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的内容知道了,她的心自然就安定了下来。
本来没有睡好觉,却又像是因为这一封信给她打了一级强心针,又开始精神起来了。但是白宁那里已经有秋嫂照看着了,她这个时候再去,倒会让秋嫂生了疑心,便不能去那里了。
便只好做了一些女儿家该做的事情,拿着些针线随意的不知道在布上绣了些什么,绣了又拆,拆了又绣,聊已打发时光。
或许是她意识到布上已经穿了那么多的针眼了,线又是绣了拆,拆了绣的,没有人会再意识到她这中间到底绣了什么字,她便开始胆子大了起来。
她想要在这块布上绣上他的名字。
可绣了还没有多久的时候,突然禅房的房门被打开了,她吓了一跳,赶紧把自己绣着的布翻转过来,双手挡着字。
进门来的却是一个小僧人。
“怎么了?”她有些慌乱。
那个小僧人见着她这么慌乱的样子,也有些局促,有些脸红道,“是有人说施主离去了,特意让小僧来收拾禅房的。是小僧唐突了。”
小僧人朝着她鞠了躬,又将门关上,离去了。
挽月这才放下心来,只道这是一场乌龙。再次拿起那块绣布来,却不料被针给扎了一下。她没有理会,拿起那根针,再是一针一线的绣着那两个字:“梁渊”。
只是这件事情,只是一场乌龙而已吗?
挽月是这样认为的,那个小僧人也是这样认为的,当他有些气恼的往回走去,还能见着那个穿着书生服装,对他笑的灿烂的罪魁祸首。
那人还笑着问他道,“那位女施主现在可是在收拾东西,准备走人了?”
“才没有呢!人家可能还要在我们寺里住上些时日,现在还清休着在刺绣着呢。施主你刚才那话,可让小僧闹了好大一个笑话!”
原央从怀中拿出一锭银子,交予到这个气恼的小僧人手里,脸上还是带着赔笑一般的笑容,装出一副尴尬好人的模样,“我这不是也是好心的听到了就顺嘴给你说了那么一句嘛。”
小僧人到底经历世事不多,轻易就被他折服模样给骗住了,又将原央递给他的银子推回给了原央,脸上也不是那生气的样子了,“施主既是好心,那只当是佛祖非要让我们遇着这么一回,看在佛祖的面子上,小僧应当不嗔不燥,更不该贪图施主的银钱。阿弥陀佛。”
原央也学着他这个样子,念了一句,“阿弥陀佛。”
但是在原央的心里是多么的不知道看不起这个小僧人。
这事情自然是由得他一手策划,不是佛祖的意愿。而且在这件事上面,却也充分的显现出来了他的机智和细致。
他实在是太想知道,崔挽月看了那封信之后究竟是什么反应,怎么会待在房间中这么久也不曾出来,该不会是受不了这么屈辱的事情,上吊死了?或是准备好了东西正准备逃了?
但是这个时候若要是他自己去的话,万一挽月真的在里头的话,免不得又要惹恼了她一次,倒不如先让这个无辜的小僧人先去探探道,再在这里等着他,骗得他告诉自己事实真相。
只说自己是好心,却又是无心之失,小僧人怪罪不得他,反倒是要感谢他的好心,还顺带可以做个好人。
僧人最好是戒嗔戒痴,更不会随意与外人抱怨这么一件小事,这件事便也就这样子的瞒了下来。
其实挽月对他说的那句话真是错到离谱。他不仅是聪慧过人,更是细致小心,只是他从未用在她身上,让她知道自己的这些小聪明罢了。
待到小僧人一走,原央面上的表情便就要瞒不住了,欣喜若狂,又在原地打着转转,不自觉的就开始用右手的手背一遍遍地扣在左手的掌心里头,发出声响来,又是高兴极了,“大事可成矣!”
他知道挽月不仅是没有收拾东西准备逃走,还知道她正在刺绣,心中更是说不出来的一种滋味,打量着自己浑身这套书生的衣服,就像是想见她到底会在绣些什么呢?绣给他的?
“梁渊”二字绣完,挽月手指轻抚在这两个字上,觉得这两个字煞是好看,竟舍不得拆了。
她一直是不怎么会这些针线活的,更别说其他的重活了,她的十指如凝脂白玉一般美丽,青葱指尖上有些刚才不经意被针扎出来的针眼,点点血迹漫在“梁渊”二字之上,染红了它。
“为什么要拆呢?”
原本是因为知道拆了,便不会有人见着这时候的她对他会有这样的思念来,不至于让人说她,说他们的不是。
更像是说来,原先绣的时候,她便想着知道是要拆的。
终于,她还是抽着了那线头,含着泪,将这两个字尽数拆下。当时她是怎样的带着多么的期待,怎样的笑意,她现在便是带着怎样的泪意,多么的痛苦。
是因为这两个字绣得太好了。太过令她心生徜徉了。
她不肯让自己见了心伤,更不肯让别人见了言语。
那一针一线,是带着怎样的幸福,不顾鲜血缝就的,现在就是带着怎样的痛苦,就着她的血和泪拆下的,这种无言的痛苦,就这般的涌入她的心里,让她难受得说不出话来,也不知道要做什么。
她不知道自己是否是还要继续绣下去,但是她知道,她不该再绣他的名字了。
可真要让她不绣他的名字,她就觉得一切的刺绣的想法都是无聊的,都是没有意义的,都是不知所谓的。她也失了兴趣,只最后把针留在了那块布里,放在一处,不再管了。
时间也算是过去了好一段了,她姑且就先去替白宁去厨房里头看看药吧。
其实先前她倒是还有想要去找白翊的想法,想问他一些事情,只是因为白宁的病,她走不开,跟没有腾出时间来跟白翊私下里问这么一句。这也算是恰好为她找着这么个时间了吧。
白宁已经这么大了,到底未嫁人,没有经历过这些事情,还是有些小自私任性的,不仅仅是耗着白翊,还强求着她要跟梁渊在一起才能心安。可她却也和白家人原来一样的宠着白宁,就像是想要保护内心那个单纯的自己那样。
允许她追求自己所爱,允许她去自私。
现在,在白宁的怂恿之下,内心那个真正的自己的欲求,也开始蠢蠢欲动了起来。
可是她的感情和理智相撞的时候,便给她留下了一个,也是最重要的一个问题。
“白翊,你的举子之位,你真的在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