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忘记昨晚是怎么回到床上的,我和锦若聊天到很晚。作息习惯还和往常一样,阳光一照到脸上我就醒了。锦若说这间屋子是预留下来的客房,没有人住,我可以随意一些。虽然有些不习惯睁开眼睛看不到吊灯和天花板的感觉,但是还有那么几个瞬间,我感觉这里就是自己的家。锦若显然很用心的打扫过了,没有厚厚的积灰,至少没有老鼠我就很满足了,屋子里摆设很简洁。锦若在窗台摆了一株蝴蝶兰,阳光打在上面很好看,披了一层薄薄的光晕。不得不说,比起现代连太阳都不见的日子,这里的环境实在好太多,一睁眼就看见这样的晴天真是叫人心情不得不好起来。枫叶很少在城市中见到,但是锦若家院子里就种有一棵,不过现在是初秋,枫叶才是微微泛黄。
本来今天答应了锦若要陪她去咸阳城,我可不能不守信用。穿好衣裳,我想起昨晚锦若教我束发挽鬓,今天就不麻烦她了,我决定自己试试。
拿起梳子我就凭着记忆一点一点把细碎的头发开始处理,忙活了半天手都酸了。完成了~我刚松开手就有两缕头发滑了下来,头发绑的松松垮垮的,还不如不弄。这怎么比拆炸弹还困难?!我以前是怎么处理这些头发的?回忆···随便扎个马尾;随便绑在脑后;什么也不管,梳一下披着;心情好了扎个麻花辫;其他时间。理发店理发店理发店。。
当锦若端着洗脸水走进屋子看见一脸凌乱的我托着下巴对自己一头秀发束手无策的时候,还吓了一跳。默默扶额。。
“哎,真是的。不会的话叫我一声好了,怎么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锦若拿着梳子解决我一头乱蓬蓬的头发,语重心长地说。
“我就不信了,锦若,你再教我一遍,我就不信自己学不会!”看着我一脸的壮志凌云,悲壮赴死,坚定不移,彻底贯彻革命思想。(读者:跑题了亲。)的表情,锦若逗得噗嗤一笑。
收拾好要卖的东西,我和锦若徒步向咸阳城进发。现在还很早,可是要等我们穿过山路走到咸阳城也要日上三竿了。但往往是那个时候,才是咸阳城最热闹的时候。
走了一个时辰的山路,我们终于赶到了咸阳城。真不愧为国都,天子脚下。人声鼎沸,来来往往的马车商贩络绎不绝。街道两旁的小摊位卖的东西也是多种多样,许多家酒馆把椅子摆在外面,方便外面的赶路人就餐。甚至叫卖声都不绝于耳。我有一种回到了现代夜市的感觉。
锦若拿来卖的是自己绣的手帕,还有手工编的首饰,做的很精巧。摊子刚摆好就有路人过来卖。锦若忙起来我是插不上手的,帮她看看摊位还是可以的。
“浅溪,你要不要自己去逛逛?”锦若见我一个人看着人来人往的集市发呆。
“我不在这你怎么办啊?”我问道。
“我一直都是自己在卖啊,再说你也帮不上什么忙~好啦,自己去逛逛吧。”锦若推着我的后背把我“赶”到街道上。
“我不认识路啊!”我手足无措的看着她。
“你可以问啊。”锦若冲我摆摆手又忙着去卖东西了。
现在秦国是嬴政在位,我默默算了一下历史,距离始皇六国开战还有几年。恐怕百姓们这种安乐日子也过的不长了,历史记载秦皇嬴政十三岁即位,公元247年。今年是公元241年,秦皇在政五年了。相传秦始皇野心勃勃,性格残暴。却没想过战乱带给百姓伤痛,一道圣旨决定了多少人的命运。
我漫无目的的在街上走,突然看见前方一片嘈杂。百姓们都围在一起,不知在干什么。我抬头看了看,是家酒馆,这么多人围在一起应该是有什么大事,加快了脚步走过去。
“你这死孩子!还嘴硬!偷了官爷的东西,赶紧给官爷认错!”我拨开人群就看见地中央跪着一个孩子。一个妇女叉着腰指着少年大声辱骂。那少年就是十二三岁的模样,此时被两个小厮死死按在地上,额头上还有击打留下的淤青,少年的背上有几道刺眼的血痕,发鬓被扯开,死死的抿着嘴巴。百姓们议论纷纷,却没有人上前制止。
“我没有偷他的东西!”少年声音稚嫩,但却能听出压抑着的愤怒。
“你,你这死孩子,不承认是吧?来人,给我打!打到你承认为止!”妇人一下令,一个手中拿着藤条的小厮走上前去,作势要打。
我于心不忍,看着那孩子闷声接了几鞭子也不松口,小厮越打越狠,说道:“都住手!”
