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9 章
直到很晚他才过来，看见我没有睡，他走到我的身边，“看什么呢？”
“没什么，只是在等你，随便看看。”我放下书，帮他脱下外面的披风。
“你今天刚回来，一定没有休息好，怎么不早点睡呢？”
“其实我也睡不着。”
“怎么了？”
“十四爷醒了吧？”算时辰，他应该醒了。
“嗯，醒了，听说在府里大发脾气，明日就会进宫奔丧。”
我已经想到会是这样，如果是我，我想我会发疯的，“是吗？那他不会闯出什么事情吧？”
“以他的性格不会轻易屈服，老八他们也不会轻易放弃他这个棋子。”
“你是说八爷他们会利用十四爷说事？”
“十四弟性格莽撞，他可没有老八他们的心思。”
我突然有些担心，放好他的披风，我默默的站在那里，他见我不语，心下已经了然，环住我的腰，“我答应你只要他不太过鲁莽，我不会怪他，他也是我的亲弟弟。”
“其实这次给他的伤害很大。”
“你这次也给了我一个意外，我没想到皇阿玛还有密旨给你。”
“你怪我没有告诉你吗？”
“如果你告诉我，就不会自己跑这一趟了，我心疼，回来的时候你全身冰冷。”
“如果我不去，那道圣旨是不会有任何用处的。”我转身看着他，拿出那快令牌，“真正有用的是它。”
“密令？。”
“你想要吗？”我看着他的眼睛，他摇摇头，“它是皇阿玛交给你的。”
“皇上说过要我给它找一个新的主人。”
“为什么？”
“它是守护一代君王的信物，我不适合掌管它，你选一个人选吧，选好告诉我。”
“这样也好，我也不想你活在朝堂和争斗中。”他搂着我走到窗边，“你下午见过十三弟了？”
“嗯，十三爷气色很好。”
“但是却没有了以往那身放荡不羁。”
“你想说什么？”
“我要把他失去的都替他夺回来。”
看着他眼神中突然乍现的狠色和杀气，我心中一颤，“你想做什么？”
“有些事情最后一定会有一个了结。”
我开始担心，“你想对付八爷？”
“有些事情，不是我想不想，他不会放弃。”
“可是你已经是皇上了。”
“但是他却没有真的当我是皇上，如果是，他就应该感谢皇恩让他做了亲王，辅政大臣，而不是集结大臣，另谋大事。”
“现在十四爷已经在京中，就算他还有什么想法，也已然大势已去，所以饶了他吧，不管怎样他也是你的兄弟。”
“子矜，我知道你和他们的感情深，但是我只能答应你，如果他们安分守己，我便不会轻易动他，如果他有任何举动，我不会坐以待毙。”
我默然颔首一种酸楚涌上心头，他们都有着君临天下的决心，都是天之骄子，但是一个冷漠至酷，用铁血手腕加固皇权，但是心中却有着一个大公无私、心系天下的心；而另一个温润圆滑，行事周到，大得人心，但是却牵制太多，即便是做了皇上，也会因为那份慈心丢掉民心，可是没有得到，他有怎么会意识到这一点，这只能加深他达到目的的决心，到最后他又怎么会轻易放过他，一切好像命中定数，已经难以转圜了。
第二天，我站在大殿的回廊下看着那抹失意颓废的身影出现，然后进入大殿，随即隐约听见怒吼争执的声音出现。良久，他走了出来，我看见他犹豫的走了过去，“奴婢给十四爷，八爷、九爷、十爷请安。”
听见我的声音，他握紧拳头，抑制着自己的愤怒含着眼泪盯着我，那目光好似地狱的恶魔有些愤恨和怨恨，突然他几步走向我，伸手掐住我的脖子，我只感觉脖子瞬间传来的痛感，然后呼吸变得很艰难，好似要窒息一般，但是我却没有阻止他，只是默默的看着他。
“十四弟，住手，你这是干什么，她是子矜啊，你要干什么吗？”十阿哥第一个冲了过来，钳住他的手臂。
“十四弟快放手。”另一边八阿哥也握住他的肩膀，眼神急切担忧的看着我。
“八哥，十哥，你们谁也不要阻止我，你们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如果不是她，如果不是她……”
“如果不是她你早就死了，快放手。”又是一声怒吼，十三冲了过来，扯住他的手，愤怒的盯着他，“你忘了吗？如果没有子矜你早就死了，哪还有之后的一切？”
十四看着他，又看了看我，眼泪滑过脸颊，最后他咬牙放开手，“马佳氏子矜，从这一刻开始你我互不相欠，也再无瓜葛。”
看着他转身离开，我顾不得脖子上那热辣的痛楚，“十四爷。”
看着他停下脚步，我扑通跪在地上，凝望着他的背影，“是我对不起你，我欠你的我还给你。”
我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匕首，狠狠地刺向自己的胸口。
“不要。”
“子矜。”
一个黑影突然冲了进来，然后是一阵惊呼，我看着他那金黄色的龙袍上瞬间染红的血痕，“怎么是你？”
看着他握着肩膀，脸色苍白的对我一笑，“我知道你要做什么，你相信吗？”
我含着眼泪看着他，我不值得，“那你为什么还冲进来？”
“他是我亲弟弟，是我让你做的一切，自己后果由我承担。”
看着十四已经转身看着我们，他忍着痛楚站起身，“这一刀是朕还你的，一切都是朕让子矜做的，要恨，要怨，就记在朕的头上吧。”
“皇兄？”十三看着他手臂的伤，“快传太医。”
看着那些奴才慌乱的跑了出去，十三扶着他要离开，可是他却对我伸出手，静静的看着我，我看了看站在那里的十四他们，默然扶着他离开。
