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有些悲剧早已注定
我并不清楚自己对余伟是怎样的感情,只是我并不反感跟他在一起,但那种感觉我认为不是爱情,因为没有当年跟秦成风,后来对沈正扬的那种怦然心动,我只是觉得跟他在一起很踏实,他是那种能给人带来安全感的男人。
曾玲说,试着接受一份新的感情,才会淡忘过去的那些纠结,女人,何必把自己搞得那么复杂,什么爱情,都不过是年轻人看重的风花雪月,我们早就过了做梦的年纪,该醒了,找一个踏实的男人过日子,才是最现实的,何况余伟条件这么好,这么好的男人看上你陆红颜,那是你的福气。
余伟是在圣诞的一个月后,向我表白的,也就是陈东慢慢淡出我们三人行后,他对我说,喜欢我。
我惶惶然,那是我这辈子,听到的第三个男人给我说这样的话。
我已经不是单纯的小女孩了,听到那么优秀的男人说喜欢,就会欣喜若狂。
我只是在考虑曾玲说的,女人过了三十,又离了婚,带着一个孩子,不要奢求爱情了。爱情能给我这样年纪的女人带来什么?心动,然后受伤?我在秦成风后,那个心动的爱情,不也只是给了我一个遗憾的结局吗?至今还在陈艳红那里背负着一个夺夫的罪名,哪怕沈正扬已经回去,但在她心目中,也永远不可难原谅我夺走了他丈夫的心。
我就是这么无奈,到头来就只可笑的得到了一个男人的心,却要接受那样的谴责。
余伟在向我表白前,陈东就已经隐隐约约的向我透露过,说他余伟对我有那意思,只是他也是个脸皮薄的男人,在寻找恰当的时机向我表露吧。
我故嗔,瞎说什么呀,我比他大呢。
“不会吧,小陆,你这么封建?女人比男人大的例子多了去,再说了,女大三,抱金砖,这是名言呀。再说了,你只比他大一岁,那是算的阳历吧,算阴历还不得见大一岁呢。几个月,根本忽略不计嘛。”他开导我。
我当时也没在意他说的这些,无根之源,说了也是废话。
当余伟亲口向我表白时,我就想到了这个问题。
余伟显然是经过深思熟虑,也鼓足了勇气来向我表白的。
他说,其实在他生病住院的那段日子里,他就爱上了我。只是一直没有勇气说出来,但爱憋在心里,很难受。
我们有着相似的过去,在单亲家庭长大,我们能彼此体味那深邃的忧伤,而我现在,又成了一个单亲的妈妈,他是在同情我吗?
我蓦然闪过这样的念头,如果是这样,万万不能接受,我不愿意接受带着怜悯的爱,我的自尊心也不能接受。
并且,我已经受了太多的伤,我害怕再次的受伤。
所以当时我并没答应他,我只是说太突然了,我需要时间考虑。
他盯我的眼睛说:“红颜,请相信我的诚意,我是真心的。”
我慌乱地避开他的眼睛,我对这样的眼神,还不适应。
他说没关系,他可以等的。
这就是一个成熟男人,向我这个离婚女人示爱的经过,可能很多人会觉得我傻,这么优秀的橄榄枝向我伸过来,我没有理由迟疑,爽快地接过多好。可是我心里很乱,我毕竟已经是一个30多岁的女人,我已经输不起了,任何的决定,我都必须慎重的考虑,我没有明天可赌,因为我已经不再年轻。
我还需要想清楚,自己有没有把握去爱上他,如果不能,我们的交往就会伤害他,他也是受过伤的男人,如果再一次的伤害,那是很残忍的。
所以,我的决定将是对我们彼此负责。
陈东第二天就知道了这件事,他开玩笑,什么时候改口叫你嫂子?
