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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0章 箫箫

夏初天气,晓来风凉,红瘦绿肥,莺飞燕舞,一派清新悦目。

慢慢走过那些迂回的回廊,尽头,就是驸马府的后花园。所见之景物,一如往昔。而府中的下人侍女,却是换了一大半。

倒也罢了,自己是来寻找真相的,又何必为他人府中的一草一木而伤怀呢?

未央的脚步有些虚浮,又似乎有些沉重,她倚靠在回廊的栏杆上小憩。

似乎有几根发丝散落到脸颊,痒痒的。她有些不耐,便抬手去理一理。指尖却触到了发髻上所插的那根簪子。

那是一支粉色的扇形簪,是昨晚拓跋云飞来见她时,亲手给她插上的。

当时,未央不太理解,拓跋云飞为何要将这簪子给她。

而拓跋云飞告诉她,成大事者,不再于勇,而在于谋。这至小小的扇形簪,一定能在某些时候某些事情上帮到她。她将信将疑,也不拒绝,便任由拓跋云飞将这簪子插在了自己的云鬓上。

小憩了一会,感觉内心平复了不好,她继续顺着回廊而去。

后花园中,依旧是花木葱茏,凉风习习,沐在身上,无限惬意。

未央缓步而行,视线漫无目的地凝过,却无地方让她有心停留片刻。心中思绪因压抑而沉重,因沉重而情不自禁叹气。这幽幽渺渺的叹息,便随风散落,好似不真实一般。

她再一次感叹“人世几回伤往事,山行依旧枕寒流”的物是人非。她有着诗中的所蕴含的悲凉和无奈情绪,却没有诗中的放下。

绣鞋踏过青石小径,裙摆拖过纤纤芳草,她来到了那个凉亭。

隔着十几步远的距离,她在一丛半人高的灌木后站定。

亭中,一个小小的身影正坐在那里,看打扮,是个四五岁的小女孩。她穿一身桃红色衣裳,梳着双环垂髫,以桃红色彩缎饰发。

小女孩正垂着头,看不清楚她的脸容,但能感觉到,她情绪很低落。

看着这小女骇的神情,一股锥心之痛袭来。她伸出手,紧紧攥紧了一截花枝。仿佛不如此,她随时有冲动要上前,将那孩子搂在怀里。

未央正凝神间,忽有一妇人从身边经过。那妇人身形微胖,穿着朴素,脚步匆匆,正是朝着凉亭中的小女孩而去的。

未央忍不住看住了她,而此时,那妇人也看见了未央。见未央呆呆地看自己,那妇人有些不解,脚步微微一顿。

“你·······莫非是未央姑娘?”见未央容貌绝美,穿着打扮与府中下人迥然不同,妇人神态颇为恭谨。

“你如何认得我?”一口被人叫出名字,未央不免奇怪。

“哦,昨天就听闻公主说,有位未央姑娘要来府上小住一段时日。我见姑娘面生得很,但又气质不俗,猜想你就是那位未央姑娘。”妇人憨厚的笑了笑,好像很惊艳似的,忍不住又朝未央的脸上多瞧了几眼。

未央也不介意,浅笑着问:“大姐真是慧眼。”

“什么慧眼?”妇人一怔,眨巴着眼睛道:“不管了,我还有事,不叨扰姑娘了。”

“嗯。”未央低声应着,看着那妇人一径朝凉亭而去。

那妇人走了几步,忽又回头看着未央,道:“人家叫我岳大嫂。”

岳大嫂······

未央在心里低呼。

那妇人回身,一边走,一边嘟哝:“怪事,我怎么觉得她像我那苦命的妹妹粉扇那?”唉了一声,她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不可能,不可能,粉扇已经死······”

