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焰红素来知道丈夫有很多出人意料的好点子,她对工作责任心极强。赵慎三的话仿佛在她四面不透风的思维里凭空撕开了一个大口子,清凉的空气瞬间灌满了她的脑海,让她神志为之一爽,一种莫名的喜悦升起来,一种绝妙的法子即将呼之欲出,她却不愿意自己思考,此刻哪里还记得两人的矛盾,急切的问道:“怎么说?”
这么好的机会赵慎三若是肯放过可就不是他了,他趁妻子心思都放在事情上,得寸进尺的钻进了被窝,很自然的也靠在床头,把妻子轻轻拉在怀里让她靠着她的胸口,依旧给她轻轻揉着太阳穴说道:“全云都小煤窑最多的地方,全在市区内的三个城市区内。城郊的行政村支书村长凭借天时地利人和,往往同时又都是私营矿主,这些人坐拥本土资源跟群众基础利用小煤-矿发财,个个都是千万亿万富翁。有了钱更好办事,他们在村里也都能够称为‘善人’,给本村老百姓一定的利益分成。故而整理起来时,很容易引发群体****事件,很难善后。”
赵慎三常跟县市区的一把手们交流,这些弊端自然是了然于心,此刻就侃侃的讲了出来。
郑焰红听得入神,舒服的依偎在赵慎三胸口,叹息一声说道:“唉,你说的弊端我何尝不明白?这也都是下面一把手来找我诉苦的时候的口头禅,那咱们该如何入手取缔这些小煤窑呢?”
“我以前跟向阳哥混的时候,认识一个也是他的兄弟,那人是顺风区最大的私营矿主,他就说过,机器一响,一兜子媒上来就是好几万,比抢银行都快。常言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红红你想想,这么大的利益驱使,咱们平白无故说不让人家干了就不让干了,可能吗?但是,这种矿主往往也都发财发够了,他们自己也怕哪天老天不长眼,或者是瓦斯爆炸或者是透水一下子,他们多年的积蓄赔付下来,可就一夜回到解放前了。谈起来的时候,这些矿主也都是战战兢兢的。咱们可以从他们这种患得患失的心态着手,找出一种双方都有利的法子来,彻底的解决这个问题。”
赵慎三抽丝剥茧的分析道。
郑焰红原本就冰雪聪明,对安全工作也下了大功夫想整顿,此刻赵慎三一番分析她已经理顺了思路,此刻就兴奋地接着说道:“国有矿产局急于发展规模,小矿主又有心抛出这烫手的热山芋,咱们如果给他们当红娘穿针引线,让矿产局出面兼并这些小煤窑。原本这些小煤窑就是集团严令取缔的单位,逼着他们关了也符合政策,若是矿产局以收购的形势进行,他们还能捞回一些投资,何乐而不为呢?而矿产局因为兼并了这些小矿,可以把原本被阻隔的几大矿区连成一片整体开采,更是求之不得。这些小定时炸弹归了矿产局,矿产局家大业大的不会吝啬安全投入,这下子不就从根本上解决了安全隐患了吗?哎呀呀呀!这个法子简直太妙了,我怎么这么聪明呢?哈哈哈!”
看着妻子笑逐颜开的可爱样子,赵慎三心里爱极,更加温柔的抱着她,轻轻的吻着她的耳朵,还把那丰润的耳垂含在嘴里,用舌头轻轻的舔着。
郑焰红解决了一个大难题,心里十分畅快,她的脑子里正在飞速的思考着该如何完善刚刚经赵慎三提醒后想出来的这个主意,哪里还想得到夫妻俩原本是分居的?被丈夫舒舒服服的抱着亲吻她也十分安逸,也就一直没有阻止的意思。
赵慎三伸手关了灯,继续不着痕迹的抱着妻子滑进了被窝里,还是用一只手轻轻给她按摩着太阳穴,另一只手就慢慢的解掉了她的睡裙,等郑焰红明白过来的时候,两人又已经很彻底的紧贴在一起了。
“赵慎三,你别过分啊,谁让你睡上来的?你不是来问我明天的汇报重点吗?我告诉你了你赶紧滚走写你的报告去,这样子算什么?我警告你,你可别以为昨晚我用了你你就不把自己当外人了,咱们俩……唔唔唔……”
郑焰红色厉内荏的抗拒着推赵慎三,后来就被他堵住嘴吻得说不出话来了。
赵慎三今晚的袭击十分突然,他在郑焰红开始抗拒时起就迅速的实施了行动,一边堵着她的嘴亲吻,一边干脆利落的翻身上去就刺入了她,不慌不忙的开始了索取。
“宝贝,你想出了这么绝妙的主意,还不需要庆贺一下呀?我今晚想起来第一次在丹桂园要你,就是心潮澎湃不能自已,要是不要你的话会憋死的。你放心,我绝不会得寸进尺奢求你谅解的,还是配合你的需要,完了你可以一脚把我踢下床好不好?但现在乖乖的,咱们俩好好高兴一下。”
……
第二天早上醒来,郑焰红睁开眼就看到赵慎三正对着她笑,那种笑容分明带着捉狭的坏笑,她想起自己昨夜的荒唐偷、欢,不由得羞红了脸,瞪了赵慎三一眼骂道:“死小子看什么看?还不赶紧爬起来上班去?”
