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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山雨欲来(第二更)

北宫内廷,中常侍张让召集一众宦官围坐厢房商议,太皇天后身亡的消息虽然十分隐秘,但还是被十常侍所知。

更重要的是,董太皇天后临朝之时,对十常侍多有器重,此时董后已死,一时十常侍人人自危,生怕何进雷霆之怒。

“真是靠山山倒,靠人人亡,如之奈何?”十常侍之一的段圭一脸愁容满脸叹息。

“为今之计,只有见风使舵,不如投靠何进?也许...”

“糊涂!”张让眼睛微眯沉声道:“何进好谋无断,其下大臣哪个不恨我们入骨,投靠何进早晚必被所杀,现如今何进贼胆包天鸩杀太皇天后,我等摇摆不定必遭横祸,岂能羊入虎口,自掘坟墓!?”

汉灵帝在时,宦官把持朝政,死在宦官手里的朝臣不在少数,何进属下一众大臣对宦官早已恨之入骨,若非大将军何进还未拿定主意,恐怕早已提军杀入内廷,张让很清楚,即便此时真心投靠何进迟早必死无疑。

一众宦官皆长吁短叹,汉灵帝晏驾,董太皇太后遭毒杀,少帝年少并无实权,大将军何进又无法依靠,一时间掌控内廷多年,飞扬跋扈的十常侍自知危在旦夕。

沉寂半响,一宦官眼神微眯,杀气凛然的冷声道:“事已至此,唯有先除何进,才能遏制众臣,我等方可活命!”话音一落,众宦官皆看向为首中常侍张让。

张让微微沉吟,转而慢条斯理的言道:“你我之势,仍在内廷,唯有掌控陛下,太后,才能随心所欲,太后那里小心伺候,抱着这棵大树,我等性命无忧,将来除去何进易如反掌。”

众宦官深以为然,围坐一起密谋具体事宜,何进绝不会想到,一向低眉顺耳的一众宦官,居然贼胆包天欲夺他项上人头。

***

当初洛都北区,袁绍本部兵马多有折损自知有愧,数月以来,在何进面前多有走动,加上太傅袁隗说情,渐渐重得何进信任,何进对四世三公的袁家多有倚重,倒也不在多说,并且抽调兵马填补袁绍本部空缺。

大将军府内,袁绍、何进分主宾坐定,饮酒数杯,袁绍放下酒杯抱拳一礼道:“今张让、段圭等人在京城散布谣言,说太皇太后乃大将军鸩杀,大将军何不趁机下令将之擒拿诛杀,机会难得万万不可错过。”

“老夫何尝不想扫除阉党,怎奈太后不允,说什么宦官统领禁廷,乃是乃是先朝立下的制度,不可随意废除,又说先帝晏驾不久,就要诛杀旧臣,是对祖宗宗庙不敬,你让老夫怎么办?”

袁绍严看何进并无决心诛杀阉宦,连忙急劝道:“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大将军,宦官乱政,把持朝政多年,若不及时除去,恐后患无穷,还望大将军莫要犹豫。”

“太后不许,如之奈何。”何进叹气,对他的妹妹何太后也是无可奈何,若是何皇后不允,何进即便权利滔天依然杀不得一众宦官。

“下官有一计,必能扫除阉宦,而不让大将军为难。”

“哦,但说无妨。”

“大将军可召四方英雄之士,带兵进京,扫除阉宦,到那时不容太后不从!”

既然大将军畏惧何太后,只要令外军前来,一可除去阉宦,又可将全部罪责和太皇太后怪罪全部推到外将身上,可谓一石二鸟,只是袁绍不会想到,这个建议为大汉王朝带来了无尽的苦难。

“妙策!老夫即刻派人拟诏,令外将带兵进京!”何进满脸喜色,只要外兵前来,即便何皇后也无法阻拦,这些朝臣也不会天天劝着他诛杀宦官。

“大将军英明。”眼看大将军采纳计策,并且眼神里满是欣喜,袁绍总算松了一口气,只要能得大将军信任,将来位列三公不在话下。

***

夜色已经昏黑,何进大将军府前,一人策马疾驰而来。

“曹大人,大将军已经等候多时了,快请。”马蹄渐停,曹操翻身下马,将缰绳递于门前甲士,大步朝着府内走去。

“曹操参见大将军!”曹操步入厅内,袁绍等人早已在场,微微点头算是见礼。

何进扬手指向席位道:“快坐。”

曹操坐定言道:“大将军扫除阉宦易如反掌,何须再议?此事只要交一狱吏便可胜任,何必召外兵进京。”