见我出声,百姓们纷纷看向我,小厮也停住了手。我走过去上前一把夺过小厮手中的鞭条,推开两个抓着少年的仆人,将跪在地上的少年扶起来。
“这孩子都说了,东西不是他偷的。这是做什么?屈打成招?”我抬头直视那妇人。
“哪来的野丫头,这是我的家事,还轮不到你来管。”说着就叫两个随从过来扯开我。
我直接挡在少年面前,神色一凛,“你的家事我还懒得管呢,随你怎么处理。但是这孩子,我是不会交给你的。”
“姑娘,你且让开吧。那毒妇是街头一霸,这孩子是她买来的,前几日偷了府尹大人的宝砚,府尹大人来问罪了。你可得罪不起啊。”一位上了年纪的老爷爷在我身后提醒道。
“我若是把孩子给她,她岂不是要将这孩子打死。”我没有同意,双臂张开护在少年前面。
“笑话。我就是打死他你能拿我怎么样?”妇女嗤笑一声,忽然向前看了一眼,立即眉开眼笑道,“哟,府尹大人,您来了。小贼被我抓到了,我正帮您处罚那小子呢,您要是不解气,我就把他送到您府上,随您怎么打都行!”
我循声一看,一群小厮簇拥体态丰腴的男人大摇大摆走了过来。中间那个衣着华贵的应该就是那个府尹了,出个门还摆这么大排场,一看就是搜刮民财的恶官,这样的人不必和他讲什么礼数。
“敢偷本府尹的宝砚,来人,把那小贼给我抓进大牢听候发落。”府尹摸了摸胡子对着身后的小厮吩咐道。
“府尹大人。”我先一步站在小厮前面,手紧紧攥着少年的衣角。“偷宝砚的另有其人,并不是这孩子。”
“嗯?你是何人?敢阻挠本府尹秉公执法?”听到他说秉公执法这几个字我心里一阵恶心。
“那我问问府尹大人。何为秉公执法?你们说他偷了宝砚可有证据?如果只凭几句诬陷就要给这孩子定罪的话岂能服众?”我直视府尹的眼睛,朗声道。
“大胆!你就是这么和本府尹说话!来人啊,连着丫头给我一起抓进大牢!”府尹气极,一甩袖子几个随从就朝我过来。
我正算计着这几个废物我能不能一分钟解决的时候,身后的少年突然一步冲到我前面,挡在我身前对府尹道:“我认罪!宝砚就是我偷的!这件事和她无关,你们放了她,我随你们发落。”
他认罪?这傻孩子,为了保护我,所以承认了与自己无关的罪行?这是第一次有人挡在我面前保护我,一直以来我都是挡在前面的那个。你放心,我绝对不会把你交给那个狗官的。
“放了她?这丫头敢冲撞本府尹,一并带走!”府尹吹鼻子瞪眼的大发邪火。
看样子讲理是行不通的了,动武的话会连累锦若。我望了一眼四周的民房,心里有了计较。
“害怕吗?”我低头冲少年一笑。
少年一愣,随机坚定的对我摇摇头。
“那就好。”我一抿嘴,手扯住少年的胳膊,看准了人群的缺口,一个箭步带着少年冲了出去。随后我抓紧少年的手,带着他向粥铺冲过去。粥铺外面摆着桌椅,正好给我垫脚,我没有停顿,抓着少年踩着小桌几步翻上了房顶。
下面的人群一片惊呼声。
我牵着少年站在房顶上对着追过来的府尹喊道:“府尹大人,您动不动就要抓人。我们这么做也是被迫的。”
府尹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早知道他就不带着这么一群废物出来了,连个丫头都抓不到,这府尹的脸可是丢大了!
