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校长已经听呆了,他再也想不到赵总监居然能想出这样一个法子来,傻愣了半天才怯怯的问道:“赵总监,您的意思是咱们可以收取代培费用,然后用在改善教职工福利上面?这样子会不会被定性为小金库遭到企划部审查呢?现下虽然吴所不在了,王所还是不停的盯着我们呢,弄不好……”
赵慎三一愣,恨恨的说道:“哎呀,我怎么把这个王所给忘记了?吴克涵千方百计想让她去代替你接管一高,想必这一定是一个‘出类拔萃’的领导了,接下来我会‘关照’她一下的。不过我觉得你的思维方式很局限啊王校长,怪不得吴克涵几句恐吓就能让跟他同级别的你吓得情愿辞职躲起来,你怎么除了教书有一套,对变通之法这么生疏呢?你笨呀,你为什么要大鸣大放的说代培费作为你们的福利呢?你想想看,我在批你们的土地规划时,明明已经按照你们一高所有教职工人数需要新建家属楼多给了你们几亩地了,你难道不打算顺便把家属楼也盖了吗?在最后核定家属楼价格的时候,这三百万代培费难道就不能作为你们学校的福利投资优惠给教师们吗?那么家属楼的成本价减去这三百万,估计需要老师们掏钱买的份额就少了不少了吧?都是苦哈哈的穷教师,能省多大一笔开支啊!更何况对于分数极差还想上一高的学生,你提高价码他们也不会不掏的,那么收四百五百万也是有可能的哦!”
“哎呀赵总监,如果不是现在不流行跪拜仪式了,我都想替我们全校的老师们给您磕几个响头了!您可真是……您可真是……天呐,我们怎么就会遇到了您了呢?”
王校长被赵慎三的一番开导弄得茅塞顿开,他这些天都在精细的计算工程造价,自然明白非框架式的多层建筑造价在县城并不算高,老师们也不过一百多人,一百多套房子顶多三栋楼,那么这笔钱减下来的话,需要教师们淘的的确已经寥寥无几了,更何况好多教师还是夫妻,一套房就足够了,这一番怎不让他激动万分呢?居然就语无伦次起来。
赵慎三看着这个书呆子,心里也是热热的,就淡淡的说道:“都是需要吃饭睡觉的凡夫俗子,弄得跟神圣一样就不好玩了。法子便是这么个法子,我跟刘常务副总监为什么要把这个签字权,就是怕你们人微言轻的,谁去都没法子不接受,弄到底就乱成一锅粥了,我们要过来,接受的肯定是连我们都没法子拒绝的人选,而这些连我们都无法拒绝的肯定都是出得起钱的特殊人家,那么咱们何不让他们出出血呢?”
王校长更加感动了,不停地唏嘘着点头,赵慎三就说道:“行了,你继续你的工作吧,我还得去河边看看。”
继续上车到了李富贵承包的工程区,看到短短时间内,李富贵已经把这里弄成了一个热火朝天的大工地,高高的吊臂一根根横亘在高空中,满地的推土机、运输车往来不绝,更有商业住宅的工地上已经建了一层的样子,密密麻麻的钢筋架子朝天空张牙舞爪的伸张着,看上去的确是气势非凡。
赵慎三远远的站在路边看了一阵子,又转悠到河边上,看到原来杂乱的小棚子已经全部拆除了,他走近一个提着篮子卖煮熟的热苞米的大嫂子,闲话般的问道:“大嫂,这里的夜市棚子都被拆了,老百姓们有怨言吗?这些天夜市怎么办?”
那大嫂爽利的说道:“没事的,集团出面盖新房子,改好以后收我们的租金,其实以前我们自己盖得棚子经营也得给村里掏租金,现在换了新房子也没有多掏多少钱,就算耽误几天生意也没事。何况每天晚上我们露天出摊一样的。”
赵慎三这才放心了,走到河堤上,看着河里的拦水坝正在修建,老百姓在河滩上开的荒地收了玉米之后也不再种了,现在挖掘机正在拓宽河道,栽种景观树,谅来不久以后,肯定就是一个垂柳依依,碧波荡漾的好地方了,他看着这一切,心里一阵阵欣慰,觉得自己这个正总监总算是着着实实做了几件利民的好事情,就算是日后走了,也对得起这个地方了。
“是不是很欣慰啊赵总监?”
身后突然传来说话声。
赵慎三回过头笑道:“李先生非凡人啊,我把这个项目交给您真是最正确的决定了。”
身后那人果然就是李富贵,他这些天除了去应付保安所的闻讯就一直泡在工地上,刚看到赵慎三在路边看他就过来了,此刻就说道:“一个人总需要有真心愿意干也能干出成绩的一方面,要不然岂不成了废物了吗?我最大的爱好便是把一只鸡变成一群鸡,现在正是繁衍的时候,我怎么能离开呢?”
