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经是有许久没有见过梁渊了,甚至连听闻也听闻不得。
所谓最可怜而可笑,或许莫过于同在这深宫之中,明明知道对方是谁,对方在哪儿,却不知道他到底如何了。
可是挽月也没有任何的担忧,因为她知道她的渊儿会过的很好,与先前他去战场的时候,她的感受是不一样的。她现在不用为他担心,更没有资格为他担心,如此想来,竟觉得连生活下去的意义也不曾有了,像是心底里空落落的,失去了什么。
起先或许还会因为这深宫之内的美丽与特殊而感觉到新奇,可是这一日两日的过去,这些也再引起不了她的兴致了。
她现在当真是佩服自己原本的想法,倘若她嫁给了原央,从此以后与梁渊就是陌路人了,身份上的联系,心里的联系都没有了,这样的生活是无趣的,也更无法想象的,那她不如就死了好了。
可到了现在,也像是如此的生活,她却无法选择自己的死亡。
偏生这几日,太子殿下更是频繁的找她,有让她去东宫的,更有亲自过来找她的,让她觉得有些无所适从,就算两个人之间并未谈些结伙之事,可是这一来二去的,也免不了有些人闲碎的嘴,说着说着便就成了真的。可是真就是太子来找她,她也没有太多的理由可以拒绝,只能是陪着笑容。
终于又一次,太子也将他的用意与她说了,倒不是说太子忽然间回心转意了,不想再使用他的计谋了,而是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皇帝听闻了风声,知道了太子与她的来往,总免不了防着她了。
挽月倒不知道太子殿下为什么想着要做这些事情,毕竟她自认为也是一个无足轻重的人物,就算是拿捏着她,拿捏着梁渊,其实也并没有什么价值,可是她却到底觉得,太子殿下不会是一个如此无知的人,在这之中,自然会有他的理由,才值得他这样对她。
可是还不待她明白这当中有什么理由,听闻大封朝在西南与蛮族的战役竟然败了一仗,这事情对于大封朝原本应当是非常平常的事情,毕竟胜败乃兵家常事,可是没想着借着这件事,和亲之闻又开始猛刮起来了,好像大有一种不和亲无法解决大封朝的困境一样。
而皇帝一想着宫中还有一个麻烦的人物,想来想去,竟就这样拍板定砖,决定要与西南的蛮族去和亲了。
而这个去和亲的对象不必再多说,自然是风闻是挽月了。
挽月在宫中的心情是有些复杂的,倒有些觉得自己跟随着一同来了京城,却被这般的利用来利用去的,还不如原来就留在成京,不往京城过来,可是现实已经是如此了,她突然发现自己变成了一颗任人随意利用的棋子,什么事情也做不了了。
她一直以来就厌恶着这种被利用的感觉。
可是她在很大的程度上,对于这些事情是无可奈何的。
所以她在这件事上的感情是十分复杂的,尤其是……
当一个深沉的雨夜来临。
她这日,睡下得很早,就像是原来一样。这种雨夜,总是惹得人心生倦意,想要早些休息,尤其是在这样无事的时候,更是如此。那些她身旁的宫女们伺候着她睡下之后也就都走了,她躺在床上,虽说有了倦意,却始终是睡不着觉。
她听着了有一些传闻,这些都是太子毫不避讳与她说了的,她心中烦闷,只想要自己静一静,她以为梦中能够让她得到宁静,可是她却许久没有办法进入到梦境。
她该怎么办?
她知道自己现如今已经到了这样的一个地步,任人摆布已经是很明显的事实了,难不成还依旧是自己也把自己当做是一个没有感情的工具,听随他们?为了梁渊,为了他的家族,现在倒是为了他的国家,她突然也不由得自嘲着,自己当真是越来越有价值起来了。
就在这时,她突然听见了一声开门的声音。
她正在烦恼之中,不想那些宫女们前来打扰她,当即就说了一声:“你们出去吧,我睡得好着呢。”
可是却听见的是来人走近的声音,他小心翼翼地喘息着,可是由着他那与宫女完全不同的步子与沉重的呼吸,还是让她一下子就分辨了出来,她侧向床里的身子先没有翻转过来,先是抹去自己无声的泪水,这才赶紧起了身,她正撑起身子,便感觉到了他已经到了她的床榻前。
“你知道你这是在做什么吗!”
好像她曾经不止一次的这样说过他。
他也一如他从前那样的态度,对她的教训也不放在心上。
在黑暗中,几乎他们都看不清彼此,可是却能够感受到彼此就在对面注视着自己。
他坐在她的床沿上,听见她这一声,反倒是显得有些开心,话语里也带了欣喜的意思。他期待过挽月不需要见着他就能够认出他,而当真是如此的时候,他还是觉得这种根本不足道的心有灵犀对于他来说,是多么高兴的一件事。
他没去想其他的任何,像是忘了这是在深宫之中,他原本不该来这儿的,忘了他们现在还依旧是叔嫂的身份,就算是在成京,在梁家,他也不该闯入她的房间。可是这个时候,他不仅是来了,坐在她的床沿边,还将她给一下抱在了自己的怀中,碎念着:“月娘,你知道,我这些日子有多么想来见你一面吗?”
她听见他这么一句话,心中那一根原本就为他而鸣响的弦又被他给拨动了。
她想过,她却又怕想,她希望他能够忘了她,可是她又害怕他会当真忘了她,整日她便就在这样的纠结中煎熬着,在这种等待中,失去了自己人生的意义与趣味,她当真是有些后悔了。虽然她表面上还装作是那样的坚定,可是她的心的防备,已经被这些时候无孔不入的寂寞感给击得粉碎。
她不过是先前像是骂一样地教训了他一句,而只要他一个拥抱,她的脑海里就像是空了一样,再也想不出来那些反抗的话,做那些反抗他的行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