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事吧?”霍纳恩以为田一在开玩笑,“她是他亲妹妹啊?”
“田一,你乱说,我二哥怎么会那么做!”王安燕挡在王若鹄的身前。
“你有什么证据?”王若鹄十分镇定的说。
“你身上的汽油味自己没有问道吗?”田一指着王若鹄的裤脚,“应该是从裤脚散发出来的吧?”
“就因为这个?”王若鹄大声笑道,“哈哈,我还以为你有什么证据呢?就这个啊?有汽油沾到裤脚就一定去餐厅放火吗?下午的时候我给车子加油的不小心溅到的可以吗?”
“二少爷还要亲自给车子加油?”田一问。
“怎么,有钱人什么事都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吗?我觉得你会不会是天生歧视有钱人呢?觉得我们游手好闲什么事都不会,给车子加油都不会?”王若鹄反问。
“对,据我所知,二少爷你就是不会给车子加油,因为你们的车子开回庄园,都有仆人帮你们加满油,这个想必你们比我们还清楚吧?”田一的话让王若鹄无言以对。
“二哥,你说话啊?”王安燕此刻多么希望王若鹄再多一句辩解,好告诉自己,一直疼自己的二哥不会害自己,可是王若鹄依旧什么话都不说了,她抓着王若鹄的衣领,情绪有些激动,“说话啊,你说话啊?”
王若鹄别过头去,什么都不说。
“我来替你说吧?”田一将两只手分别放在王若鹄的肩膀上,“你想隐瞒的事情终究会曝光,这从一开始就是个阴谋对吧?”
“阴谋?”王若鹄诧异地直视着田一的双眼,“你知道什么了吗?”
“我什么都知道了。”田一十分自信地说。
“究竟是什么?”王安燕也好奇地问。
“破案了吗?真相大白了吗?人生第一次经历这样的场景,有些小激动呢。”霍纳恩也开始紧张起来。
“先说起因吧?”田一放在王若鹄肩膀的双手顺着臂膀滑下来,“三年前,老夫人还在,那时老夫人和老爷的关系出现恶化,可能是因为生意上的意见分歧,或是和舅老爷有关,总之两人关系破裂后,老夫人就发生了交通意外,当然这场交通意外究竟是真的意外还是谋杀我们不得而知,但很显然,至少舅老爷认为是谋杀。”
“为什么说爸爸妈妈的关系不好?”王安燕问。
“我去过老爷的房间,老爷床头的相片里,只有他和你们三个子女,并没有老夫人,按理说,餐位上留有老夫人的位置,应该是很爱老夫人的,可是床头的全家福却没有老夫人,只有一个可能性,其实老爷和老夫人并没有外界所知道的那么恩爱,而餐位的保留应该是舅老爷强烈要求的。”
“为什么说至少舅老爷认为是谋杀?”霍纳恩问。
“当然同样这么认为的不只是舅老爷,而至少舅老爷是这么认为的,可以想象,一个男人,有事业有财力,却一直未婚未成家,一直守在已故的妹妹的夫家,可以说明两点,一是舅老爷确实很疼很爱这个妹妹,即便年过半百还不离不弃,二是妹妹过世了都不愿离开妹夫家,因为他认为妹妹是被谋杀的,他要留下来为妹妹报仇。”
“然后呢?”王若鹄问。
“于是,舅老爷就有了一个计划,一个复仇的计划,他复仇的对象不是老爷,而是老爷的家人,就是你们三个了,他用了三年的时间去筹划整个复仇计划,他先是收买了老爷最信赖的岑管家,又或者岑管家受到了他的威胁,同时,他还安排了陈小清进入这个家,没错,二少爷极力想要隐瞒的原因就是因为陈小清。”
“小清姐?”王安燕简直无法相信,有些害怕,身体不自觉靠向田一。
“其实舅老爷会更加认定老夫人是被谋杀的第二个原因或者说是导火线就是玲夫人了,玲夫人在老夫人过世不久就进入这个家,让舅老爷觉得老爷为了纳新欢而谋害糟糠之妻,而不久后,他发现了一个惊天的秘密,就是玲夫人和大少爷有染,发现这些之后的舅老爷就把玲夫人也纳入谋害目标。三年后,就是在不久前,舅老爷觉得时机差不多成熟了,于是一开始,他让人去做一些小手脚,比如锯掉衣柜的脚,或是把老爷关在厕所里,让老爷以为有人要谋害他,让他加强对自己的保护,当注意力都在自己的安危上,便会忽略对子女的保护,而决定在今晚执行计划,是因为今晚是你们母亲也就是老夫人的生日。”
“诶,对哦,好像是哦,诶你怎么知道的?”