赵慎三摇摇头说道:“我决定今天陪老婆,不回县里了。”
郑焰红一愣,正想训斥他不着调,怎么能不上班呢?猛然间想起今天上午自己召开各县市区一把手的会议,赵慎三要去开会,当然不需要回县里,就瞪他一眼起床了。
他跳下床,去客房的卫生间洗漱了一下,昨夜定时做好的稀饭在锅里温热正好。他麻利的煎了两个荷包蛋,把馒头切开放在电饼铛里加热的焦黄,把荷包蛋夹进去端了出来,跟妻子吃完了早餐,各自出门都去了市政府。
乔丽丽已经跟小严一起候在楼下了,从这点看,这妮子的熟悉情况速度的确不慢。看到赵慎三跟郑焰红一起出来,乔丽丽满眼的感激看着赵慎三笑着说道:“赵总监好。郑总经理好。”
赵慎三明白丽丽这是在感激他的推荐之恩,就玩笑道:“你这个傻妮子,现下你已经是总经理大秘了,见了面应该先问总经理好,再大刺刺对我说一句赵总监好的,怎么给弄反了呢?以后我看到你才得巴结这点,免得求见郑总经理的时候你不答应啊。”
乔丽丽直通通说道:“看赵总监说得多可怜,您一天24小时跟郑总经理呆的时间比我八小时还要多,还需要我通传啊?我再怎么样也不过一个小秘书,怎么敢怠慢您呢?”
上了车,郑焰红就收起了满脑子夫妻之间的事情,完全成为一个总经理了。她的脑子里一直在完善昨晚的想法,此刻已经有了一个相对成熟的想法。但她并不打算在等下的会上就说出来,省的下面的一把手们有了依赖更加不愿意下功夫,她希望能够在自己跟矿产局洽谈好之后再公布这个信息。
她心念一动在车上给黄向阳打了个电话:“哥,快过年了,妈这边还缺什么不缺?我晚上回去看看她,你能回去吗?咱们兄妹也好久没聊过了。”
黄向阳笑道:“可是母女连心了,妈早上还念叨你都好几天没打电话也没回去,你现在就提起来了。那好吧,咱们晚上就一起回去,我让你嫂子早点回去做饭,咱们就在家吃吧。”
郑焰红说道:“我这一周没在市里,去集团开会了才回来。赵慎三今天也不回县里,晚上让他也早点回去帮嫂子做饭吧。”
兄妹俩说好了挂了电话,郑焰红的专车也就抵达市政府了。回办公室做了短暂准备,郑总经理启程去了会议中心,召开年度工矿安全会议。
果然,孔令明总经理代表市里传达了集团跟省里的会议精神,宣布了市里的决定之后,让各县市区一把手汇报情况的时候,几个大户一个比一个说得可怜。特别是顺风区,被王正山说的贼窝子似的,把那些个小煤窑主都快形容成占山为王的山大王了。对于市里提出的责任分解,分包到户的情况,更是一条条的反驳,说这种法子顺风区早就实行了,按辖区让矿区所在的镇、街道办事处划分责任区,下派工作人员住矿清剿,但这些同志去两天之后,要么已经被这些矿主收买成了帮凶,要么就被黑社会威胁吓得不敢再去了,总之形同虚设。每天偷挖的情况还是屡禁不止,他们区都因此撤换了两个镇办一把手了依旧不行。自从市里下达死命令之后,现在他没法子停止了好几项工作,让区直各单位都派出住矿人员日夜看守,才算是暂时性的阻止了偷挖行动,不过这法子民怨沸腾,开支巨大,长此以往必然无法维持。
有了王正山开头,东新区的赵培亮跟湛西区的冯路明也不甘人后,一概诉苦叫屈,对这项工作都是畏之如虎,叫苦不迭。
郑焰红心里暗笑这些封疆大吏都太滑头,汇报的时候说得严重,出问题的时候责任就轻。治好了是个人能力非凡值得表扬,治的不好是原本就是烂摊子,纵然他们是神仙也回天无力。这也是下面干部对付市里的硬任务时惯常使用的法子。
“行了行了。”
汇报完之后,郑焰红敲了敲桌子,微微皱着眉头说道:“好嘛,都赶上诉苦会了嘛!看看你们这些个大户,一个个困难一大堆。想干嘛?想让我这个总经理替你们工作,还是让孔总经理替你们当家呀?我告诉你们,你们这种法子在我面前统统不好使,因为,这都是我在当基层干部的时候对付上面的任务时使用过的,蒙别人可以,蒙我不行!”
