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歌这回是好不容易下定决心,要好好磨一磨顾秋蓉的性子。
街上开茶馆的常掌柜同她家是常来常往的,家里也有个同秋蓉一般大小的女孩子,云歌便趁店里人少的时候去他那里问了问,毕竟带孩子这件事,自己还是没啥经验。
店小二上了茶,听完云歌的话,老常摸了一把胡子,“我家金玉也皮得很,她爹娘又不在跟前,我也不好管教,这不,听说老向家中有个女先生,想把这小丫头片子送去学一学规矩,不若你去问问,你家蓉姐儿刚好能同她做个伴。”
这常掌柜忒得是个妙人,打从知道了老相爷的身份,也不跟寻常人一样溜须拍马,若是向天恒来了他店里,便让小二上壶茶,得了空隙也会同向老爷子说句话,可那临了走得时候,茶钱得一分不少的结了,还真别说,向老爷如今别的地方都少去,偏偏最喜欢来这茶馆,就连向家的家仆叫他回去吃饭,也直奔这一个地方,不然常掌柜怎么会有那么大的面子把孙女送进去读书呢。
云歌低着头想了想,顾家虽然如今落魄为农户,但到底原先是个书香世家,就是秋蓉,她两个哥哥也教了她不少字,若是能学一学规矩也好,只是她身无长物,纵使开店赚了些黄白,可向老爷子也不会把这看在眼里。
若是向荇还在,她倒是可以去拜托一二,如今她已是远嫁之女,也不好为这件事去麻烦她。
云歌一路上都在想这件事,结果回到家里,不知顾秋蓉从谁跟前听到的风声,死活在她跟前赖着,说自己不愿意去学堂。在这个小姑娘眼里,去学堂就得跟哥哥一样,十天半个月才回一次家,吃得是冷饭,睡得是通铺,还得自己洗衣裳,哪有在家里自在。
小秋蓉哭得眼泪鼻涕的,云歌于心不忍,可偏又一想,若是学了规矩,谁家像她这么大的姑娘还抹眼泪花给嫂子撒娇,便虎了脸不理她。
顾秋蓉哪里受过这样的冷遇,哭得声音愈发大,都已经开始嚎上了。知晴惴惴不安的看了她一眼,上回云歌拿弟弟威胁她的事,她还记忆犹新,明明平日里把主子放到心尖上疼,怎么这回没来由的就折腾她呢。
云歌瞥了知晴一眼,道,“前头店里忙,你去给知亮他们帮忙,小姐这不用管了。”
吩咐完这话,她也不管一屁股坐在地上眼泪吧擦的小秋蓉,领着知晴便往店里去了。
见哭这一招不顶用,等到云歌走了,小丫头就收了声,猫着手脚跟着出了房门,扒着门缝看前头店里嫂子在干嘛。
店里这会儿客人也不多,就是三三两两来打酒的小厮或丫鬟,知晴手脚麻利,年龄小的知光、知朗够不着的地方,她都趴着梯子上上下下把酒给取了下来。
云歌看了会儿账,愈发觉得知亮是个可塑之才,便唤了他过来,教他学着一些记账会用到的字,“你先学这几个,把酒名字记熟了,赶明个教你算账。”
知亮练字的纸笔是原先顾知轩用过旧的,云歌当初买的时候花了小一两银子,顾知轩平常也爱惜的很,纵然后来从书院里得了套更好的,也把她嫂子买的这套收拾的干干净净封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