“老夫人在的时候,曾安排了一个秘书在老爷身边,这人就是李婷了,她负责向老夫人汇报老爷的行踪,李婷为感谢老夫人的知遇之恩,对老夫人言听计从,所以老夫人的生日想必只有李婷会记得。而今天一开始的火灾也是因为李婷在房间里为老夫人过生日点蜡烛导致的失火。”
“你怎么知道李婷是给老夫人过生日?”霍纳恩问。
“但凡是给任何一个活着的人过生日都不会一个人关在房间里点蜡烛切蛋糕吧?正常人要么忙到忘记自己的生日,要么买了蛋糕就是和别人一起庆生,而买了蛋糕却不声张,那这个人一定是在这栋房子里她很敬重但又不能声张的人,除了老夫人没有别人了。”
“是啊,今天是妈妈的生日。”王安燕深感惭愧。
“当然舅老爷是知道老爷到处请侦探和保镖,为了防止计划在执行未果时就被揭穿,于是他安排了问心瓶这一出来试探我们的实力,其实不论我们推论是哪个女仆做的,那个女仆都会承认的,因为只要看不出这其实是有意设计出谜题,对舅老爷来说都是允许留下的。因为沾沾自喜的人总是容易放松警惕。”
“原来你都看出来了?”就在黑暗中,舅老爷何鸿燊走了出来,旁边跟着的是二少爷王若鹄的未婚妻,陈小清。
“听众看来多了起来。”霍纳恩调侃着。
“舅舅,小清姐。”王安燕这才发现田一口中所说的‘凶手’原来是自己这么亲近的人。
“舅。”王若鹄还是沉默寡言。
“若鹄。”陈小清走到王若鹄身边,默默低下了头。
“诶,小朋友,小侦探,你接着说啊?”舅老爷何鸿燊的眼神里充满了对田一的不屑。
“原本你是先要杀大少爷和玲夫人的,他知道玲夫人和大少爷有染,也知道他们总是在大少奶奶去游泳的时候去废弃的女仆用房偷情,于是他到大少爷和玲夫人偷情的隔壁房间伺机行事,而两个房间的共用墙壁上的小洞应该是早已经挖好的,用来窥视用。可是谁料到原本应该在泳池游泳的大少奶奶居然早已在那个房间里偷窥着隔壁的房间。”田一继续说。
“这你都知道?”霍纳恩打断道。
“刚我们去看岑管家尸体时,在泳池外面的门上有个告示牌,上面写着晚上六点开始属于女眷使用时段,而大少奶奶死的时候衣着紧身,虽然烧焦了,但应该是泳衣。”田一解释道,“原本舅老爷没有计划杀大少奶奶的,可是应该是被发现凶器还是什么的,顿时让舅老爷起了杀意,而就在这个时候一场恰如天赐的大火为舅老爷掩盖了罪行,而就在三楼起火的时候,舅老爷趁乱走出房间的时候,发现了一同从隔壁房间慌乱走出的玲夫人和大少爷。为了避嫌,大少爷先行离开房间,而之后玲夫人走出来的时候,被舅老爷拦住了,舅老爷顿时心生一计,借刀杀人。”
“然后呢。”霍纳恩追问道。
“然后,知道老婆死在隔壁的房间,大少爷自然淡定不了,他想也知道,在隔壁房间肯定有可以窥视自己和后妈偷情的机关什么的,为了销毁证据,于是他假意说要去陪自己的老婆,其实就是想上去看看。而玲夫人因为被舅老爷威胁,所以也跟上去,当然为了保住自己好不容易得到的女主之位和老爷一半的财产,她狠心杀了大少爷,并冤枉是李婷做的。”
“说的很精彩。”舅老爷给出响亮的掌声,“继续。”
“这之后,自然玲夫人也不能留。”田一不管舅老爷嘲弄的眼神,有条不紊地继续阐述,“这之间,岑管家帮助舅老爷成功切断了外界的援助,同样也不能留。还好有林医生。”
“林医生?”王安燕惊讶地问道。