下面的干部们都笑了,郑焰红也露出一丝笑意说道:“正山同志,我问问你,你们顺风区内多数都是国有大矿,因为跟小煤窑紧邻,小矿借助大矿的开采形势进行违规偷采,昨天晚上我还听矿产局的同志跟我打电话说你们顺风三矿机器轰鸣的挖掘的好不兴旺,你刚才说的工作人员昼夜看守杜绝了偷挖是怎么回事?难道说顺风三矿已经变到培亮同志辖区内去了吗?”
王正山的脸一下子红了一下,他已经是享受副总经理级的老正总监了,平素在市领导面前倚老卖老的也不慎畏惧,此刻就自嘲的笑了说道:“得,吹一次牛皮还被郑总经理戳穿了。不过我们的确采取了很多措施,虽然彻底杜绝是言过其实了,但情况也好很多了。”
郑焰红也不为己甚,一晒说道:“我明白大家的心思,都是把问题尽可能说的严重些,出了问题才可以推脱责任嘛。但我可以告诉大家,这一次比不得以往,集团、省里都给我们云都下了死命令,我也只得把这枷锁望你们头上套了。那就是,无论谁的地盘内,决不允许出现安全问题。
我明白你们给我打什么马虎眼呢,也都是家大业大需要养活的,这些小煤窑一年到头给你们区里、县里上缴的税额估计够得上你们全部干部职工全年的吃喝拉撒了,乍然间杜绝了,这笔钱可就给掐断了,估计你们都会很肉疼的吧?别说你们心疼,我这个管着财政一支笔的总经理比你们更心疼!
但大家要记住一个大前提,常言道‘大河不满小河干’,我这条财政大河里的水只要满满的,你们区县财政的小河就不会干。若是出了大问题,我这条大河干掉了,你们指望那点子额外收入够做什么用?干工作要从长远看,你们看看报纸,看看电视,s省的矿难处理了多少干部。难道他们就不比你们能耐大吗?为什么因为连带责任蹲了监狱?还不是对这项工作掉以轻心了,因小失大了吗?
所以,这次的任务是死任务,条件没的讲。等下都把目标责任书给我签了,把军令状给我立了,出了问题别指望只有我跟孔总经理我们俩大高个替你们顶着。天塌了,砸大家,谁也别指望逃出去。”
郑总经理这番话说出来,在座的一把手们都掂出了轻重,一个个面色慎重起来。赵慎三因为凤泉境内有个马店乡,乃是跟汝丰县毗邻,汝丰县也是著名产煤县,这个马店乡就也成了矿区了。这个乡的情况比较特殊,国有大矿属于汝丰县,每年汝丰县给凤泉县交纳一定份额的占地开发分成。但小煤窑可就是马店本土的老百姓占地开采的,还是属于凤泉县责任管辖之内。
听完郑总经理的讲话,赵慎三心里就有了打算,心想回头就跟汝丰县的正总监沟通一下,看两家联手做出什么可行性的举措来,赶紧把这隐患给消除掉。若是孔总经理单独主持会议,到了此刻赵慎三一定会率先发言表态的,但郑焰红发言过后他这个老公兼下属若是先跳出来表决心,那种表演成分就比较明显了,所以他闷头不语。
“王主任,你是大户,还是你先表态吧。”
孔总经理看这些土地爷们都低头不语,就开始点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