那座石屋的木门都震得嗡嗡作响,就好像里面有人发出的不满的声音。
“嗤嗤——这道理我懂,毕竟老祖先还是照顾我们这些正室的,平时被那些男人冷落也就罢了,但在大事上,她们这些狐狸精还是靠边站,你说是不是?香芸妹妹。”
王银凤盯着柳香芸紧紧握着宫依依的手,心中直骂她笨蛋,没用的傻瓜,你还以为那狐狸精真的是你妹妹啊?
“当然,大嫂,不过香芸有一事不解。”柳香芸看着那双敌意的凤眸,淡淡地说。
“你有什么尽管说,婆婆也站在这里呢,是不是二弟又给你苦吃了?放心,老夫人一定会为你做主的。”
“香芸只是想问问,在封家祠堂面前能不能发笑?”晕,这地方鬼气森森的,这王银凤居然还在想着怎么整人,她还真是有那个雅兴啊!
“你——”王银凤在收到婆婆训斥的眼神时,瞪着眨着眼睛装无辜的柳香芸,半天说不出话来。
柳香芸则是避开她的眼睛,幽幽地望着苍茫的天空,不过说也奇怪,这雨怎么说停就停了,乌云散去,月亮的影子或隐或现地在云层里穿梭。
“谢谢姐姐。”宫依依再次地偎近了柳香芸,神色间形同姐妹。
封老夫人心中一窒,一双利眼有意无意地扫向娇弱无依的宫依依,脑子中才现过一丝的不安,就听见身后石屋的木门在微微地震动,夹杂着隐隐约约的痛苦呻吟,抬头,这才发现云层间透出的圆圆新月,唇边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邪笑。
不同的人,不同的面部神情,不同的心事重重,这封家还真是个神秘的大家族,柳香芸不是没看见那木门的震动,心中猜想婆婆也是知道的,却无动于衷,那么就是里面一定有被藏起来的人。
“婆婆,那屋里好像有人呢。”宫依依忽然柔声地说道。
啊?此话一出,不禁柳香芸傻脸,那王银凤的脸也煞白得毫无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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