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辰确实不早了。
几十道冷热菜,装成十几个食盒,厨房里的全班人马一齐出动,排着队往正房有条不地走去。
夏璃韵甩着宽衣袖,扭着型腰身,趿着俗不可耐的绣花鞋,踢踢踏踏地随在最后面。
绿儿故意落后几步,她的心里藏着一个很大的不放心呢。
“小姐,你……你为什么不让奴婢们在跟前侍候啊?”绿儿看了看前后,贴在夏璃韵的耳边问。
“怕你们把本小姐吃饭的本事偷学去呗。你没听说过啊,学会徒弟,饿死师傅。”夏璃韵白了她一眼,一脸的白目。
其实,夏璃韵不让大伙呆在身边,是替大伙着想。
试想,夏璃韵今晚做了两道现代的药膳,谁知道那个傻b轩辕炎冥能不能接受?万一惹怒了他,他要是迁怒到御膳房的厨子厨娘们就遭了,那全体人等很可能又要跪在宫门外三天三夜晒人干了。
听说,轩辕炎冥曾御膳房送来的饭菜不合口,而将御膳房的全体“员工”,一律杖责二十大板。
为了不牵连无辜,夏璃韵只能将众人赶出屋去。关键的时候,夏璃韵准备挺身而出,说这菜与众人无关,全是个人的主意。
此刻的夏璃韵,心里溢满了慷慨的豪情,好悲壮。
不大功夫,夏璃韵再次回到了凌霄院。
此时的大厅堂,红纱灯高悬,厅内的四角点着粗大的红烛,两张红漆八仙桌依次摆开,桌中间摆着一架如树枝般伸开的烛台,插着许多拇指粗细的白烛,不闻人声,只闻焟烛的爆燃声。
送餐的队伍刚到大厅门口,高高的门槛挡住了大伙的脚步。大伙很自觉地排在门口等候,几位容貌艳丽,神情肃穆的白衣白裙的女子,便接了出来,将食盒提了进去。
夏璃韵回身对大伙儿挥了挥手:“解散!”
自已,朝厅内走去。
夏璃韵一进大厅,便四处寻找那个神秘的人物。
轩辕炎冥从书房里出来,夏璃韵忙迎了上去:“皇上,你的神秘客人呢?”
轩辕炎冥也不答话,径直朝膳桌走去。
身后传来了嬉笑声:“未将肖南澈见过皇后娘娘。”
夏璃韵抬头一看,此人长得很是清秀,面目如女人般的精致。此刻,他正摇着纸扇,悠然自得地站在门槛外。
轩辕炎冥抬起泛红的眼睛,眉梢高高悬起。两手紧紧交握,发出手指互掰的响声……近侍们都知道,皇上非常生气的时候,会出现这种形态。
肖南澈却无视,他旁若无人地走进了大厅,撩起长袍便坐下,将扇子往袖子里一拢,对宫婢叫道:“没长眼哪,还不快快的给你国舅爷斟酒?”
眼前的这个人,若不是还有些用处,轩辕炎冥早就一脚把他踹出宫门了,哪还轮得到他老三老四地与自已平起平坐?
国舅爷?按夏璃韵仅有的一点常识,此人不是皇后的兄弟便是宠妃的兄弟。
看到轩辕炎冥一付隐怒的样子,夏璃韵觉得,自己在关键的时刻必须得和轩辕炎冥站在统一战线上。想了想,夏璃韵拿起一双银筷,从瓮里夹起一个鸡大腿,丢进了肖南澈的碗里:“我们皇上赏你的。”
提醒来人,别忘了,轩辕炎冥是皇上,你别太放肆了。
肖南澈看了一眼夏璃韵,又端起碗闻了闻,对轩辕炎冥笑道:“尊敬的妹夫,这可是皇后娘娘精心烹制的美味,可不能浪费哦。”
轩辕炎冥欣赏地扫了一眼夏璃韵,做了几个深呼吸,将一肚子的火气强咽下去,他努力让自已的面部表情柔和些,放松些,对身后挥了挥手:“出去!”
夏璃韵趁势顺着人群往外走。
肖南澈虽在全力对付手中的那个鸡大腿,可眼睛的余波,将眼前的一切横扫个遍。
就在夏璃韵迈出门槛一只脚时,肖南澈很及时地叫道:“皇后娘娘,请留步。”
“肖将军叫皇后来有何贵干?”轩辕炎冥不阴不阳地问。
肖南澈先是很夸张地将鸡骨头吮吸得吱喳乱响,然后摇着头叹道:“绝了,我肖南澈有生以来,第一次吃到如此美味佳肴……嘿嘿,我想跟皇后娘娘讨教一二,这道菜是如何烹制出来的。”
“怎么,肖将军有心想当个厨子?朕看,肖将军再不济,也不至于去当厨子吧?再怎么说,你不是还有你妹妹媚妃吗?”轩辕炎冥话里带着骨头,嘲讽地说。
什么,这个人竟是媚猪的哥哥?
肖南澈怎能听不出来?他轻轻地扯了扯唇弧,眉梢微微上扬,笑道回击:“那是,如今妹妹是皇上的爱妃,咱们既是君臣,又是亲戚。妹夫拥有天下,那天下自然就也是我们肖家的。皇帝妹夫放心,有你这么座大靠山在,你大舅子怎么会去当厨子呢?我只不过白问问而已。”
夏璃韵靠在餐桌边,玩味地看着一脸邪气的肖南澈,心里太为轩辕炎冥难过了。这个肖南澈,他怎能如此放肆呢?比自己放肆一百倍!
越想越气,夏璃韵冷冷地说:“肖将军,此话差矣。皇上拥有天下,这没错,可是,跟你们肖家没关系,你们肖家和本宫的夏家一样,都是皇上的子民。这话也就是你说出来,换上别人,不用皇上和本宫开口,你肖将军便要大难临头。”
轩辕炎冥带着冷笑的眸子,一直没移开过肖南澈的脸庞,肖南澈的话,句句如针刺。他没想到,丑后竟能在这时刻说出这么有力的话来,实在是过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