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天明,大清早,我就闻到了宴席上传来的香味,肚子顿时不争气的咕噜噜叫了起来,翻身起床,洗漱后,直奔宴席而去。
我爹娘早就在这里忙活着了,招呼着村里来吃丧的邻居,我爬到一张桌子上坐下,巴拉巴拉的吃了个饱,这才打着嗝满足的下了桌子,朝着灵堂里走去。
灵堂里,李刚的遗体已经装进了那口新买来的黑色棺材里,棺材外,用红色布条缠了一圈,贴着几张前来超度的道士画的符纸。
几名道士模样的中年人穿着道袍,坐在一张长方桌前,不停的念叨着。
我看着那些人念经,觉得还是很有趣的,虽然不知道他们在念些什么。
这时候一双手拍了拍我的肩膀,我无奈的转过身去,果然,又是魏江那小子。
“你干嘛总是从后面拍我,小心把我吓出病来。”看着魏江那猥琐的样子,我就气不打一处来。
魏江龇牙一笑:“嘿嘿,我就是过来看看,看你在这发呆,正好吓吓你,哪知道你一点反应都没有。”
我不屑道:“就你还想吓住我,别把自己吓住了。”
魏江把我拉到一旁,指了指灵堂中央的那口黑色棺材,小声道:“你盯着那棺材看了半天,看到了什么?”
我阴森森的笑了笑,恐怖的道:“我看到有只鬼在棺材里,说不定,他今晚会去找你哦。”
魏江吓得拉紧了我的手,哆嗦道:“你别吓我,我胆子小,呜呜……”
“切,胆小鬼。”我得意的扬了扬头,然后拉着他,躲在了灵堂的角落处。
“你干嘛,我们还是离开这里吧,我总觉得有些怕。”魏江做贼似的跟着我,不时还东看看西瞧瞧。
整个灵堂里,除了几个道士,就只剩下那方黑色的棺材,也难怪魏江会害怕了,我如果没得到师尊的传承,比他好不到哪去。
不过为了搞清楚李老栓到底要干嘛,我只好拉住他给我做伴了,死也要拉个垫背的不是?
我俩躲在暗处嘀嘀咕咕了半天,这时候,李老栓独自一人从外面走了进来,他只是看了灵堂一眼,就径直朝着那口黑色棺材走去。
李老栓到了棺材前,念了几句什么,把上面贴着的符纸全都撕了下来,转而从怀里取出几张画满奇怪符号的符纸贴在了上面,因为棺材与那几名道士之间有着帘幕遮挡的关系,所以这一切并没有被发现。
“李老头他……他,他居然把符给撕了,完了,完了,他儿子会不会变成僵尸来咬我脖子?”魏江缩在角落里,指着这一幕说道。
我敲了敲他的脑袋,笑骂道:“你电视看多了吧,哪里会有什么僵尸。”
魏江捂着脑袋委屈的道:“可他……明明把符纸撕了嘛,我听老人说,没有符镇住棺材,里面的尸体会跳出来咬人。”
我没有回复,因为我看到李老栓又在神神叨叨的念叨着什么,这一次念叨的时间更长,念完后,他竟然拿出剪刀,把棺材外的红色布条给剪断了,做完这些,李老栓来到李刚的黑白照片前,站立了许久,从我这里看去,能看出他的身体在微微颤抖,眼眶泛红,他伸出手抚摸着照片,似乎在说着什么话,然后拉出三支香来点燃,插在了一旁的香炉里。
点完香,李老栓拿出两支烛点燃,转身把蜡油滴在了黑色棺材上,直到两支烛完全滴完,他才缓缓的拉开布帘走了出去。
“耗子,他刚才在做什么,怎么我觉得有些奇怪。”人走后,魏江盯着那口棺材说道。
我皱着眉头,从暗处走过去,看了看李老栓贴着的符纸,又用手指沾了沾滴上的蜡油,心中暗自奇怪,这个李老栓做的一切,我根本就是闻所未闻,转身又盯着李刚的遗像看了几秒,我心中还是没有任何的办法。
“你老盯着遗像看做什么,怪吓人的。”魏江躲在我身后,心惊肉跳的看着周围的一切,瑟瑟发抖。
我嘻嘻一笑,突然让开了身子,魏江正好看到了李刚的黑色遗像,吓得他一声大叫,急忙又是鞠躬又是道歉的,那模样,让我忍俊不禁。
“好了,给李刚大哥上几柱香吧。”我从旁边拿出六只香来,一人三只,点燃后踮起脚尖把香插在了香炉里。
上完香,魏江是打死也不愿意在这里多待,拉着我就跑。
气喘吁吁的跑到外边,魏江后怕的拍了拍胸脯道:“在里面总觉得阴森森的,脊背发凉,一出来,那种感觉顿时消失了,你说,李刚是不是变成鬼了,就在里面看着我们?”
我一愣,突然装作惊恐的一指魏江身后,颤抖着语音道:“可不是吗,他就在你身后,跑啊。”
“啊……鬼啊,鬼啊……”魏江不疑有他,鬼叫一般的跟着我就跑,那速度,没谁了。
跑到后来,两个人都没力气了,魏江坐在地上就不起来了:“鬼就鬼吧,我跑不动了。”
我坐在他旁边捂着肚子哈哈大笑,他看到了先是莫名其妙的摸了摸脑袋,然后才恍然大悟:“好啊,死耗子,你居然骗我。”
顿时冲过来和我扭打在了一起。
两个人玩闹了个够,临近中午的时候我才和他告别,回到了家里。
接下来的几天,每天李老栓都会前往灵堂一遍,然后每天都会在家里做着相同的事情,烧纸,点香,摇铃铛。
有时候我会偷偷一人去看他在做什么,有时候会强拉着魏江陪我一起去,几天下来,魏江的胆子,倒是被我锻炼得大了不少。
这天,便是李刚停尸的第七天了,今晚也是我爹将要前往灵堂守灵的日子,不知为何,我的心里隐隐有些不安,总觉得要发生什么大事了一般。
不过我爹是村里出了名的猎人,胆大心细,对他而言,守灵实在是太简单不过的事情了,带好被子,往那睡一觉,一晚便过去了。
天色越来越黑,回家前,我又去看了那黑色棺材一眼,那种不安的感觉越来越明显了,似乎有种什么力量,要从棺材里冲出来,只是因为时机未到,所以看上去,一切和往常并无区别。
吃完饭后,乡邻们回家的回家,收拾的收拾,很快,整个灵堂就空无一人,我爹在灵堂前打了地铺,嘱咐了我娘几句后,便躺下睡了。
一切似乎很正常,天黑了,月亮缓缓的升了起来,一阵阵凉风在午夜里,吹在人身上,让人一阵颤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