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太师正要喝,突然从窗外传来一声高喊:“且慢!”一条白色的身影从窗口飞掠进来,站到桌边。韩老六一看,原来是丁一品,一皱眉:“大胆郑斌!你疯了!一点规矩也没有,赶紧滚出去!”他知道太师的脾气,何况这几****老人家心情都不佳。
丁一品却没理会他,躬身施礼:“太师,卑职觉得这酒有问题。”
韩太师冷了脸不悦的看着丁一品,“你说什么?”韩老六喝道:“这是御赐的酒,会有什么问题,快滚!小心我削你!”
“小钉子!你怎么在这?”郭天宝已经认出了他。韩老六疑惑的看了看丁一品,又看看郭天宝。丁一品抱拳当胸:“郭大哥!”
韩侂胄也看出了端倪,放下酒杯,凝视着丁一品:“你是谁?”
这十来人都是江湖上厮混拼打了多年的,自然有用毒的高手,尤其是丐帮。其中一个老乞丐手指上内力一振,酒杯里就荡起一道浅浅的酒剑落在桌上。酒落之处一道淡淡的蓝光一闪而逝。“酒里有毒!”呼呼,十来人都惊惧的起身,“太师!这是何意?”
这些人自幼没读过什么圣贤书只知道刀枪棍棒里讲道理,哪管尊卑礼数,一个个怒不可遏摩拳擦掌。吓得韩侂胄险些从椅子上摔倒,连滚带爬的缩到韩老六身后。韩老六一声大喊呼啦闯进来二十几个护卫,刀剑出鞘之声不绝于耳。把包括丁一品在内的十几个人围在中间。
“都给我拿下!”韩老六冷冷的说。十几个人都没带兵刃,只有丁一品紧握了剑柄闪到众人前面。护卫们都知道他的手段,平时关系又都不错,所以只紧紧包围着却没人出手。丁一品平静的站在最前面,眼光穿过护卫们落在稍稍平静的韩太师身上,“太师,您的酒里也有问题。”
一句话点醒梦中人,酒是从一个酒坛里倒出来的,听说有转心壶还没听说有转心坛的。但太师府里有什么新鲜东西也不是不可能。郭天宝一方都半信半疑,韩老六自己不敢离开太师半步,示意一个护卫去查看。护卫明显不懂,战战兢兢的拿起酒杯看了看。
先前的老乞丐阴测测的说:“把酒倒在桌上。”护卫依言倒了,果然,眼尖的人都看到酒洒在桌面上的刹那,一层淡淡的蓝光闪出。老乞丐点了点头。韩老六虽然不懂用毒,但从表情也知道了意思。“老爷,果真有毒!”
韩侂胄已经明白过来,他退到大厅正面墙边的太师椅前坐下,紧皱了眉目光阴冷的打量着众人,最后落在不卑不亢的丁一品脸上。他有些迟钝的思维飞快的运转着,酒是从大内出来的,殿前司亲自送到府上。不可能,他怎么也不相信自己经营多年的朝廷里敢有人陷害他!那么只有眼前这些江湖上的草民了,据故事里讲,下毒也是他们惯用的伎俩,而且吹口气就办到了。
“都给我拿下!”厅内的人都是一脸错愕,连韩老六都有些诧异。但太师的命令不能不听,韩老六摆了摆手,气氛骤然紧张,护卫们紧握了刀枪一步步的逼近。
“慢!”丁一品不解的喊道,“太师!这是何意?”
“你还来问我?你们这些猥琐的江湖草民,下了毒刺杀我还想蒙混过关?”
“韩太师,您不好好查查就下这样的结论?”
韩太师冷哼一声,“那你是怎么知道酒中有毒的?”
丁一品一愣,自己只是凭直觉,“卑职,卑职只是直觉!”
“哼!直觉!你当老夫是三岁的小孩?我看只有你们江湖人才会这种下三赖的手段!还有你!冒名潜入我府里意欲何为?哼!你和他们都是一丘之貉!恐怕都是金国的奸细!”他才不管刚才丁一品出口相救,只要和危险有关一律要铲除。“老六,不必留活口,都给我杀!”
