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开眼,意想不到的一幕发生在眼前。我的哥哥,玄笈,握着根翠绿的枝条,跟离柘战成一团。玄笈的脸色有些苍白,微微渗出些汗,手中的枝条看似漫不经心的挥舞,实则招招指向要害。离柘的脸也开始发红了,大颗大颗的汗珠滚在俊朗的脸庞上,长袍被割破,风中飘零。皇上的心安了下来,身子不再抖擞了,在数名禁卫军的拥护下退去。父亲的脸色阴晴不定,狠狠地盯着玄笈,怪异而寒冷。
离柘能全身而退吗?我又开始为他而担忧。可是,我怎么也想不明白,一向文弱的哥哥,竟会是将军府里武艺最高强的人!
离柘气喘吁吁,潮湿的头发贴在额角,眼神明亮,嘴唇坚定得像一块大理石。他握剑的手,修长白皙,爆起的的血管充满力量,他围着玄笈不停地游走着,准备着第二次较量。玄笈随意地立着,一袭长袍纹丝不动,他轻轻地抚摸着绿枝,仿佛那流淌的翠,那枝头轻颤的绿叶,才是他的生命。
离柘终于动了,他的身体箭一般飞起。意外的是,他冲向的竟是站立在巨石上的我。惊愕间,他已经立在我的背后,冰冷的长剑横在我的脖子上。我微一抬头,看见他的胳膊上竟然插着一片绿油油的叶片,鲜红的血顺着叶片的脉络渗透。原来,玄笈在离拓飞起的刹那已射出了手中的绿叶。
好功夫,离拓毫不理会流淌的鲜血,冷冷地说,摘花飞叶,当今世上没几人能做到。
玄笈没有因了他的赞赏高兴,他的脸转瞬间写满了痛惜,他是担心我,担心这个危险的人会伤害我。我看见,他的脸上流满了汗珠,他急切地比划着,他想让离柘放开我。我忽然流泪了,我的哥哥,高傲的玄笈,在人前从不比手划脚的玄笈,不愿别人笑话他是个哑巴的玄笈,可是现在,他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急切而又疯狂地比划着,叫喊着。不成音调的声音,惨切地从他的嗓子里冒了出来,刺得我的心直流血。我泪流满面。我扬起了头,对那个我守侯了十多年的男人说,他叫玄笈,我的哥哥,他是个哑巴。我压低了声音说,要么放了我,要么立即带我离开,不要让我的哥哥难受。然后,我听到了风的声音,我的身体轻盈地飞了起来,一只有力而温暖的是手紧紧的托着我的腰。我闭上眼,心里说不出的难过和欢欣。
醒来时,闻到了阳光的清香,昨天已如梦一样。我躺在一张空旷的□□,四周晨风涌动,白纱轻扬。我走到窗前,白茫茫的一片,不远处的蒹葭沙沙地响。有飞鸟掠过水面,闪亮的翠羽,清亮的鸣叫,涟漪圈圈。
这个地方不错吧,沉香。
我一回头,果然是离柘。他穿了件湛蓝的长袍,双手背着,修长地立在我身后。
昨天,一见面我就知道是你了。你还是那样沉着,不知道什么叫怕。离柘轻轻的笑了,银白的牙齿闪亮闪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