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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邪肆少年

郊外。

他从来没想过会遇见她。

人海茫茫中,想要遇见一个他想见却又从未见过的陌生女子,不是不可能,而是绝不可能!

他只在一副画轴中见过这位女子,至今已经四年。

可人生的缘分就是这样奇妙,有时候奇妙得让他觉得简直是诡异。

“果真是她!”隐身在一丛灌木后,他低敛着眉眼,似在问身边的随从,又似在自言自语。

“对,就是她!”随从望了他一眼,语气笃定:“小的绝对不会看错,自然,您也不会认错。”

“呃……”他沉思了一下,将灌木丛拨开一些,不动声色地看着缓缓而来的她,嘴里又低声问出:“她长得怎么样?”

随从想了想,抓耳挠腮的样子似乎有些为难:“这个嘛……虽然不丑,可也不算漂亮!”随从说完不好意思笑笑:“您很清楚小的喜好,那种大胸翘臀的女人……才是小的喜欢的呢。”

他咧嘴一笑,微微嘲讽道:“就知道你根本不懂欣赏女人,你满脑子就是淫邪的欲念。”说到这,他的语气忽然变得很是柔和:“像她这样的女子,才算是真正令人动心的女子。”

“是吗?”随从狐疑地望了望他,想要辩驳一番,可又忍住了。心想主人的眼光也忒差了些吧?怎么就看上了一个身上无半两肉,而长相也只能用“清秀”二字来形容的女子呢?

他附在锤子耳边低语一番:“一切按我的计划行事,听明白了吗?”

锤子傻了眼,他不解地问:“您这是要诱她跟你回去……”

原以为他见过了这个女子必会掉头就走,一切像船过水无痕。可让锤子没想到的是,他在见了女子之后更加疯魔了。

他不悦,横了锤子一眼,低嗔道:“你照做就是,谁叫你多问?”

锤子无奈道:“是,小的按计划行事就是。”

“这还差不多!”他满意地点头,嘴角噙着一抹笑意。

他对这女子朝思暮想了四年,原以为永远不可能相遇,谁知她竟忽然出现在了他的眼前。这一次,既然让他遇到了她,他就不会轻易错过。

白云镇,来喜客栈。

刚进客栈坐下,她还来不及饮下一口茶,少年便后脚跟了进来。不仅如此,他还将手中的大刀往桌边一搁,接着便大大咧咧地和她坐到了一桌。

“那么多空位不去坐,非要与我同桌,我们很熟吗?”她不悦地瞪了他一眼。

少年朝气的脸庞有着隐隐的风霜,他和气地笑笑:“我以为咱们已经不算陌生了。”说完,一双大眼就片刻不离地盯着她看,那眸光太直接太放肆也太邪气:“姐姐芳名?”

“连我的名字都不知道,这也叫不陌生?”她嗤笑出声,打从在郊外遇见这少年,他那双眼睛就一直盯着她看。这样邪气的眼神令她心中有着很深的恐慌,再加上他一直故意跟着她,这令她更加的紧张。她加重了语气,冷冷道:“你到底想怎样?”

“告诉我名字!”少年自信又狂妄,根本不在乎她对他的厌恶态度。

“如果我不说呢?”她压低声音,表情透着嫌恶:“你就要这样阴魂不散地一直跟着我?”

见她压抑着怒气,他忍不住轻笑两声,语气低沉而柔嘎道:“别动气,我只是见你孤身一人在外行走很是不妥,所以想与你结伴同行罢了。”

“住嘴!”她将手中的茶杯往桌上用力一放,茶水便洒落在了桌面上。她睨着少年,冷笑着问:“你的意思是要一路保护我了?”

“正是此意!”少年一笑,年轻的俊脸上好似春风拂过般柔和:“事实也证明,你这些天都是因为有我的保护,你才安然无恙的。”

“你帮过我三次,第一次是有臭男人调戏我,第二次是小偷偷了我的银子,第三次是我差点被路障绑倒。”她看着他,语气平淡无奇却又将声音提得很高:“说实在的,我很想把你当英雄侠客。”

“哦,是吗?”少年提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饮下,接着眉梢微挑,含笑看着她微红的脸,轻快道:“不过,姐姐要当我英雄侠客,其实也并无不可哦。”

他俩的谈话已经引起了邻桌人的注意,其他桌上的人忍不住朝他们这边望来。

她扫了众人一眼,见众人眼里皆流露出对少年的赞美之情。

“你还真当自己是英雄救美了是吧?”她收回视线,讽刺的意味更浓。

“小声点,我怪难为情的。”少年这样说,可一点听不出他有什么难为情的味道。他依旧大胆地盯着她说:“呃……英雄救美,不知道下面接下来会不会是……以身……”

“下流!”她身子微微前倾,声音又提高了不少,她直视着少年道:“可是你的小伎俩瞒不过我,你和他们……根本就是一丘之貉!”

周围的窃窃私语声传来,这一次可不是对少年的赞赏,而是对少年的嗤之以鼻。

临近桌子上的两人低声道:“世风日下,世风日下啊……好端端一个少年,怎么专门做些下三滥的事情?”