未央只觉得心中的痛楚更深,有些事情,她还不能说破,只因为时机不到。她的眸光随着岳大嫂的身影而移动,最后落在了亭中。

“箫箫,你怎么了?”岳大嫂走过去,蹲在孩子面前,温和地问。

“母亲,我什么时候才能见到我的娘亲呀?”箫箫抬起头,忧郁的问岳大嫂。

“箫箫,你乖一点,在这里好好跟先生念书。对了,还要跟一些大姐姐好好学做女工。等你学会了很多本领,你的娘亲就会来看你了。”一听箫箫向自己问粉扇,岳大嫂的心里别提多难过了。

“我不信,我不信,母亲,娘亲是不是不喜欢箫箫了,她是不是不要箫箫了?”箫箫开始怀疑岳大嫂的话,她觉得,这些大人都在骗她。

“不会的,不会的,你娘亲那么爱你,怎么可能不要你了,别乱想了。”一把抱住了箫箫小小的身体,岳大嫂的语气开始哽咽。

自从她和丈夫带着箫箫随着郑谨的侍卫离开苦情湖畔来到丞相府,她的心就一刻也没有安宁过。那时候,丞相大人说,粉扇已经找到了子卿,此刻就在子卿身边。只是,暂时还不能把箫箫一起接去。但是,粉扇一定会来见她和箫箫的。于是,岳大嫂就一直在相府等啊等啊,日日盼着粉扇的出现。可是,她始终失望了。虽然丞相大人对她夫妻两人和箫箫都好,可是,她始终觉得,箫箫该回到自己父母的身边去。可没想到,不久之后,岳大嫂却等来了相府的灭族之灾。

她不会忘记,是那个名叫箫忘的驸马爷带着人来到相府抓了府中所有的人,更不会忘记,是那叫箫忘的男子,又秘密地将她们夫妻两人和箫箫接到了驸马府。她曾私底下问过箫忘,问他是不是子卿,可箫忘没有回答这话。相反,箫忘却告诉她一个噩耗,那个叫粉扇的女子已经坠落断壁,尸骨无存了。

岳家夫妻虽然目不识丁,也不懂什么心机,可他们也不是什么傻瓜。夫妻二人有些明白了,很多事情,若是真要揭开那层面纱,直面真相,只怕是更大的伤害。既然箫忘不说,那他们就不问了。既然箫忘如此这般解释,那他们就如此这般信着。为了这可怜的箫箫,他们夫妻只能当一辈子的傻子。

此刻的岳大嫂心里难受得慌,面对年幼的箫箫,她该如何说出这残酷的事情?

难道,她要和箫箫说:你的娘亲已经死了,永远都回不来了吗?

不,不能说,这对孩子是很残忍的。

一边抱着箫箫,一边强自平复内心的波动。却不知,箫箫却哭了起来。

“母亲,我想娘亲。在真儿家里时,秋月姐姐和真儿姐姐教我着千纸鹤。她们两个告诉我,只要折满了一千只,我就可以见到娘亲了。”箫箫一边哭,一边说,脸蛋上满是泪水:“可是我已经折了很多很多了,为什么我还见不到娘亲?真儿也没有娘亲,好可怜哦。我答应了真儿,让我的娘亲也做她的娘亲。母亲,你告诉我,真儿姐姐哪里去了?我想娘亲,也想真儿姐姐,还有郑伯伯,他们都去哪里了?”

“箫箫,你不要说了,不要问了。他们都好好的,只是太忙了,他们忙完了,都会来找箫箫的。”岳大嫂刚止住的泪又涌了出来,箫箫问及的人,失踪的失踪,死的死,她如何同这个孩子说清楚事情?

箫箫察觉到岳大嫂在哭,挣脱了岳大嫂的怀抱,看着岳大嫂,有些无助地问:“母亲,你怎么哭了?”她伸出小小的手指头,一边帮岳大嫂揩眼泪,一边又说:“箫箫不问了,母亲不要哭,不要离开箫箫。”

再度将孩子拥在了怀中,岳大嫂颤声道:“我不哭,箫箫,你乖乖听话。不要惹义父义母生气,母亲就不难过了。”

义父义母?

