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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4章 费思量,两心已不知

她和他分离了那么久,饱尝了离别之苦,相思之痛,她不想用恨来结束这一切。她来帝都,来到这驸马府,她只想找回他,找回自己的夫君。

可是,他眼神冷傲,看着她的容,听着她的话,没有丝毫的情绪。

他冷冷道:“我不知道你说什么,如果你再胡言乱语,我便赶你出去!”

她没想到此时此刻,他还是硬如铁石。听着他淡漠到无情地话,她一时间仿佛连呼吸都要停止。

她的眼中,忽然没有了丁点的泪意。

她感觉,在她和他之间已经隔了千百年。那一道鸿沟,只怕再难跨过。

说不出来的心灰意冷,她无助。

她无助到绝望!

正在此时,外面响起了敲门声,只听得李管家的声音响起:“驸马爷,公主有请驸马爷去后花园一趟。”

看了看书房门,箫忘将视线重新凝在了粉扇的脸上,朗声道:“去回公主,我马上就去。”

李管家领命而去。

粉扇深深地看着箫忘,冰魄般的眸子渐次黯淡了下去。她的心中生出一抹刺痛,刺痛过后,是一抹凛然的怒意。

他不认她!

他俊美脸庞没有一丝表情,冷冷道:“今日之事到此为止,我可以当什么都没发生。只要······只要你以后不要再胡言乱语。”狠狠盯她一眼后,他拂袖而去。

他要去陪她的美娇妻,问梅公主。

她的心中划过沉痛,微一咬牙,她走出了书房。

却不料,迎面见到问梅公主的贴身侍女瑶华。

瑶华见粉扇从驸马的书房中出来,脸色有些愕然,接着却礼貌问:“姑娘刚刚可是见了驸马爷?”

粉扇淡淡看她一眼,一字不说,旋即离去。

瑶华看着粉扇离去的背影,脸色愈加诧异。

厢房的东面,是一面做工精细的簪花仕女屏风,露出一面光线柔和的天地来,里面,是粉扇的寝房。

此刻,她就倚靠在窗前,怔怔地看着外面。一阵迷人的花香中,一丝丝夏风拂过,吹得人的思绪飘飘扬扬······

“逢君始知情宜淡,欲诉相思份已疏。子卿,你为何如此待我?”粉扇痛彻心扉。

“元来纸上漫谈兵,一梦方消一虑生。咫尺天涯孰更远,不知心处即无情。”拓跋云飞的声音响在耳边,他的声音有些悠远,一日夏日的风。

转身而望,他温润如昔,不冷亦不热,不远亦不近,她叹道:“好一句‘不知心处即无情’,云飞,莫非你也有心事么?”

“云飞没心事,有心事的是粉扇你。”他看着她漠然的神色,那漠然之下,分明有着深藏的痛楚。他怜惜地问:“告诉我,你到底怎么了?”

仿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她并没有察觉他的怜惜,继续喃喃说道:“如果曾经深爱,而后来再不相爱,还不如从未深爱。如果相爱的要离别,还不如永远不要重逢,因着这重逢是如此的让人心碎肠断。相爱的人总喜欢许下‘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誓言,竟不知道在日后,也会有放开彼此的手,不能偕老的那一天。若是这样,彼此何必要许下诺言,何必要相信诺言?”

“深爱的不再相爱,那是缘已尽情已断。相爱的人注定要离别,那是因为要还相思的债。相爱的人喜欢许下诺言,那是因为对彼此缺少信任。人人都喜欢相信承诺,其实是因为对爱----没有把握。”他的声音很真挚,带着一种劝解。

粉扇微低了头,长长的睫毛在脸颊上拓出蝶翼一样的影子,她自语一般地说:“原来······一切都是那么伤人。”

他上前,握住了她的手,温柔而真挚道:“不知何时起,你的一颦一笑深深印在我脑海里······我从没想过这一生中我能遇到这样一个女子能让我魂牵梦萦,直到,我遇上你。”

她记得,第一次相遇是在今年的元宵灯市,他帮她猜对了一道谜语,赠与她一支扇形簪。也是在当晚,为了躲避厮杀,他带她沉入小巷的水缸,他为了她不至于溺毙在水中,渡给她赖以生存的空气,吻了她。

她也记得,第二次相见,是在帝都的万福寺庙,他以林云的身份,而她却是以箫林的身份,那一次他们形同陌路。

等到第三次时,是在相府的浣月阁,那时候,他给她依靠,抚慰她内心的孤寂。

她都记得,她感动,却很难辨明,这是否是爱,亦或是其他。

她忍不住叹息,清丽的脸上有着难懂的复杂情绪。

他忍不住问她:“告诉我,粉扇,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他这样灼热这样诚挚的话,让她的泪簌簌地落下来,不知是为他,还是为了子卿,或是更多的为了自己。

“我很好,你不要担心我。”她有心事,可这心事不能告诉他。她不是很明了拓跋云飞在驸马府的目的,她不想他知道自己同驸马之间的纠葛。

可是她知道,眼前的拓跋云飞不是自己这一生要找的人。

闻言,他伸手擦去她的泪水。虽然他会武功,可是手掌并不粗粝,相反,很温厚。抚在她细嫩的脸颊上,有着一种柔柔地触感。他低下头来看我,问:“可是你不开心,为什么?”

