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臣中最先发现齐王田法章近来行为有些古怪异常的是上卿貂勃,他几乎在每次朝堂上都能见到王上处于昏昏欲睡之状,君臣之间应答时也常常出现纰漏,心里便有些警觉。近来王上又不经和田单及自己商量便任命了这个肥禧做了内史,这已经违反了复国以来君臣之间的一种默契。虽然贵为齐王,有权利自己安排大臣人选,且内史多掌管宫内事务,但是这个内史说大不大,说小可也不小,该职位不但连接君王与群臣,而且对君王的一举一动了如指掌。自己虽然与这个肥禧很是相熟,但是其做派着实让自己很反感,这样的人放在王上身边,迟早要出事。要是田单在临淄就好了,田单虽然不经常直接犯颜直谏,但是每次自己向王上建言,如果出现尴尬局面,田单总是能帮自己收场,看来这事还是得和丞相田单商量一下。
早朝过后田单回到丞相府,心中便有些不快,吃罢早饭,便一个人在书房中来回踱步,这时家老将上卿貂勃领进了书房。田单规定,貂勃来丞相府无需通禀,直接领进便是,这两位复国功臣十分惺惺相惜,尽管有时因政见不和而大吵大闹,但是吵闹后不久便仍和好如初。
两人见面,没有任何寒暄,这也习以为常,貂勃从不讲究虚礼,田单虽久经商旅,见惯世俗常情,但对这位铮铮铁骨的文臣还是十分敬重的,就凭他在莒城的坚守抗燕之举,便足以与自己一论高下,且此人对待国事的严肃认真态度也非常值得尊敬。
“田兄,这段时间你出巡在外,回来后对朝局有何看法?”貂勃喝了一口茶,便开口问道。
“我这回来后今日第一次早朝,还没有具体察觉到什么,老弟你了解到什么情况了?”田单并没有将今日朝堂上齐王田法章的颓废之态说出来。
“齐王新近任用了那个肥禧做内史,这人原来叫肥齐,今日经王上更正才知道他叫肥禧。这种隐瞒真实姓名之事貌似不是什么大事,但是可见此人心机之深啊!有这样的人朝夕陪伴在王上身边,着实令人堪忧啊!”貂勃不无忧虑地说道。
“老弟所言甚是!”见貂勃如是说,田单也不再绕弯子,便将肥禧的往事对貂勃详细地说了一遍。
貂勃听罢,霍地站了起来,“原来是这样!看来王上这段时日的一反常态便是他们在作祟了,这可如何得了!我得赶快向王上进言远离此等小人!”
田单站起来赶紧拦住迈步就要往出走的貂勃,“老弟不要冲动!”边说边将貂勃按回座椅,“此等事我们不能操之过急。一者,此人虽然当年在我商社时多有不检点行为,但是也是我疏于督导所致,如若我早早给商社定下更为详细地规矩,并严格督导,也不至于最后闹得无法收场;二者,人心都会改变的,以散财资国之举来看,肥禧此人历经岁月磨砺,也算得一号人物了,我们不能因为一些捕风捉影之事便将如此一个有功于国的人弹劾掉吧,那样的话便显得你我的气量也太过于狭窄了;三者,如若真有你说的那些龌龊之事,待到我们真正掌握切实证据之时,再后发制人也不迟啊!”
貂勃沉默良久,“好,就按你说的办!我去暗中调查此事,田兄你不要管,毕竟此人和你还有干系,如若真有什么麻烦事,把你拖累进来不好。”
“如此说来,多谢老弟了!走,多日不见,你我一醉方休!”田单说罢便拉着貂勃的手往书房内室走去。
“啊呀呀!国事烦剧,喝酒的事以后再说罢!”貂勃边说边试图挣脱田单的手。田单少入商旅,走南闯北,且也算得上久经军旅,虽然比不得冲锋陷阵之将,但身手也十分了得,岂能容一个白面书生一样的貂勃从自己手中逃脱,田单左手拽住貂勃左臂,右臂搭在貂勃腰间,貂勃几乎脚不沾地的被田单“挟持”进了内室,无可奈何的貂勃只是笑笑作罢,此等行径他也是习以为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