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大为离开青龙湖已经两个月了。耿玉兰因为思念心重，身体好像出现了故障，胃里不时冒出酸水，不时想呕吐，却又吐不出什么东西，她开始惊慌恐惧了，她发现自己已经两个月没有见“红”了。
这几年来青龙湖下乡的知青，几乎都是你追我赶、层出不穷地返城了。在青龙湖大队除张慧芳以外，最后一个知青，自己最好的战友徐大为，已考上大学回蜀都市了。而今只有她还继续留守青龙湖，回城的光芒，还没有照耀着她。
对于返城来说，张慧芳也曾渴望，可她家又不能为她搭建回城的桥梁，没有别的通道，只能安于现状，坚守在青龙湖，播撒未来的希望。
耿清明这天从青龙湖公社开会回来，他帮张慧芳带回来一封信。他一看信封上的字和地址，就知道是儿子耿正武写的。他心照不宣，明白儿子的心思。正好看见女儿在家的，他就喊玉兰，把张慧芳的信给她送去。
徐大为考上大学离开青龙湖后，耿玉兰在青龙湖就只有张慧芳这个知心朋友了。
她就拿着哥哥给张慧芳的信，立即走向生产队的保管室，也趁机同好姐妹聊聊女人心事。
耿玉兰来到张慧芳的小屋时，张慧芳正在煮晚饭。见耿玉兰来了，她就满心欢喜，问耿玉兰收到徐大为的信没有？
“信是有一封，可不是徐大为来的。”耿玉兰就从衣兜里拿出一封信，用手把信举得高高的。张慧芳见是她的信，就跳跃起来去抢。
“快给我！”
“不给！”
张慧芳又去抢夺耿玉兰手里的信，耿玉兰就把信藏在身后，故意逗得张慧芳心儿慌慌的。
张慧芳伸开双臂，猛然抱住了耿玉兰，伸手就把那封信抢在了手里。张慧芳就用剪刀轻轻地把信封剪开一条小口，用嘴对着剪开的信封口子吹了一口气，然后，小心翼翼地从信封里抽出信纸，放在怦怦慌乱、跳动激烈的胸怀……
张慧芳聚精会神地读着耿正武给她写来的信——
慧芳好！你的来信收到了，感谢你对我的鼓励。你的鼓励，将给我在部队的工作、训练、学习、生活带来极大的动力。我一定会按照你的期望，在部队好好干的。
范仁正、徐大为他们都返城吃商品粮了。可你还留在青龙湖，你一个城里的姑娘，在农村工作生活真是不容易啊。我真诚地祝福你早日返城……
张慧芳还在仔仔细细地品读着耿正武的来信，仿佛字字句句都像青龙湖里的一条条小鱼，摇头摆尾地在她的心海欢畅游动，激荡起一个个幸福旋涡，在胸怀涌起一股股温情的潮水。
耿玉兰看着张慧芳读着他哥哥的信时，脸上流露出止不住的喜悦和快感，令她羡慕不已。可她却没有这种幸福的感受滋味，心中空荡荡的，有一种无言的苦痛，道不出的心中苦水。
当张慧芳从读信的精神快慰、情感满足的喜悦中回到现实时，她才看见耿玉兰满脸流露出心事重重、表情忧伤的神色，就关怀地问：
“玉兰有心事？”
“我……我……”她含含糊糊、欲言又止。
“你是不是看到我读你哥哥的信，心里不平衡啊？”
“不是的，我巴不得你跟我哥哥好的。”
“那你有什么事就快说，别这样吞吞吐吐、磨磨叽叽的。”
“我……我两个月没有来红了。”
张慧芳听懂了“来红”的意思。她顿时浑身起了鸡皮疙瘩，从心窝子上冒出了冷汗。
“你有什么反应？”
“整天软绵绵的，提不起精神，不时还想呕吐。”
“也许怀孕啦。”张慧芳终于从嘴里说出这5个毛骨悚然、令人惊悸的字。
耿玉兰沉默不语，茫然不知所措。
张慧芳平静了一会就安慰耿玉兰说：“玉兰，你不要着急哈，事到如今，我们只能去医院检查来看，我有一个姑姑在县里医院的，明天我就带你去，要趁早不宜迟。”
“好吧，你要为我保密，绝不能让我家人知道的。”
“好了！请你放心，我的好妹妹。”
第二天，张慧芳就同耿玉兰一起进了县城。张慧芳找到姑姑，把耿玉兰的情况悄悄地讲了，求姑姑帮帮忙。
经过医生的检查，结果不出所料：耿玉兰怀孕了。
结果出来后，张慧芳就对耿玉兰说，现在你未婚先孕，是一件很难堪的事，你就悄无声息地把孩子做掉。
“我不。”耿玉兰摇晃着头。
张慧芳问：“徐大为知道你怀孕吗？”
“这个他不知道。”耿玉兰答。
张慧芳又问：“你没有告诉他？”
“他还没有给我来信的。”耿玉兰说。
“什么？他走了已经两个多月了，无论如何他也该写封信来啊。”
“也许是他刚上大学，学习太忙了，还没有来得及给我写信的。”
“你想得太美好了，这样的事我见得太多了，好多知青一回城市，有了美好前程，就把以前的朋友给甩了。那个范仁正就是先例。”
“我相信他。”
“但愿如此吧。我以前就给你讲过的，下乡的知青男人不可靠的，万一他一走
了之，你到哪里去找他啊，蜀都市离我们这里几百公里，大城市人海茫茫的，你还是应该把孩子做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