沉默良久,她终是摇了摇头。对他,她也不是没有丝毫的情意,这情意,也许更多是知己之情。只是此时此刻,她真的无法对他坦诚。

拓跋云飞的双眸渐渐淡了下去,怅然道:“你还是不肯对我说实话。”

粉扇有些不忍,开口道:“你可不可以给我一点时间······”

他面上闪过一丝沉痛,道“可以,我可以等你。”

可是,他又何曾对她交心?

比如,他的身份,比如,他在帝都的目的,比如,他潜伏在驸马府的意图?他又何曾告诉她?

她微一咬牙,问:“你并非汉人,是吗?”

“你、你怎么这样问?”他一惊,措不及防她会有此一问。

“我知道你肯定不是汉人,你来这驸马府,是否有不可告人的目的?一如你当初在飞鹰山,也是另有所图。不止你,甚至慕小狸,还有慕天遥,你们都是有着秘密的人。告诉我,云飞,你们到底在干什么?”

这一连的追问让拓跋云飞震惊无比,他从来没想到粉扇会怀疑自己。虽然只是怀疑,可是长久下去,她势必会知晓一切。

若她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她还会理他吗?

毕竟,她是大庸朝的人,而他,是北漠的人。他们之间,有着民族的差异,更有着身份的对立。

拓跋云飞抬头凝望粉扇,心绪纷乱,一时间没有回答。人生就像是一场梦,他们就如梦中人,醒与不醒,都逃不开恩怨的牵绊。

若是有朝一日,彼此是在已改朝换代的情况下面对,会是一种怎样的情形?

是不是两人之间横亘了几百年的时光,不管他如何努力,都无法再亲近她?

“对不起,粉扇,有些事情,我还不能说。但是······但是总有一天,我一定会全部告诉你。”不管将来如何,她都会知道。所以现在他说还是不说,也许都不重要。

他需要时间,就像她一样,需要时间,彼此之间坦诚相待,还需要时间。

原来,曾经以为的互为知己不过是自欺欺人而已,知己,竟是这般的难做。

“我知道你不会告诉我,我不逼你。”对于她来说,事情总有了然的一天,她能等。

“对不起。”沉默良久,他又是一声抱歉。

“你没错。”她淡淡回他,每个人都有苦衷,一如她,所以他无需道歉。她看向窗外,低声道:“我想一个人静静。”

他默默离开屋子,为她掩上门。

她的泪痕还没干,留在她掌心的那一丝他的温度还在,可她的心却在渐渐发凉。

后花园。

亭台一面临水,水塘中是粉白两色荷花开得灿然。

亭中,问梅公主正在抚琴。

一曲《凤求凰》缠绵婉转,哀感顽艳,让人心驰神荡。

侍女瑶华侍候在侧,见驸马缓缓走进亭中,瑶华无声告退。

琴声继续,箫忘俊逸地身姿立于亭内,静静聆听。

一曲未毕,琴声却戛然而止。

箫忘一怔,凝眸看向问梅,柔声问:“怎么不弹了?”

问梅侧头朝他浅浅一笑,努嘴道:“喏,你看。”

箫忘望去,见古琴上落着一片飞花。

他走了过去,伸出修长的手指拈起那片洁白的花,狐疑地看了看,问:“就因为它,你才不弹了?”

问梅站起身,深深地看着夫君俊美的脸庞,怅然道:“琴者,亦情者,琴者惜花,故不再弹。”

熏风中的箫忘身姿玉立,此时颇有拈花一笑之态。见问梅公主怅然的神色,笑道:“梅儿真是有心了。”

有阵阵荷香扑面而来,带着水的清凉湿气,拂了人一身。在这炎炎夏日,凉亭中竟然感觉不到丝毫的热气。琴台边的石桌干净得一尘不染,看得出来,问梅公主应该天天来这里消遣时光。

也罢,时日幽幽,闺阁女子最好的消遣场所其实也无非是花园了。

“你说我的有心,恐怕不是指见落花而罢弹琴一事吧?”问梅看着箫忘,若有所思。

晴阳的光线自他背后照来,将他俊逸的身子拓成影子,绰绰地倒映在地上。他道:“梅儿,你真是越来越让我觉得不可思议。”

问梅公主似乎觉得有趣,莞尔一笑,徐徐反问:“哦,是吗?”

箫忘没料到公主会处置若素,?他一怔,随即微笑落座。轻声叹道:“你唤我来这后花园不知是来听你弹琴吧?”

“当然不是。”问梅轻轻一笑,随即也缓缓落座,伸手为箫忘倒满一杯美酒,轻声道:“还有别的话要说呢。”

觉得今日的公主有些不一样,换了往日,公主会向自己撒娇,而今日却是端出了稍有的矜持。看了看公主,箫忘有些狐疑。

问梅公主又笑,问“夫君这么聪明,一直同梅儿心有灵犀,难道此时竟猜不到梅儿想要说什么话了么?”

听出问梅公主的话中微微有嘲讽之意,箫忘一惊,但表面却不露声色,他只是故意嗔怪道:“我就算知你,也不可能事无巨细呀。”

“好吧,就算是这样吧。”问梅瞥了他一眼,语气有些无奈,但并无责怪之意。抿抿唇,她缓缓问:“你可见着了那位姑娘?”

“嗯?”箫忘先是一怔,接着又是一惊,他一惊猜到问梅指的是谁。也就是刚才的事情,没想到问梅公主这么快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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