“大人如果相信民女,就让民女帮你找这偷宝砚的小贼。还这孩子一个清白。怎么样?”我站在屋上,气势不减半分。
“也罢。本府尹限你三日之期,你若抓到贼人,今日之事本府尹概不追究。”府尹心里暗暗算计,谅你一个姑娘也干不出什么大事来,三日一到,看你还能说什么。“如若三日过后你抓不到小贼,本府尹要你亲自跪在本府尹门前负荆请罪。”
我暗笑,说来说去就是为了挽回面子。少年刚要帮我说话,我突然轻轻捏了他的手,“好,我答应。希望大人记得今日的承诺。”
“哼。”府尹没好气的一甩袖子走了。
那妇人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我毫不客气的冲她摆了摆手。
人群渐渐散了,我带着少年从屋顶上跃下来。看着少年因为刚才逃跑又多加的伤口皱了皱眉头。少年身上的鞭痕道道触目惊心。真是没有王法了,对一个孩子也下得去手。
“姑娘,你这是何必呢?”我注意到刚才好心劝我不要管闲事的那个老爷爷还没有离开。“那府尹心胸狭窄得很,睚眦必报。你如果惹了他可是大麻烦啊!”
“我不怕他找我麻烦。”我从来不怕麻烦,也不会对力所能及可以救的人袖手旁观。
“谢谢..”少年有些愧疚,“这份恩情,我以后会报答你的。”
“你要是想报答我就要做一个没有人再敢欺负到你头上来的人。”我注视着他,少年听到我的话突然抬头,“做一个,强大的人。”
做一个强大的人,有能力去守护自己珍惜之物的人。
如果当年我能像现在这般强大,是不是就可以保护妈妈了。心底一阵苦涩,或许从那时起,我发誓就努力变得强大,来弥补那种铭心的遗憾吧。
少年的眸子变得晶亮,使劲的对着我点了头。
“哎。罢了罢了,孩子,你们随老夫来。老夫为你治疗伤口。”老爷爷叹了口气,拍了拍少年的肩膀。
另一边——
“做一个强大的人……”他轻声重复着,嘴角勾起一丝浅笑。低下头轻轻摩擦着中指上的玛瑙戒指,栩栩如生的盘龙戒,通透的红色像是在滴血。怎么你和我那么相像。
“这姑娘,很有趣呢。”另一个声音传过来。
“你来了。”他转过头去,衣袍划起好看的弧度。
对面的人一身墨色长袍随意的披在身上,那般的无拘无束,见他转身轻轻弓腰行了一礼。“东西找到了。”
“嗯。去找人查查这个案子。”他眼神深邃的望向刚才三人离开的方向。
“乐意之至。”那个含笑的声音浅浅道。
镜头转换——
我端着水盆进来,看见正趴在榻上的少年。老爷爷正用采来的药草帮他敷伤口,我想到现代的酒精和消炎水,要是有这两样东西会好办很多。
“这么多伤,没少挨罚啊你。”我把白布沾水拧干递给老爷爷,对少年说。
“习惯了。”少年这三个字让我有些感触,对啊,是从什么时候我也习惯了浑身伤口呢。少年偏过脸来看我,“我叫江水,姐姐你叫什么?”
“唐浅溪,你叫我浅溪姐姐好了。”我擦了擦手对他说。
“浅溪姐姐,你那么厉害啊,那房子那么高你都翻的上去。还那么快,要是我平时都上不去。”江水眨着眼睛一脸崇拜。
看他这个样子,我不禁失笑,这种表情,锦若不知对我表现出过多少次。
“知道我厉害就好。这次的案子肯定也难不倒我。”我用指尖缠着头发,问道,“对了,这宝砚失窃是怎么回事。你知道多少,跟我说说。”
“嗯,事情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