“之前在林医生的房间,我看到林医生的书架上都是医学类的书籍除了一本相册,打开后一看才知道,原来林医生和老夫人是师生关系,老夫人年轻的时候应该是名教师,从林医生在两人合照旁的标注可以看出他对老夫人应该非常崇敬,而老夫人在相册里的题字更能看出师生的关系非常密切,想必林医生现在的成就老夫人也帮助不少,所以舅老爷只需稍作怂恿,林医生必然配合。在大堂我们因为李婷是否是凶手而展开辩论的时候,林医生伺机扎晕了玲夫人,然后带到二楼房间,将我们赶到门外,便杀了玲夫人,然后将玲夫人的尸体抛出窗外,然后自行了断。”
“自行了断?别忘了,林医生死的时候头还被人割下,他能自己把头割下吗?”舅老爷反驳道。
“其实很简单。他用玲夫人的尸体结束自己的生命。”田一从口袋中拿出一块手帕,展开手帕,里面是一条细绳,“这是从玲夫人手上找到的残留在玲夫人身上的细绳,这原本是用来拔牙用的,这种绳子材质坚韧不易断,首先,林医生将绳子一端捆在玲夫人身上,然后把玲夫人的尸体搬到窗户边,另一端绕着自己的脖子打上结,因为在窗户边玲夫人的尸体因为重力一直往下扯,所以在完成所有步骤之前,林医生一直用手拽着,所以他的手上才会有划痕,一直拽着直到他躺倒床上,然后松开手,玲夫人的尸体因为重力往下掉,尸体下落的时候以极快的速度拉扯细绳,绕过林医生脖子的细绳也在那一刹那将林医生的头切了下来。”
“荒谬,不过是要自行了断,至于做这么多复杂又这么残忍的步骤吗?”陈小清接着说,“正如大侦探所说,他按您说的那么做,那残留在尸体上的细绳让所有人知道他用什么方法自杀,那他为何自杀?他将自己的头切下来是为了什么?既然都指向他是杀害玲夫人的凶手了,他大可以简单的结束自己的生命,可以很安详的,也可以很舒服的。您所说的那个方法只是想想都觉得很疼,何况是亲身实践,正常人要有多大的勇气才敢那么做?”
“因为没有多少时间了。”田一回应道。
“没有多少时间?”陈小清回问。
“因为他向当时在门外的我和王若鹄争取的时间不多,他这么做并不是想掩饰自己杀人的事实,而是不想被救活。”田一解释道。
“不想被救活?”王若鹄问。
“嗯,因为不论用什么办法自杀,在濒临死亡的那一刻,都会产生强烈的疼痛,那是无法克制的剧痛,人在遭到如此剧痛的时候都会通过一些身体机能向外界发送信号,比如是喊叫,我们听到林医生的喊叫声必定破门进去,所以林医生切下自己的头颅,仅仅在一瞬间结束自己的生命,任何人都无法救活,既然没有办法救活,那林医生所知道的一切就会随着他的死去而消失。”
“呲?”舅老爷别过头去。
“林医生死了,玲夫人也死了,接下来只剩安燕和岑管家了。对于岑管家可就简单了,因为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换谁都不会去游泳,所以只要把岑管家引到泳池加以杀害就可以了。”田一接着说。
“等等。”王安燕喊住了田一,“为什么接下来只剩我和岑管家?你的意思是说二哥也是和舅舅一伙的?”
“不杀老二是因为虎毒不食子。”不知什么时候,十老爷出现在人群中,他拄着拐杖,虽步履艰难,但处之泰然。
“爸?”王安燕被父亲突然的出现吓到了。
“是真的?”王若鹄的情绪开始有些激动,“舅舅说的是真的吗爸?”
