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不过是两边的人谁受了伤。
他们这边的人都不强,只有三个人,有两个还在车里。只有一个原央在外头,可偏偏他又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又是坐在马车外面,手里又没有什么武器,根本就没有办法可以伤到马车外的那些蟊贼。
只有是他受了伤了。
挽月才想明白这一点的时候,也不知道自己是要怎么办。她虽然这个时候因着和原央以后不会再有什么联系了,也不是那么的恨他了,可是到底是说男女授受不亲……
秋嫂没有这么多的顾虑,再加上她本来就是打算着这样的,赶紧掀起那车舆帘子,把原央给拖进了车舆之内,然后转头,有些狠狠牙咬便道,“算了,我来驾马!”
挽月低头看了一看那已经将半身白衣给染红了的原央,又看了看秋嫂,借着秋嫂掀起车舆帘子这一阵,发现他们好像已经冲出了那群蟊贼的包围了,可是……
“可是……我这又……”
“现在我们这车上就三个人,原公子受了伤,而你是梁家的大少奶奶,你是要我出去驾马车还是,你出来抛头露面当马夫?”
“你竟然如此对我说话?还有没有点奴才的样子了?”挽月伸手就想要教训秋嫂,秋嫂这说出来的话着实是令人觉得可气,倒还有点想要掌事管家之人的气势,这是在外头,挽月要是不把她这种嚣张的气焰给压下去的话,说不定秋嫂还要做出些什么事情来。
“我……”
这车舆里头,挽月和秋嫂竟是揪着这么一个点不放,全然是忘了现在车舆里头还有一个受了重伤的原央了。
原央自然不会就让她们这般的遗忘了他,他原本是用手捂住肚子,那里被蟊贼头头用长枪捅了一枪,他的手护着那里,早已经染红了整只手,他便用手勉强的伸到挽月的面前,有气无力的说道,“如果……长信公主……真的不想救我的话……就让我死在外面吧。”
“怎么可以让他就死在我们梁家管着的……”
“闭嘴。”挽月测过头看斜睨了秋嫂一眼,“我还不需要你来教我怎么做事!”
原央和秋嫂的听得挽月这一句话,心里都是咯噔一下,不知道挽月究竟是要做出些什么事情来,难不成为了这男女授受不亲的攻防,就非要把他给丢下马车吗?她最近心情好了许多,难不成她是想出了别的办法,根本不需要原央的家产钱财了吗?
秋嫂紧抿着双唇,脑子飞速的动了起来,又回望了一眼南山寺的方向,“佛说过,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难道大少奶奶你要不顾及佛的情面,放任刚才救了我们的原公子就这么死了吗!佛也是不会原谅你,不会答应你的期许的!”秋嫂看了挽月一眼。
挽月很明白秋嫂到底是在跟她说些什么,又是想要用佛的事情威胁她些什么。
她拿出自己袖中早藏着的那把匕首,便往自己的衣角上一割,裁下大块布来,匕首再次收回鞘中,“秋嫂你待在里面照料着他,我去外面……”
这跟原央和秋嫂先前的料想倒很是不一样。
原央赶紧用他那只血手拉住了挽月,“长……长信公主。”他的面色痛苦,这可不是他装出来的,而是他真的实打实的受了那一枪,感觉身体痛苦到漫及各处,但是他还是勉强咬牙撑下来了,“我不求你照料我,也不求你为我赶车拉马……但是求你一件事。”
“你就答应他吧。”秋嫂在旁边应和着原央的话。
“什么事?”挽月虽是有些在这方面是冷情的,但是看着原央这幅样子,她还是内心里不怎么好受的,还是多问了这一句。
原央听见了她说的这一句,就知道,她果真是个适合管大事的人,在一般的书里的情节,这时候的闺阁小姐们都是哭个稀里哗啦的,被英勇护卫住整个车舆里的人受了伤给感动得要死,不论他说的是什么话,都是直接点头答应的。
可她却在这种时候,却还是有些防备的问了这么一句,“什么事?”
可见她还是有所防备,也有所考虑的。
不过,如果这个时候直接答应了他们,那也就不是她崔挽月了。原央和秋嫂也早早的就考虑好了现在的这个问题,所以他们早些时候根本没有把那些东西给亮出来。
所谓好东西要用在刀刃上,在其他的时候拿出来,那就是枉费了它们存在的价值。也根本没有办法起到打动人心的作用。
原央的手渐渐的从挽月的手中滑落了下来,带起挽月的手中和她的衣角的表面显现出一层的血迹,可是在这个时候,大家都浑然未觉一般,他慢慢的往自己的怀中掏去,偏生这个时候,不知道马儿拉着的这条道是好是坏,竟然滚过了一块石子,整个马车颠簸了一下,他卡在喉头的血就这样子边呕了出来。
样子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他自己感觉这伤好像并不太重的样子,也不会要了他的小命,但是他却偏偏是要在挽月面前演的这种随时都好像是要死了的样子,才能真的让她愧疚,因愧疚而生好感。
“这个是给你的。”从他怀中掏出的檀香木的发簪已经染上了他的鲜血,变作了血红色的簪子。“你说,我没有去捡你的簪子……其实我是想给你做一个的。”
他又是咳血,又是拿出那带血的簪子,一时间真是让挽月也定不住神了。
在慌乱之中,他又是笑了,再说着,“其实……你最近对我的笑容,我觉得好美,但是配上这根发簪,一定会更美的,你带带让我看看吧……”
他伸出那根带血的发簪,递到了她的手中。
“让我看看吧。”脸上带着期盼的笑容。
挽月手心已经触碰着这一根簪子了,可是却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接过这一根簪子,原央一再的把这根簪子往她的手里送,再加上他现在这骇人的模样,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做些事情让他安心。
让他别再这样子损耗自己的体力和生命力这样做了。
可是,要是她真的接过了这根簪子,别说带不带上这根簪子,总会让人落下了她与别人私相授受的话柄的。
她现在知道自己能够跟梁渊在一起,心里满满当当的全是梁渊,又怎么能接下这一根木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