“孟德慎言,宦官之祸若狱吏可平,我等将校岂不是成了酒囊饭袋?”袁绍冷笑反唇相讥,此计是他所虑,现如今被曹操如此轻视,心中火气顿生。

何进微微错愕,转而轻轻摆手示意曹操近前。

“一狱吏足矣?”何进略显迟疑的询问。

“一狱吏足矣!”曹操眼神炯炯,语气十分坚定。

“此事只需减除元凶,何必非要尽数除之,如要杀尽,事必泄露,宦官一党必然狗急跳墙,临死反扑,我料此事必败!”曹操言之凿凿,唯恐何进坚持要引外兵进京。

何进沉吟半响忽然道:“我想起来了,孟德乃宦官之后,故而怀有私情。”

“你!”曹操怒而凝眉,只觉一股怒气在心中酝酿,强行按捺,心中对大将军何进失望透顶,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哈哈哈哈。”何进畅怀大笑不止,袁绍等人皆附和而笑。

来到门前,曹操仰天叹道:“乱天下者,必何敬也!”

***

这一日,何进召众臣宫中议事,众官皆坐,何进大笑而入,一路来到主位就座,环顾左右道:“董卓上表除宦,已领重兵进京。”

“当年卢尚书被冤入狱,董卓接替卢尚书领兵出战,损兵折将一溃千里,本应治罪,只是那董卓与那十常侍亲近,不仅逃过罪责还加官进爵,如此小人怎能亲信!”一朝臣抱拳言道。

“董卓豺狼也,天下豺狼无不择肉而食,带兵进京岂能安生!”御史郑泰抱拳劝谏。

“你太多虑,不足以谋大事。”何进满脸不悦,本以为朝臣都会赞成,没想到事与愿违。

尚书卢植抱拳一礼道:“大将军,我素知董卓为人,其人面善而心狠,一入京师,必生祸患,不如令其驻扎城外,以免不测。”

“尔等皆书生之见,老夫主意已经定,不必在议!”何进厉声言道,目光凶狠扫视众臣。

郑泰、卢植起身上前向何进躬身一礼,将印绶放在桌上抱拳道:“这官是做不得了,告辞。”

何进脸色狰狞得可怕,冷然看着离去二人,随口冷声道:“都退下吧。”

***

“郑御史,卢尚书,两位大人请留步。”公孙逸快步追了出来,看到远处御史郑泰与尚书卢植连忙喊道。

“我等皆已辞官,不过一介草民,当不得大人二字,不知公孙大人有何见教?”卢植态度冰冷,对大将军何进的亲信公孙逸并无好感,目光淡淡并无攀谈的打算。

“见教不敢当,只是召董卓进京之策并非在下所谋,即便劝说大将军也是多数无益,不怕二位大人笑话,在下正在整备军马随时对抗进京董卓。”

卢植、郑泰对视一眼,皆抱拳向公孙逸抱拳一礼道:“好在还有公孙大人这般明事理的将校,即便董卓怀有狼子野心也不足为虑。”

“下官斗胆,希望二位大人到时能祝在下一臂之力。”公孙逸心中一喜,若有郑泰、卢植二人相助,对抗董卓又多了几分胜算。

“公孙大人放心,我等现如今虽无官位,但做个小校倒也胜任。”卢植颇为客气的轻笑言道。

“多谢二位大人,下官唐突还请海涵,告辞。”公孙逸躬身一礼欣喜而去。

待公孙逸离去,郑泰低声问道:“卢大人,你看那公孙逸言语几分是真?”

“真又如何,假又如何,即便执金吾公孙逸有心整备兵马力抗董卓,其手下骁骑营两千兵力又能如何,何况只要大将军在位专权,他又能有何作为,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走吧,朝廷诸事已与我等无关。”卢植微微叹气,先一步而去,郑泰微微叹息亲随其后。

公孙逸并不知道卢植对他的建议根本没有放在心上,答应相助也是敷衍之言,随着董卓进京之日将近,想必一众宦官也会趁机动手,公孙逸无数次自问是否该告诉何进十常侍已准备动手屠他性命。

只是如果杨逸向大将军何进禀报,必被追问如何得知,若不能自圆其说,很有可能被何进认为他仍和十常侍有联系,何进好杀,所有有威胁的人都不会放过,董太皇太后的例子就在前面。

何况对公孙逸来说,大将军何进活着大权独握,绝没有掌握羽林北军的机会,即便董卓实力强大,手下李儒、徐荣等人皆世之大才,但公孙逸最后还是决定舍命一搏,将十常侍秘诛何进的消息隐藏下来。

何况董卓进京之时,身边只有三千精兵,只要掌控羽林北军,就是用人数都可以轻松淹死董卓,即便董卓手下强者云集又有何惧。

只是公孙逸显然低估了战争的残酷,并不懂得很多时候战争胜利的关键并不是人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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