“哼,别叫我爸,你都想烧死妹妹了,还装什么?”十老爷的眼睛里早已积满泪水,而他那铜铃般的眼睛也瞪得特大,仿佛要吃人似得。
“其实,二少爷去餐厅,并不是想烧死安燕。”田一边说边上前扶住越说越激动差点要跌倒的十老爷。
“别说了。”王若鹄跌坐在沙发上,眼神憔悴。
“他让我去找安燕,自己也不放心,于是他自己也抄小路去找安燕,当他到餐厅门口的时候,发现陈小清在餐厅一楼外围泼汽油,这时他去制止,也就在这个时候我赶到餐厅,为了掩饰未婚妻的罪行,他直到我进入餐厅后才松开陈小清,可陈小清仍不死心,点着了火,但火势很小,为了防止陈小清继续扩大火势,他拉走陈小清,而想必也是这个时候,舅老爷出现,并把整个计划向他和盘托出。”
“这你都知道?”霍纳恩对自己这个朋友今天可算是刮目相看。
“如果二少爷有意要烧死安燕,我们现在早已成灰,二少爷在另一方面也拖住了舅老爷继续实行犯罪。”田一解释道。
“这叫什么?编故事?我问你有证据吗?”舅老爷勃然大怒,“没证据你在这瞎扯些啥?”
“这叫演绎推理,”田一义正言辞地说,“是基于一些表面证据和案发场景对案件发生的一种演绎。”
“演绎推理?”陈小清嘴角轻轻上扬,“福尔摩斯是吗?”
“别扯这些有的没的,我要看证据。”舅老爷吼道。
“何鸿燊。”十老爷走向舅老爷何鸿燊。
“干嘛?”何鸿燊回道。
“你个混蛋。”十老爷一把推倒了舅老爷,两人都跌坐在身后的沙发上,舅老爷扶着沙发扶手起身坐直。
“你就找这么一个黄毛小子啊?”舅老爷扶正了眼镜。
“怎么?他说出你的罪行了你不服吗?”十老爷坐在沙发上,双手交叠轻靠在拐杖上。
“呵呵,那你害死我妹的罪行你就服了吗?”舅老爷反问道。
“笑话!”十老爷露出奸诈的笑容,“你个强奸自己妹妹的禽兽既然还正义凛然地说出这样的话,告诉你,我再一次告诉你,婉莹的死是意外。”
“你当然说是意外!”舅老爷怒瞪着十老爷,“那你儿子的死都是意外,慧慧的死也是意外,老岑的死是意外,你小妾的死都是意外!”
“其实。”田一打断两个老人家的交谈。
“其实什么?”十老爷问。
“我有证据。”田一把手放到口袋里倒腾着。
“怎么会?”舅老爷和陈小清异口同声。
“岑管家在死之前紧紧攥在手里的SD卡。”田一从口袋里拿出一张SD卡,“因为害怕事后被你灭口,所以他把和您的谈话内容用手机录了下来,全在这张卡里。”田一晃了晃手中的SD卡。而就在这个时候,陈小清扑了过去,一把抢走了田一手中的SD卡。
“小清别上当,老岑没有手.”舅老爷的话还是慢了点,“机。”
“没错,那卡是我的。”田一苦笑着看着陈小清,“我不过是想证明自己的推理没错,感谢你给我一个肯定的答复。”
“只要没有实质的证据,你能说得过我的律师吗?”舅老爷仍旧十分镇定,“小屁孩侦探?”
“我呢?”王若鹄抬起了头,也是泪眼婆娑,“我算不算证据呢?”
“你?”舅老爷握紧了拳头,“逆子,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你,为了你妈你知道吗?”
“我不是你儿子,我姓王!”王若鹄吼道。
“呵呵?”舅老爷的脸颊开始抽搐,“哈哈哈哈..”舅老爷狂笑不止,笑声盘旋在空气中,令人浑身发麻。
“老何。”十老爷轻轻地往后靠,像是解脱了一般,叹了口气,静静地闭上了眼睛。
此刻,四周一片宁静,仿佛都在等待着黎明的到来,早晨五点的钟声响起,整个庄园回响着这庄严的钟声,一线曙光透过窗帘印进大厅,似乎是为死去的亡灵引一条来生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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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角的典当行旁,是一家破陋的侦探事务所。这家事务所的所长姓金,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由于他为人吝啬,生活节俭,并认为结婚是一件可怕的事情,又因他担心离婚的时候会被分走财产,所以至今未婚。
金所长的事务所里只有一个员工,他叫田一,是一个乐观的老实人,他乐观是因为他觉得金所长把所有事情都交付给他一人包办是对他的重视,而他老实则是因为他每个月基本上领不到工资却一心一意地为金所长卖命。很多人都好奇,为什么金所长这样的人会有这么忠心的职工,其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