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愚禅师摇头道:“我并非三宗门下,只是琉璃圣光佛成道前随身禅杖中的一枚金环,因为长受佛理熏陶,生出灵性,所以显化人间,而本身则压在那天下间最为污垢阴湿之地,难以转投人身,你此时所见,只是老僧的一个幻影而已,并无多大法力。”
罗衍道:“那天下间还有谁知道大师来历?”
大愚禅师笑了一笑,道:“就只施主一人而已,而且贫僧知晓施主前来,也是从圣光佛处听来,知道施主一来,此间巨变将起,还望施主‘持修罗行,修菩提心’,贫僧就感激不尽。”
罗衍哈哈一笑,道:“我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大和尚与其求人,还不如求自己!”
大愚禅师脸上也露出一丝无可奈何的神色,道:“贫僧法体本相两无,也是有心无力!”
罗衍大喝一声,道:“那现在大和尚是谁?!”
说完双手齐挽一个大无畏印,发出一股紫气,一片金霞,当头朝大愚禅师罩下。
大愚禅师听罗衍一喝,脸上现出惊疑不定的神色,猛地吃了一惊,当时醒悟过来,身中金霞连闪,站起身来,哈哈笑道:“无我无像,本观自在,自无真如,何求真如?!”
说完长身而起,身上金霞一闪而隐,人已经换了一副模样,化成了一位高大威猛的金甲力士,旋而身中光华再闪,金甲也随同无踪,看去倒与尘世间的常人一样。
罗衍哈哈笑道:“大师敬我一丈,我敬大师一尺,现在我们两个打平,谁也不欠谁的帐,这将来之事,还请大师全力成全。”
大愚禅师笑道:“贫僧遵命就是,只是使者将有什么打算,要是无事,且随我去取两物,当有大用,亦可为使者省事不少。”
罗衍问道:“大师欲取何物?”
大愚禅师露出思索神色,想了一想,道:“琉璃圣光佛灭度之前,曾将随身所用的降魔至宝琉璃七宝塔封锁在波提罗山中,留待有缘之人,此宝乃具有无上威力,非同小可。此宝共分七层七色,除每层附有一降魔至宝以外,层中尚有经文佛法,内藏无穷妙用,一经施展,方圆千里之内,山川大河,精灵鬼怪,齐受镇压,就算法力高强,有至宝奇珍护身,只要吃宝塔上七彩宝光罩住,亦被受其佛法感应,脱身不得。要是使者能将此宝取在手中,只一现出,三宗六道只有俯首降服,奉使者为主,那时岂不让此间难题引刃而解?”
要是换成以前,罗衍或许还有几分心动,但现在经历丰富,早知道这类神兵异宝各有机缘,并非是说取就取,说拿就拿,一个不好,反要陷身其中,难于摆脱,而且琉璃七宝塔既然为这个世界中的佛门至宝,位置就等同与他那世界中的第一神兵盘古斧一样,虽然千万年来传闻不绝,但却少有人知道其下落,就连它是什么模样,也根本不知道,而且要是去抢取,只有反为宝中之气所伤的份。
罗衍想了一想,突然问道:“大师取到此宝后,是否会出手对付旁人?”
大愚禅师楞了一楞,诧异道:“使者难道要我出手不成?”
罗衍朝他凝目望了过去,道:“大师纵有千般愿力,万种神通,要是遇到心志坚毅的邪魔外道,最终也只有动手降魔一途。”
说到这里,顿了一顿,道:“治病吃药,本是天地至理,大师不应该因为药吃多了,反将身体吃坏了,就认为吃药不对;或者是认为药已经吃得太多,而现在就不需要吃药了。要是众生好度,各位佛祖也不会使用什么降魔至宝,早就专以苦行救世了。”
大愚禅师低叹一气,道:“到时再容贫僧想想再说吧!”
罗衍知道此僧方得解脱,一切修为尚未开始,也不愿多说,到时候严峻的形势,自然能让这位悲天怜人的大德高僧做出合适的选择。
当下笑了一笑,道:“大师既然出手相助,那我随大师一行吧。”
大愚禅师面上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道:“要去取琉璃七宝塔,还需要将贫僧的原体金环取来,才能打开琉璃圣光佛的封锁禁制,那里污垢异常,还望使者小心,万一陷身其中,恐怕就难于脱身。”
罗衍此时心中生出一丝奇异的感觉,他可以清晰无误地知道此僧慈悲为怀,更无害人之心,但他的言语,听上却是十分异样,好似正陷身于一个天大的陷阱当中,而陷阱的饵正是这个大和尚!
究竟问题出在什么地方?
难道这个陷阱大到连这老僧都瞒在当中,他只是一个无足轻重而有茫然无知的棋子么?罗衍心中念头一转,就基本可以断定他此时心中的猜测是真,一个天大的陷阱正摆在他的面前,而这个陷阱中最大的破绽就是那传说中的“琉璃七宝塔”,因为这东西太贵重稀罕了,而且又出现得太突兀了,所以引起了他心中的警觉。
不过,对方还是算漏了两点,一就是大愚禅师的凝神驻体,让他又另外的法子可以寻找这个传说中的琉璃七宝塔;而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他们错估了他的为人,或者更准确地说,是错误估计了所有大千世界中无数舍身求道,不为物欲的一群异类般地存在,这群人在佛门则为佛为菩萨,在道门则是混元金仙,虽然名称不一,但最后追求亦是殊途同归。又怎么会为了一件身外之物而放弃了本身的追求。
罗衍脑袋闪电般地转动起来,片刻之间想明白了很多道理,对方要将他消灭或者拿下,惟独只有一个特殊的环境才能作到,就是连四下合围,都怕他提前遁走,所以才需要想出这么一个法子让他上钩,从而可推断出到现在为止,他的行踪虽然没有全部被对方查知,但也应该知道得七七八八,不然这位老僧不可能感应到他的去向,或者更准确地说,他们是通过这个老僧来得知他的下落,毕竟,一件成形化灵的法器,有足够的法力神通,对他的举动了如指掌,而且这老僧本来法体又在他们手中,自然可通过种种妙法观测他的动向。
他现在将老僧留在身边,就无疑如同在黑暗中高举一盏明灯,向众人显示宣告他的具体行踪位置。既然大家要玩,那他一样有法子通过老僧方将对方一军。
罗衍沉吟片刻,道:“实不相瞒,我来时遇到几位劲敌,虽然脱身,但真元损耗甚巨,还需要调息几日,才能恢复,而大师形体方驻,现形人间,也需要几日功夫,凝炼形神,不如我们先找一处稳妥之地,先将各自功课完成,再去取那金环也是无迟。”
大愚禅师想了一想,道:“施主此言甚是,不然要是施主再遇强敌,岂不因我而耽误了大事,这里景色虽佳,但尚有人从云路往来,难免看见你我踪迹,我们还是再找一处,休息几日,再行上路。”
罗衍望着他朴实纯真的眼色,真不知道是该相信他才好呢,还是不相信他才好?天下间最大的谎言,就是连骗子都相信的谎言,因为他自己都认为是真,所以自然也不存在欺骗的意图,也不会被别人怀疑。罗衍前生上过几此大当,深有体会,此时又不便对这个老僧明说,心中的窝囊倒是可想而知。
大愚?大愚?!看来这个法号还真取得贴切,不知道究竟是其笨无比呢,还是大智若愚?不过管你真也好,假也好,你说你的,我做我的,只要不贪,自然也就不会上当了!
罗衍念头一转,自然想出了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