“哼？今天我倒是看了一场好戏，什么时候他演戏如此之好，十四弟，你不会被他们骗了吧？”
十四擦了擦眼角的泪痕，“九哥，你在说什么？”
“皇上为子矜挨了一刀，可真是感人。”
“和我有什么关系？”
“难道你就不感动吗？”
“我更恨，恨他夺走了一切，包括子矜。”他说完，眼神中的恨意再次弥漫，霍然转身离开。
九阿哥看着他的背影，突然感觉面前的十四不是以前的十四了，让他也感到陌生，战场上的杀戮已经让他变成了一个无比坚强的男儿，早已不再是几年前那个稚嫩青涩少年。
看着太医为他包扎伤口，我的心隐隐作痛，那血变的如此刺目，他看见我含着的眼泪，忍着痛握住我的手，轻轻摇头，我知道他是在安慰我，可是……
“皇上，臣已经为你包扎好了，虽然伤口很深，但是并无大碍，只要按时换药，很快伤口就会愈合的。”
“嗯，朕知道了，你们下去吧。”
看着他们退下，他拉着我坐下，“别哭了，你也听太医说了，我没事的。”
“你为什么那么傻突然冲过来，万一我……”
“万一你失手杀了我，我也心甘情愿。”他握着我的手，看着我的眼睛，“我懂你，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这几****没有在你面前自称朕就是让你感到我还是你的四爷，但是你却让我失望，没有向我说出你心底的话，难道你要这样和我分开吗？天人永隔？让我痛苦一辈子吗？”
“对不起，我不想，不过……”
“我知道你和十四的情分，不过有些事情不是你所能承受的，何况你是为了我，看你痛，不如我自己承受。”
“为什么？这样我会更痛的。”
他把我拉入怀中，紧紧的抱着我，“子衿，答应我，不管怎样都不要再伤害自己，不管以后出了什么事情，都不要把自己置身其中，答应我。”
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到他所说的，但是这一刻我却不得不答应，因为我没有理由让自己去逃避。
皇上受伤的事情第一时间就传遍了整个皇宫，而其中缘由因为很多人都没有亲眼见到所以传得有些夸大，弄的我几天都不敢出乾清宫半步，直到他让高无庸警告过后，我才得到了一些自由，但是走在皇宫中我依旧不能摆脱那好奇的视线，还有那故意的刁难。
“娘娘，您看，她就是马佳氏子衿。”
“哦？是吗？”齐妃眼神微挑，脸色不悦的轻睨了我一眼。
“姑姑，齐妃娘娘她们来了。”冬莲看见廊下出现的一行人，赶紧低头告诉我。我抬头看过去，看见是齐妃李氏心中有些犹豫，这个李氏虽然只是知府的女儿，但是却是最早侍候他的女人，许是因为这份最早的情分，她为人变有些骄傲，处事虽然圆滑，但是却也尖酸刻薄，知道她的为人我便不想与她说话，只是对她微微颔首，转身便离开了。
“娘娘，您看，这个子衿也太过嚣张了，见了您也不过来请安。”
“你懂什么？人家是皇上现在最宠爱的人，这也是应该的。”
“可是娘娘，您可是有名分的主子，她有什么，说出去也就是个奴婢。”
“闭嘴，这话不要再外面说，要是被人听去又是一档子事，现在就让她嚣张一时，很快就有人治她了。”
“谁啊？”
“看看不是又有人来了吗？”
“是年妃娘娘？”
“在府里的时候她的醋味就是最大的，现在她的兄长贵为大将军，皇上倚重的臣子，她出面是最好的。”
“娘娘明鉴。”
“走，过去打个招呼，让醋味弄一点。”齐妃得意的一笑，眼神中透着阴谋和算计。
“姑姑，您今天怎么想亲自下厨了？”
“这几天看见皇上胃口好像不太好，吃的不多，所以有些担心，只是做几道小菜倒也不算精致，只希望他能喜欢。”
“冬莲真是羡慕姑姑，皇上对姑姑是这样的好，很多人都眼红呢。”
“别乱说，我只是乾清宫的奴婢，承蒙皇恩罢了。”
“姑姑，别人不知道冬莲会不知吗？而且姑姑你这也是自谦罢了，各宫的娘娘可是心里有数，特别是年妃娘娘这几天可是天天派人过来打听姑姑的事呢？”
“年妃？”冬莲说话好似无意，但是我的心里却是一个激灵，“冬莲，你可知道年妃娘娘派人打听了什么？”
“无非是姑姑在做什么，今天穿了什么，戴了什么头饰，和皇上说了什么之类的。”
“是这样啊。”
“我想年妃娘娘是想学姑姑的穿着。”
“学？”
“是啊，谁不知道年妃娘娘的哥哥现在是大将军，地位身份现在都是拔尖的，但是就是缺少了一个皇子，年妃娘娘这样就是为了有一个皇子赢得荣宠。”
“冬莲不要乱说，这话说到这就结了，不能让别人听到，不然你会惹来杀身之祸的。”
冬莲看着我神情严肃，赶紧点点头，“冬莲知道了，谢谢姑姑。”
“嗯。”这一刻我的心思放在了年妃的身上，在我的记忆中她是一个有着江南女子纤细柔情的女子，虽然待人冷漠，但是却能看出是一个聪慧的女子，但是她这样做却显得有些失去了分寸，乱了阵脚。身为皇家的女子争宠虽然没错，但是这个时候就有些让人忌惮，如果我没有猜错，胤禛这个时候非但不会让她怀有身孕，就算有了，恐怕皇后那边也不会允许她生下来的。一想到这里，我却发现她真是一个可怜的女人，有了绝美的容貌，显赫的背景，但是除了这些，属于女人该有的一切，她都没有，真是悲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