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央的轿子正准备慢悠悠地往梁家贡绣坊去,江欢看着原央这样没理会她,她的心里也不怎么舒服,板着脸,便大喊了原央几句:“原央表哥,表哥!”
原央转过来看她一眼,不知是不是她错觉,竟觉得表哥的眼神当中还带着一些不高兴地样子,她也不敢再说自己刚才那话了,却又不敢什么话也不说,只能说着:“梁家的贡绣坊我们已经盘下来了,现在崔挽月他们不可能在贡绣坊的。”
“那他们在哪儿?”原央表现得有些急切地问着。
“许是在城东的梁家的铺子那边吧。”
“那就往那边去!”原央拍了拍自己的羊车,对着前头赶羊的人说道:“往城东去!”他说完这些,便又躺在他的轿子里,幻想着自己这次应当要怎样见到挽月,又与她说些什么,送她些什么呢?
他这后头马车拉的十几箱的金银,他倒是想送给她。只是怕她也会觉得这太俗,不仅不收下这些金银,反倒是会骂他一顿。他虽父母是商人出身,但自己到底是个读书人,又与这些顽固的大族有些交流,知道他们这些所谓的上流人,要不是因为梁家当初真的已经空穷了,是做不出之前的那些事的。
而他们这交易做过了,梁家得到了钱,又因着挽月疯了,把挽月给领了回去,现在再跟他们梁家用钱来打交道,还当真不那么容易了。
原央越想心中就越有气,转头看了江欢一眼,就差明明白白的啐她一口,说着:“当初你怎么做出那么不懂事的举动,逼得她疯了呢!”
江欢听得原央语气中有些怪自己,她心里也不好受,倒并不是她觉得自己是做错了什么,而是伸着脖子,想要跟原央争辩着:“她当初一副不想留下来的样子,我看着就难受。我这样做了,姑姑和姑父也没有说上什么,可见他们也是默认的,表哥你是看了他们给你的信,他们定然是把这罪责都往我身上推了。再说了,现在崔挽月她不是又不疯了吗?反正除了我们,谁都不知道她……”
原央看向别处,不想跟江欢争辩这些,但后来还是软下来,对着江欢说着:“算了。你去城里一个叫做静堂斋的铺子买上好几份的糕点,拿来给我,到时候我拿着与她说上一句,只说是你也给她赔不是了,让她原谅你吧。”
江欢听见原央这话,当场就不干了,一手搭着原央的轿子,拉扯着,说着:“凭什么要我去买这个,还要给她赔这个罪,我又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你是没见着当初她那个样子……”
“这就是你错了!”
两个人差点没在这样的场合,当着大家的面就这样子吵起来,没想到,到了这个时候,竟然是从后头看完金箱子的唐隆又回来了,劝了他们两句。
劝完之后,唐隆对江欢说着:“要你去买那个糕点,你就去买,多买一些,顺道给梁侍卫长也送上一份。”
江欢回想起梁渊,更是觉得不可思议,如果说原央要让她给崔挽月送,她倒是好理解。虽然说,她自己从理智上也觉得,对于他们原家来说,原央已经当上了状元,崔挽月的利用价值已经没了,现在原央表哥依旧想要找回挽月,倒不一定说这是爱,说不定真是为了当初的誓言,只是为了娶回来给自己的表妹羞辱她的呢!
但是这又关梁家二少爷什么事啊!还是这个随行的跟随从一样的唐隆说的。
江欢撇过头去,这下就不肯送了,她可没忘记,当初梁渊知道挽月疯了,那时候梁渊那恶狠狠的眼神,她不去招惹那个瘟神就已经够了,自己还不想这样上前找死!
可江欢没想到,先前的原央对她还有好言好语的商量,就算两个人吵架,原央的用词语气也极有文人的风度,但唐隆掺和上了这么一脚,原央还觉得非要给挽月和梁渊送这个糕点不可,直接就让人停了羊车,下车扇了江欢一个重重的耳光。
原央一边大声骂道:“我让你去给挽月,给梁家二公子买些糕点送去,你还这样忤逆,你以为他们比我这个状元的地位要低吗?”
这一下,倒是惊吓住了众人,走在稍微前头的州牧也愣了好一会儿。他先前还借着原家跟这些成京城里头的世家大族想要抗上一抗,觉得原央中了状元回来,给了他很大的力量,没想到,原央现在竟然是这么一个态度,真让州牧觉得,自己还继续待在这里,真是有种打了自己脸的感觉。
怎么原央竟会是这样尊崇着挽月和梁渊呢?依着州牧自己的想法,本以为原央回来他肯定就可以跟这些世家大族大干一场了,之前的原央把梁渊陷害进了狱中,现在又有原家出资跟梁家大耗一场,这都是拼本的买卖了,可见下手之心如何。
怎么会突然在原央这里又做低了姿态呢?
州牧和江欢,甚至是旁边只要聪明上一点的人,皆是把自己的目光,放在了这个小厮模样的唐隆身上。这问题,一定出在这里。
可江欢就是想着了,这个时候也无法跟原央大吵大闹起来,她紧紧看了唐隆和原央一眼,心里头还是想着自己要过活下去,就必须依赖着原家,心中纵然有再多的委屈,还是得忍耐下来。
她一咬牙,扭头就跑了出去。
这刚跑开的时候,人群还热议着,州牧还十分不解,自己絮絮叨叨地念着:“把自己家小姑娘都给气跑了不是……”
但原央脸上却在这个时候发出了笑意,又再一次的坐上他的轿子,接受着旁人对于他的注视。
经过这一次,大概所有人都明白了,他原央可不是梁家的敌人,而是将梁家的这些人给高高举在头上的,谁若要是有半分不尊敬梁家,那首先就是在与他原央在作对!就算是原来他在成京的表妹,在这个问题上他也是不给半分面子的!
这可苦了州牧了。
要是原央去帮了梁家,那他真是要失败得彻彻底底了,州牧忍不住偷瞄了一下后头抬着的好几个大金箱子。
唉!
谁知道原央往后还会做出更加亲和梁家的事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