韩老六面露难色,只丁一品他满屋子得人都不是对手,何况还有十来个好汉!但他还是举起手,下了格杀勿论的命令,自己也摆好了架势,护在韩侂胄的身前。
这些江湖好汉们当然不会束手待毙,很自然的背靠背围成一圈警惕着护卫们的动向。也包括依然凝视着韩太师的丁一品。郭天宝低低的说了句:“小钉子是自己人。”提示众人丁一品可信。护卫们则更为紧张,刀剑指向圈子里,脚下缓缓移动却只是转圈没人踏前一步。
丁一品凝视良久,似乎看到了结果,低低的叹了口气:“大总管,恕罪!”咔吧一声,宝剑的绷簧弹开,“神龙浴海”一寸寸的拔出,一道淡淡的蓝光在厅内闪耀。每个看到的人的心里都如浸泡在冬日的海水中一般冰凉一片。
韩老六的嘴角不自觉的抽搐着,他感觉到一股可怕的气息正扑面而来。暗叫声不好,这家伙锁定了太师!他是想擒贼先擒王!重要命令护卫们先保护太师,但丁一品小小前踏一步,那股杀气更浓烈了,压迫的他胸口都有些憋闷,最张了两张才喊出两个字:“保护……”丁一品的剑已经抬起!
“且慢!”一声大喊撕裂了厅内紧张的气氛,“兄弟慢动手,你看这是谁?”是孙剑的声音,韩老六和众护卫都稍稍松了口气,毕竟来了帮手。
丁一品回转头看向门口,立即大惊失色,只见门口站着一个瘦削的身影,竟然是穿了男装的夏百合。孙剑一手紧握剑柄,一手搭在她肩上。
韩老六已经看出其中的关节,嘉许的看了看孙剑,但还是死死的守在韩侂胄身前。“郑斌!你放下剑,一切都好商量。”
丁一品看着久未见面的夏百合,她比上次见面瘦削了一些,一张俏脸如白纸一般苍白,看着自己的目光里满是恐惧。“孙大哥!你别伤了她!小弟求你!”孙剑似乎犹豫了一下,但还是说:“兄弟,你还是听大管家的吧。”
丁一品离门口大约三丈多远,突然的雷霆一击救下夏百合应该问题不大。但对手是孙剑,他的实力自己实在摸不透,要是一击不成功,自己纵然不会有什么损失,但夏百合的性命可就保不住了!他看看孙剑,又看看韩老六,再看看夏百合。孙剑等人明显的感觉到他的杀气忽而浓烈忽而又松懈,也跟着一阵阵的紧张。手上难免颤抖了一下,夏百合吃了疼,呻吟了一声。那低低的声音像一根鞭子抽打在丁一品心头。
唰的一声,“神龙浴海”归鞘,厅内蓝光消逝,那股迫人的杀气也烟消云散。丁一品颓然的仰天长长的出了口气,又回头深情的看了夏百合一眼,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大总管,从此刻起,我听凭发落,刀砍斧剁也一动不动!小人只要您老一句话,百合她与此事无关,他哥哥又是殿前司管事,您老保护她的周全?”韩老六点点头,丁一品朝他磕了三个响头,摘下“神龙浴海”摆在身旁。大管家终于松了口气,疲惫的险些坐倒。丁一品继续平静的说道:“太师!念在我进府后也立了些功劳的份上,您老容我说句话。”
韩侂胄虽然不知道自己刚刚命悬一线,但还没傻到连情势的好坏也看不出。也稍稍放松了下紧张的心情。默默的凝视了丁一品一刻,似乎在观看捆在笼子里的野兽,“好!你说吧。”
“多谢太师!太师,今日的毒酒卑职确实是凭直觉发现的,您信与不信先放在一边。我只问您,我是怎么进的太师府?”韩侂胄思虑了思虑,却没答话。
“并不是我主动投进来的吧,是您老亲自下的命令让我进府当差!我只想说明卑职进府实属偶然,并无恶意!但卑职也承认确实是冒名。”他回头看了一眼还在孙剑控制下的夏百合,“卑职确实不是郑斌!”
厅内低低的一阵骚动,但迅即恢复平静,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着跪在地上的丁一品。丁一品再次回头看了一眼夏百合,夏百合哀怨的望着他,两行热泪从眼角滑落。孙剑搭在她肩头的手垂了下去。
“卑职原是太行山义军的小头领,一个多月前奉命南归联系朝廷,一行二十人穿越前沿,渡过淮河……”他详细的把那段萦绕在脑海里一个多月的经历讲述了出来,当说到杀出古庙郑斌不幸中箭落马而亡时,夏百合再也控制不住瘫软在地,嘤嘤的哭泣起来。孙剑连忙扶起她靠在墙边。
终于讲完了,丁一品长出了口气,昂首挺胸,不卑不亢的望着韩侂胄,一副任杀任刮的表情。韩侂胄双眉紧皱冷冷的凝视着眼前的少年。好一会儿才说:“老夫倒是听张岩说起过此事,但你有何证据?”
“大刀李怀的亲笔信和太行山十几个山寨头领的血书已经在古庙失落了,不过张岩大人给太师的亲笔信一直在卑职身边,就在卑职的下处的被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