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有时候真的很操蛋,仰望时美好,得到了就立即变得廉价。于是,话语被巧妙包装,付出被套上光面堂皇的外壳,说什么容易满足,说什么不需要回报。当一切被拥有,被得到。曾经说过的话就成了一句血淋淋的“去_你_妈_的!”……
我这么辛苦,为什么不懂事一点?
我这么疼你,为什么不改改脾气?
我对你坦诚相待,为什么仍旧有所隐瞒?
我爱你100分,为什么你的回报总是差着0。00001?
就好像艺术品一样,站在橱窗外欣赏的人,永远带着敬畏的眼光。可一旦交了钱,带回家,一切就变了,会慢慢厌倦,会慢慢遗忘。
是谁把我带过来!?你!
是谁先来招惹我?!你!
你你你你!都是你!
那为什么现在不满的是你,怀疑的是你,觉得无所谓的也是你。
当新一缕阳光射向大地的时候,周习凉站在阳台上,风将他的头发吹乱,他的耳边回荡着几日前杜淼的声音。
那是一个很长很长的故事,从秋叶横飞的九月开始,从她遇见黎夏的那个夜晚开始。从黎夏跟她说李小芳只是假名开始,从黎夏同她说起自己的无奈开始,从黎夏哭诉着那些为了几千块钱做错的事开始,从黎夏说起那个叫张凯的光头开始,从黎夏举着手机给她看张凯发来的威胁短信开始,
故事的开始很长,故事的经过,也很长,那里有一个名字,她说他叫周习凉,她说他是不一样的,是对于自己很重要的,不一样的人。她会时常提起他的名字,提起他们的故事,提起他的习惯,提起他的一切的一切。
只是这些他从来都不知道,
是的,他不知道的东西太多了,他不知道她遭受着的郁闷,烦恼,无奈还有挫折。他不知道打不通他的电话,她在没人的山路上哭了很久。他不知道他去雅德分校的时候,她给他打了多少通不在服务区的电话。他不知道,当她从别人口中听到他和那个叫肖茉的女生(说到着,杜淼停顿了一下,她深吸了一口气。)的流言后,沉默了多久。他不知道,当她站在玻璃窗,看到他和那女孩谈笑风生的时候,她心里有多难过。他更不知道爱里包含的情感太多太复杂,有人善于表达,有人习惯沉默。
于是,在他不知道的日子里,她许多次问自己,
能原谅么?
能继续么?
能留下么?
不会走掉么?
“靠!我要是你我就乐死了?!明明是你先追的人家,人家现在这样对你!”杜淼讲到一半的时候加了一句自己的感慨,当然,在这之前她考虑到了很多,所以在讲故事的时候用了最生动的声音,试图将气氛搞得活跃一些,只是,一切大概都是徒劳吧,因为所有的话语到了周习凉的耳中,都成了铁锈斑斑的锤头。
原来,胡思乱想是这个意思,原来,他以为的那些从来就是错的……
于是,当杜淼感叹完后,他受不了就截住她的话,他问,“既然是这样,为什么从来没跟我说过呢?”
“嗖!”的一声,杜淼一脚刹车踩下去,车子骤然停在了路口处。周习凉被吓了一跳,红灯闪烁,杜淼的眼睛在这片光芒中迅速眯成小缝,但她没有笑,她从后视镜里瞄了他一眼,随即幽幽的说道,“因为她说你明年要参加公务员考试!所以不想给你压力,不想让你分心,不想扰乱你的学生活!!!而你呢?你在她理解你的时候干着什么?!!”
路口的灯光闪烁了两下后变黄再转绿,周习凉沉默不语,杜淼也没有立即踩下油门,她扭过头,也不去理会后面那些疯狂按着喇叭的人,她毫不留情的大声说道,“你这个渣男……”
她骂他,骂的真好,连他自己都想给她点个赞。
深呼一口气,周习凉站在阳台上,那一晚他将黎夏送回家后就再没找过她,原因,很简单,他不知道该在面对她的时候,说些什么。
此时,已近傍晚时分,阳台的房檐便积了厚厚的一摞积雪,铺了刺目的白,借着肆意的夕阳,映出一片泛着红光的白,余晖散落,光芒落到周习凉的眉宇间,他的眉头一皱一皱,那里很快就结出了一层薄如蝉翼的白霜。但这样的状态并未持续很久,因为很快的,他的眉头便不在褶皱,胸口也不再如释重负。
因为就在几分钟后,他听到了门铃声,当他推开门的那一刻,意外地,他看到黎夏站在门口。她穿着那条灰色的,他所熟悉的麻布裙子,素颜,仍旧长发披肩。一瞬间,他有些茫然,他还没有准备好,还没有理清思绪,只是很快的,她就首先开了口,她的语调依旧平缓的不带一丝抑扬顿挫,却意外多出了些许温暖,她说,“习凉,我觉得杜淼说的对,我们应该谈谈。”窗外哗啦啦的飞过一行白鸟,她在这片声音的余音中深思了数秒后,又喃喃自语的补充道,“然后,我希望我们能够……”微顿,她抬起头,目光迎上来,声音很小,却意外地足够认真,
她说,只有四个字,
重新开始。
那一刻,没有言语,周习凉张开了手臂,猛然一把抱住了她。
是的,其实很多时候,在等的就是这个。
和我一样,期盼着能够重新开始的,亲爱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