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莽摇头，“督军的性子，被俘虏了要就是死，要就是出来，他不会坐以待毙的，何况，没有牢房能困住他。如果，督军真没死，又被抓了，那他很可能……”他担心地看着萱宛怡。
“可能什么？”萱宛怡心头一跳。
“很可能受很重的伤，没法逃。”
“一定的，他一定伤重的，那他如果好了，就一定能逃出来吗？”萱宛怡殷切地看着吴莽，这个消息太让她振奋了。
“是的。”吴莽肯定地点头。
“吴莽。”风柳走过来，责备地看着他，“你没有确切消息就不要乱说。”
吴莽脸色黯然，点头，“夫人……我们会尽力找的。”
风柳将吴莽拉到一边，低声地说，“你是怎么回事？这种话都可以说，万一督军真死了呢？你想让小姐再次痛不欲生吗？”
吴莽想了想，叹了口气，“我是不忿夫人和白锦轩……”
风柳拉了拉他的手，“小声点！四少对小姐可好了，要不是四少，小姐这些日子都不知道怎么过来的。”
吴莽忍着气，压低声音问，“柳儿，你和我说实话，龙龙、盼盼是不是督军的孩子。”
“不是。”风柳立刻摇头。
吴莽一怔，“怎么可能不是呢？”
“小姐和督军分手多久了？怎么可能是呢？何况，龙龙和盼盼是早产儿。”风柳硬着头皮说道。
其实，几个丫头私下里都议论，如果萱宛怡能忘记步龙桀，真正的和白文旭一起，说不定小姐会幸福很多。
为了让萱宛怡在白家生活安稳，她们都打定主意，不管谁问，这一对孩子都说是白锦轩的。
吴莽一脸挫败，可看着萱宛怡笑逗两个孩子，在白家似乎也没有受到什么刁难。
叹了口气，“夫人是好人，她幸福就好。”
“这才对呢。”风柳松了口气。
“吴莽，我们该启程了。”龙星叫着。
风柳掏出一个荷包递给吴莽，“戴在身上。”
吴莽握住她的手，“谢谢你，柳儿。”
风柳眼圈一红，“你一定要回来。”
“好。”
西院安静下来。
白锦轩看着正在梳发的萱宛怡，“你今天说要和我谈什么生意？”
“我们的外伤药膏是否可以加大量订购？我可以再降低一层价格。”
“当然。”白锦轩笑了，从兜里掏出两张纸，“我这次回来就是要和你谈的。”
萱宛怡欣喜地接过，“合同？你早就想到了？”
“是我们需要，西药昂贵，海运船期长，经常供应不上。所以，我和上级沟通过，他们都反应用过的中药膏药效很好，价格又便宜，所以，就决定大量订购，只是，我们革命军军力有限，价格就是希望能适中。另外，我们听说你给步龙桀他们设计过一种带着钢片的军装，我们也想订购，将士对我们来说才是最宝贵的财富。”
“好，关于药的价格，请你们放心，我已经让青烟的哥哥到处收集药源了，我打算扩大制药厂，这场战争一打，反而是个机会。”
白锦轩点头，欣赏地看着她，“你的经商思维一向敏锐。”
萱宛怡叹了口气，“不过，战乱时期，我只能尽力保持平衡，闯过这一关就好了。”
“没关系，资金不够我这里有。”
“白家的钱我不想动。”
“不是白家的，是我的，我的就是你的。”白锦轩凝神看着她。
萱宛怡一怔，尴尬地收起合同，赶紧上床盖上被子，忘记他刚才的话，“明天我去制药厂核实下，看看究竟能做多大的量。军服的承接能力没问题，手上的英国订单马上就完成了。”
“嗯。”
背对着白锦轩躺着，却感觉到他灼热的目光盯着自己，实在是睡不着，翻身，月光落在他的脸上，正对上他那双亮眸。
“锦轩，你和函双是不是该……”
“萱宛怡，她嫁给我是她自己要的，除了名分，我什么都不能给。”夜里，白锦轩的声音淡淡的散在空中，依然是他惯有的柔婉。萱宛怡倒是不知怎么接口了。
“对了，今天吴莽说龙桀很有可能活着。”
白锦轩半响没说话。
“我也觉得……”萱宛怡低声说。
“那就找，一定能找到。”
“锦轩……对不起。”
“你我之间不用说对不起，保护你，是我自愿的。”
天亮时，沙发上已经没了人影。
萱宛怡怔怔的望着掀开的被褥，总觉得欠白锦轩的越来越多了。
两个月后。
南兴银行上海分行顺利开张了。
萱宛怡第一次踏上上海，对这个充满着现代都市的城市满是好奇。
银行的开业仪式是白锦轩一手操办的，白锦轩一直陪在她身边。