难道是箫忘和问梅公主么?

未央手里一用力,那一截花枝便被她生生折断。

这一声微响惊醒了沦陷在伤痛中的未央,也惊动了亭内的人。当箫箫朝未央望来的时候,未央下意识地避开,立即转身便走。

“娘亲,娘亲······”谁知箫箫突然发了疯似的大喊,一把推开岳大嫂,撒腿就来追未央。

未央一急,想要跑。可是听着那孩子稚嫩的童声,她又迈不动脚步。她只感觉,天地在这一瞬间都要踏了。

怎么办?

她该怎么面对?

“娘亲,娘亲,你为什么不理箫箫?”只那么一瞬间的滞留,未央已经被孩子追上了,孩子紧紧从后面抱住了她,哭道:“娘亲,你不要走,娘亲······”

未央不敢回身,甚至,连动都不敢动一下。箫箫伤心的哭泣使得未央心乱如麻,可是,她什么都不能做。

“箫箫,她不是你的娘亲,你认错人了。孩子,快放开这位未央姑娘。”岳大嫂见箫箫忽然挣脱了自己奔向未央,口里还声声喊着娘亲,心里一急。

“不,她就是我的娘亲,娘亲,你看一看我呀。娘亲,你抱抱我呀!”才多大的孩子,猛然见到娘,自然是忍不住撒娇发痴。可是在箫箫的眼里,娘亲怎么那么冷漠,难道,娘亲不要她了么?

她小小的心灵,无法理解大人们的一些行为。

“未央姑娘,真是对不住了,这孩子,她很久没见到自己的娘亲了。你看,她把你错认成娘了。”拉不开箫箫,自己与未央又不熟,岳大嫂生怕箫箫冲撞了未央。

果真是错认了么?

未央只觉的鼻子发酸,喉头哽咽难语。她微微低眸,生怕岳大嫂看见她眸中的泪光。伸出手,她抚上了抱住她腰身的那双小手。

她的小手如此温软,温暖,感觉是那么的好。未央咬了咬嘴唇,轻轻掰开孩子的手,缓缓转身,蹲下去,柔声问:“孩子,你怎么了?”

正哭得伤心的箫箫见未央转身过来肯理自己,立即破涕为笑。可是,当她看清楚未央的容貌时,忽然呆住了。

“你······你不是我的娘亲吗?”说这话时,箫箫的眼里流露出深深的失望。她呆呆地看着未央,深深地看着未央,仿佛这张脸,不应该不是她的娘亲的。

“孩子,对不起,我不是你的娘亲。”说出这话,未央只感觉一阵心酸,她忍住了眼泪。

箫箫眨了眨大眼睛,小小年纪,却蹙眉道:“可刚刚我看你明明是我的娘亲。还有,你说话也像我的娘亲。怎么一下子,你就不是了?”

孩子毕竟太小,说出来的话并不能很好的表达出自己的意思,岳大嫂便在一旁解释道:“难怪箫箫会把你认作娘亲,其实看姑娘的背影,确实和箫箫的娘亲一模一样。还有,你的声音,也像极了箫箫的娘。如果不是她的娘亲已经········唉。”

后面的话,岳大嫂没再说,她忽然想起,箫箫在跟前。

未央幽幽地叹了口气,孩子想娘是可怜,只是谁又知道娘想孩子的痛苦?凝望着箫箫,未央柔声道:“不要哭了,你想娘亲,就要乖乖的,那样娘亲才会早点回来陪你。”

“真的吗?”箫箫用小手擦着眼泪,粉嫩的脸蛋泪痕未干,让人忍不住一阵阵怜惜。

“真的。”未央深深低头,见孩子楚楚可怜的样子,她决定赶紧离开。“你们先玩,我得走了。”

说完,不待岳大嫂反应,她便匆匆来开。转身的那刻,她的泪水便夺眶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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