“是啊,人心不古喽……”

少年面对周遭人的不满言辞毫不在意,突然,他一把抓住对面她的手腕,委屈道:“虽说你我的婚事是父母的指腹为婚,可姐姐不是一直也没有异议的吗?为何姐姐要弃我不顾,新婚之际逃婚呢?”

这话被少年说得清晰无比,在坐的人都听了个清楚。顿时,所有的目光都带着愤懑朝着她看来。

“你!”她豁然起身,接着指着少年厉声道:“你胡说八道什么?”说完,她起身要走。

少年一个箭步拦住了她,他顺势扣住了她的手腕,将她往身边一带。

少年委屈不已:“姐姐嫌弃我一贫如洗,我也无话好说,就算不能成为夫妻,我们还可以成为朋友。姐姐,你何必远走天涯?”

“你,你,一派胡言!”她气得浑身哆嗦,使出蛮力想要挣脱他的钳制,可是少年就是不放。

少年不依不挠,无比伤感道:“我怎么忍心看着姐姐为了避开我,从此流落无依?”

说着,少年的眼中似乎要掉出泪来。

她大惊,这少年只怕是疯了,居然这样无中生有来污蔑她的清白。

邻桌一位老者起身看着她,语重心长道:“姑娘,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既然是有婚约的,姑娘怎么能因他的贫困而悔婚呢?”

“不错不错,姑娘,看你模样长得还标致,人也不像是糊涂人,怎么连‘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的道理都不懂呢?”另一个中年男子也出来点醒这个迷途的“她”。

她气恼,少年此举让她陷入窘境,眼前情形只怕是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楚了。她张着嘴,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你们都误会了……不是这样的……”

可众人不听,依旧你一言我一语地议论着,好似真的信了少年的话。

少年避过众人的视线朝她挤眉弄眼,眸子却闪着漆亮的光。他低声而得意:“怎样,他们可是希望我们两个好好的过日子。”

她哑口无言,又羞又气,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唉……姑娘啊,赶紧跟你的未婚夫回去吧。都说‘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你为何得到了反而不去珍惜呢?”这是另一个中年妇人对粉扇说的话。

此时的她已经气出了一身冷汗,她狠狠瞪着少年,低声问:“你到底想怎样?”

“姐姐芳名?”少年一笑,一只手搂上了她的纤腰。贴耳道:“告诉我,我就不为难姐姐你了。”

她已经领教过少年的无赖行径,此刻少年占了上风,若同他强硬对抗下去只会令自己更加尴尬。

她把心一横,低声道:“粉扇。”

“姓?”

“林粉扇!”她愤懑地看着他,眼里直冒火。

“呃……”他瞟着她,略微满意地点点头,接着压低声音道:“为了公平,我也告诉姐姐,我姓甚名谁。”

她冷笑,不屑道:“没必要!”

“非常有必要!”少年故意呶呶嘴,接着坏笑道:“我叫……慕天遥。”

颦着眉,粉扇盯着少年揽在自己腰上的手,红着脸问:“你满意了吗?”

“嗯……”慕天遥顺着粉扇的视线瞟去,故作迟疑道:“你是指?”

粉扇羞急之下,咬牙道:“还不放手?”

慕天遥“哦”了一声,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这才将手松开。

“姐姐……”他刚要拉粉扇重新坐下,谁知道粉扇抓起桌上的包袱便朝客栈外疾步而去。

“姑娘,姑娘……外面天都黑了,你还要赶路吗?”一旁的伙计自然不想到手的生意都跑了,他望着粉扇的背影大声提醒。

粉扇没吭声,也没回头,她径直地走出了客栈大门。

“等等我!”慕天遥见粉扇要离开,这下才急了,他提起大刀起身追了上去。

出了客栈,她环顾四周,此刻已是华灯初上。

“天黑了,姐姐不如住下吧!”慕天遥拉了拉粉扇的袖子,语气关切温和。

粉扇没好气地甩开他的手,淡漠道:“不劳你多费心,你爱住便住下,少来管我!”

慕天遥刚要开口,只见店内伙计追出来朝着粉扇做了个揖道:“天色已晚,姑娘再另寻客栈没那么容易了。”

“这……”粉扇望望已经黑掉的天幕,脸上有些迟疑。

伙计趁机又道:“今天是元宵佳节,姑娘何不在本店住一晚,看看晚上的灯会?”

“今天是元宵节了么?”粉扇呆了呆,脸上划过一抹惆怅之色。

“是啊,姑娘,今天是元宵佳节呢!”伙计点头,有些奇怪地看着这个连元宵佳节都记不住的女子。

粉扇惘然一笑,无言地望了望伙计,也不再理慕天遥便自顾自转身进了客栈。她倒不是想去看花灯,而是怕错过投宿的时间,到时找不到客栈。

“小六子……快来,带这位姑娘去楼上客房。”店内掌柜大声吩咐。

望着粉扇随着小伙计上了二楼,慕天遥嘴角的笑意加深。他将一锭白花花的银子搁在柜台上,低声道:“听着,给我安排粉扇姑娘的隔壁客房,我得好好保护着我的未婚妻。”

“当然,应该的!”掌柜地满脸堆笑,献媚道:“小七,带这位公子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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