赵慎三笑道:“呵呵呵,李先生的观点我赞同。要我说做生意就是得这样子实实在在,咱们眼看着一只鸡下了蛋,再辛苦把鸡蛋攒起来孵化,再眼看着一群小鸡出生,再把小鸡养成一群大鸡,接着再孵化,这样子心里才踏实不是?可别像那些衙内小姐的,一出面就想空手套白狼,看着一把成功就是盆满钵满,万一失手一次被狼夹子夹住了,那可就挣了多少都没福气消受了。”
“赵总监用心良苦啊!”
李富贵叹息道:“从您出面从白少入手,还带上尊夫人苦口婆心劝退了白衙内,我就知道您是不愿意咱们县跟他们扯上过深的关系,怎奈……有些事是无法避免的,也只不过是您让它发生的晚一点罢了。”
赵慎三猛地转过脸,跟郑焰红长期的夫妻生活让他不自禁的被同化了许多喜好,就比如他在用极度怀疑的神态看人时,也跟郑焰红一摸一样把双眼眯成了一条缝,却因为眼睛体积小了而分外的锐利,那光芒一瞬不瞬的钉在李富贵双眸里,慢慢的、一字字说道:“看来,李先生对我们的行踪了解的很透彻啊,但不知你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是想把我们夫妻牵涉进去闹起更大的动静,还是你不希望我们把那对天潢贵胄弄出云都?以我的看法,无论哪一种,似乎都不是现下麻烦满身的李先生应该去关注的啊?能否赐教?”
李富贵没有理会赵慎三的压力跟讥讽,沉重的叹息了一声,面对着宽阔的、被无数挖掘机弄得千疮百孔的河面萧索的说道:“赵总监,通过这段时间的合作跟各种纠纷,您跟郑总经理都是我真心敬佩的人,自然不会下作到跟踪你们或者是探究你们的,我李富贵虽说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倒也不屑于成为没有道德底线的小人。但……您信吗?就算我不去探究,就偏偏有人愿意把这些事情都告诉我的,目的是什么并不难猜,但我却觉得累极了!真的,从心底透出来的那种厌倦跟疲乏,我甚至都觉得我带着丫丫来到云都,苦心策划这么一个局到底有什么意义了,唉!眼看目的就要达到,但是我能够最终得到什么?除了让丫丫额外的遭受了一番惊吓跟更多的侮辱,甚至还超出了我的预测爱上了您,让她遭遇了爱情又得不到爱情更加痛苦,我真的失去了一切成就感……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啊……我苦心营造完这一切,却没想到还没等到彩霞满天,就过早的看到黑暗的降临了,真的真的很没意思,没意思透了……”
赵慎三越来越惊愕的看着李富贵,越来越觉得之前把这个人当成一个草包、老混蛋简直是太幼稚了,可是他明白李富贵刚刚说的这番话有多么重要,更明白除非李富贵想自己泄露底牌,他是问不出来的,居然就忍住一直不说话。
“我明白你用金佛寺的秘密惊走了白少他们,并不是真的怕他们在云都惹出什么祸端,而是把他们赶走便于另外的人出手治他们对吗?”
李富贵更加语出惊人了。
赵慎三现在对自己的谋略已经很引以为傲了,他这两天以绝对的控制力操纵一切成功赶走了白衙内跟黎姿,更私下跟白少沟通的时候,不为人知的暗示白少帆与其拿下无数的小项目惹人注目,还不如抓住一个实力雄厚的大单位一举成功,捞一票肥的就转变经营模式,也省得留下把柄给人抓,白少帆深以为然,几乎都把他当亲哥哥了。
可是就连郑焰红都没有看穿他这么做的真正目的就是在帮助卢博文,把白少帆跟黎姿巧妙地赶到目标最大、实力最雄厚的南州机械厂去,只要黎姿这只幺蛾子在南州兴风作浪,那么卢博文就会不遗余力的“帮助”她们成功,接下来……
但这个老头子却漫不经心的一眼点破了他的目的,这简直太出乎赵慎三意料了,他甚至都不敢继续在这个老人面前保持他的倨傲了,瞠目结舌了一会子之后就很是心虚的模样低声问道:“是有如何?李先生是想帮慎三一把呢还是通报给他们?”
李富贵突然笑了,但那笑容却让人萌生不了任何的快乐,那是一种凄然的笑容:“哈哈哈,赵总监呀赵总监,你现在才发现我才是最难对付的一个人了对吗?但是你的两个假设都不成立,我既不帮你,也不通报。刚刚仅仅是我个人的推测,说了也就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