开业酒会奢华而热闹，整个上海商业翘楚几乎都到了，萱宛怡和白锦轩一下便成了上海名人。
各大报刊頭版头条都是他们夫妻的相片。
很多人对这位曾经掀起一场抗日浪潮的女子好奇，现在都市里，反而没有太多人在意萱宛怡是否嫁过两人。
白家在上海很有名气，似乎一切都非常的顺利。
萱宛怡和白锦轩住在上海东湖宾馆。
这里是个花园式的宾馆，来往的人都是非富即贵。
萱宛怡挽着白锦轩的手臂，缓缓的走在宾馆的后花园里。
“我怎么觉得总有人跟着我们？”萱宛怡用只有两人的声音问。
白锦轩站定，将她揽入怀中，俯身在她耳边轻轻的摩挲，萱宛怡一怔，有些不适应，却听见白锦轩低声说，“对，是有人跟着。”
萱宛怡眼珠子一转，果然见到树丛后面有个黑影，心里一惊，“什么人？”
“也许是国民党。”
萱宛怡又是一惊，“你们自己人。”
白锦轩笑着站直身子，勾起萱宛怡的下巴，肉声呢说，“夫人，我们回房间吧。”
萱宛怡有些奇怪，但是，马上醒悟过来，柔柔一笑，勾起他的手腕，“嗯，好。”
进了房间，萱宛怡刚想问，白锦轩做过了个噤声动作，勾着她的腰肢，站在床边，深情的吻了上来，萱宛怡一愣，不知该避还是该继续迎合。
眼看他的唇就要碰上来，他顺手将窗帘拉上，抬起身子，对她一笑，竖起手指在唇上。
萱宛怡好奇地看着他神秘地到处一扫，走到酒柜前，倒了两杯红酒，柔声道，“夫人，我们喝杯红酒。”端着红酒一边走，一边到处翻看着。
在抽屉里拿出一叠纸，写了几个字。
萱宛怡一看，倒抽一口冷气，“小心监听。”
她写，“为什么？”
“被人监视。”
萱宛怡奇怪地看着他，上海不是已经被控制了吗？为何会被监视？
白锦轩确认没有任何监听设备，松了口气。
递给萱宛怡一杯红酒，低声说，“时局发生变化了。队伍中两党产生了分歧。”
萱宛怡将他面色沉静，“分歧？不是一起打仗打得好好的吗？眼看就要攻占京城了。”
萱宛怡想了想，靠近点，非常低的声音问，“你是共产党还是国民党？”
白锦轩笑看她，“你觉得呢？”
“你被监视，说明你是共产党。”萱宛怡神秘地说。
白锦轩一笑，扯了扯她的耳朵，“嗯，对，聪明的丫头，不过，他们不知道，我一直负责幕后工作，并没有正式露出身份，他们监视，是为了甄别身份。至于他们究竟想如何，我们还不清楚。”
“其实，我真分不清哪个党哪个党，为何要分那么多党派，对我来说，抗日就行。”萱宛怡皱了皱眉。
白锦轩看着她，萱宛怡越来越成熟，但他不想把纷乱复杂的时局让她知道太多。
她只要专心做自己的事情，按照自己的梦想成为一代商业女强就够了。
萱宛怡半夜忽然惊醒，一抹身边，空的。
为了避免突发事件，出门在外，两人一直都是同床分被而睡。
萱宛怡心里一惊，猛坐起来，四下扫了一眼，没有人影。
忙将手袋拿了过来，塞在枕头下，这才发现，枕头下也有一把枪，取出来一看，竟然是和自己那把一模一样，子弹都是满的，估计是白锦轩留给她的。
门口忽然响起敲门声。
她抓起手枪，小心翼翼的踮脚跑到门口，贴耳细听。
“白锦轩。”门外的人轻轻的叫着。
萱宛怡赶紧拉开门，豁然大惊。
一个身穿黑衣的人肩膀上全是血，一下跌了进来。
萱宛怡将他拖了进来，四下看下，没人，将门关上。
“喂，喂，你是谁啊？”
男子艰难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封带血的信，“交给白锦轩。”
萱宛怡接过，低声问，“你是共产党？”
男子眉梢一抖，忙点头，“是啊，你也是吗？”
萱宛怡摇头，“不是，我是他……”
门外响起脚步声，萱宛怡警惕地竖起耳朵听着。
“搜！别让他跑了！”
萱宛怡看了一眼黑衣人，似乎伤势很重。
“你能起来吗？”
男子点头，爬了起来。
“你快躲上床。”萱宛怡指着落下的床幔。
男子捂着伤口摇头，“我不能连累你，信我送到了，我先走。”
“你怎么走啊？”萱宛怡急着说，“外面都在找你。”
男子咬牙，“没事。我不能连累你。”
萱宛怡拉住他，“我送你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