我嗔怪地看了他一眼,“又瞎说。”
“我怎么瞎说了?我那余大哥可是不轻易动情的喔,他要一动情,就一发不可收拾嘀,就像他的前妻,哎哟,我怎么提她呀?我是想说,余伟可是用情专一的,大学那么多女孩倒追他,他都坐怀不乱的,对于他的人品,你绝对可以放心,我打包票了,再说了,你不了解他,你该了解我吧,我陈东交的朋友,绝对是好人,并且是绝对不花心的男人。”陈东拍着胸膛为他最好的朋友作担保。
曾玲也是一天几个电话,一再告诫我,千万不要错过这么好的机会,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呀。
我妈和王叔的意见是,感情的事,还是自己拿主意吧,这是勉强不来的。
我有时候想,自己的爱情并不重要,我自私地想给筝儿找个爸爸,给她一个完整的家,父亲给孩子的教育,是母亲不能替代的,余伟从各方面来说,都是优秀的,从我跟他接触和陈东对他的描述,他应该是个有爱心的男人,并且他在给我表白的时候也说,他喜欢孩子,他也会做好一个父亲的。
我并没有明确答复余伟,也许,简单的同意或拒绝,都不是最好的方式,就让一切都自然的发展吧。
正如陈东所说,余伟是个好男人,他以自身的魅力,博得了我妈,王叔,还有筝儿的喜欢,他是那么的喜欢筝儿,我能看出来,那绝不是做给我看的,他与筝儿在一起的时候,脸上写满了慈爱,我能体会他对孩子的爱,他是怜惜这个孩子,只有经历过单亲家庭的不幸的人,才能体会那其中的苦楚,他是在用真实的爱,去疼筝儿的。
我妈也看在眼里,她悄悄对我说,“余伟这个人,不错,现在找个对孩子好的男人,不容易,我看这余伟行。”
我没有答话,在我的内心,始终只是把他当成一个朋友,比好朋友更进一些,但我不知道,那种感情,与我想要的爱情,有多远的距离。
我偶而会想起沈正扬,心还会涩涩的痛。
余伟也喜欢听我弹古筝。没有知己,古筝仅仅成为我教筝儿的学习工具,她不是吃得苦的孩子,最初的兴趣,因为手指的酸痛和红肿而渐渐失去了兴趣,我没有勉强她,我不愿像当年我妈强迫我一样,去强迫我的女儿,她不喜欢,就罢了。我工作以后,也很忙,古筝已经成了摆设。
余伟第一次到我家来拜访,就看到客厅放着的古筝,他饶有兴致地想听听我弹的古筝,因为陈东用华丽的词,把我弹的古筝,称之为天籁。我笑笑,那不过是陈东的夸大其词,要真是天籁,我早就登上了艺术的大堂了。
余伟也笑着说,我要耳听为实,他充满期待地看着我。
筝儿也来凑热闹,“叔叔,我妈妈弹得很好听,妈妈,你就弹一个吧。”
我不好推辞,否则就矫情了,那架古筝虽然久未碰过,但因为有我妈在,擦拭得很干净,我揭开罩着的紫纱,试了试琴音,开始弹奏。
我弹了一段嵇康的《广陵散》,旋律激昂,慷慨,我很少弹这样的琴律,甚至秦成风,我都未曾给他弹过这曲,还有沈正扬,我给他们弹的,都是似水柔情,而今天,我选择了这首带些刚性的音律,也暗示着,陆红颜的生活正走向激情。
余伟给了我最热烈的掌声,“弹得太好了,我仿佛听到了金戈铁马。”
我淡淡一笑,他不过瘾似的,“再来一曲,实在太好听了。”
“小余呀,先吃饭吧,这精神食粮等肚子吃饱了再享用也不迟呀!”王叔文绉绉的说。
说话的当儿,饭菜已经上桌,我看到我妈专门做了泡椒腰花,我明白她的用心,这道菜,她是用来招待余伟的,就像当年秦成风第一次到我们家,她也用了这绝活,她是用心在做这菜,用心的菜,是给未来女婿的。这个秘密,只有我们母女心知肚明。
果然,余伟在那么一大桌子的菜里,唯独对这菜情有独衷,他喜欢那独特的泡椒味,虽然辣得额头上微微冒出了汗,但还在不住口的往嘴里放泡椒。
“这泡椒腰花,真是绝了。”他给了这样的评语。
“喜欢吃,以后经常来,阿姨做给你吃,我家红颜也会做呢,手艺不比我差。”我妈听到这样的评价,乐得笑开了花,也不忘把我也随带着夸上一句。
“阿姨,那以后我要是经常上门,你可不要烦我。”余伟笑道。
“哪会呢,我高兴还来不及呢,你看咱们这个家,人少呀,多一个人才热闹,经常来哈,什么时候都行。”我妈也太露骨了,我在桌子底下,轻轻的碰了一下她,可她满不在乎,继续在那里说:“听红颜说,你也是一个人,也够苦的,就把这当你的家,天天来都行,吃阿姨做的菜,我拿手菜好多呢,今天只是小露了一手,下次来,阿姨做红烧鱼。”
我真是服了她,这明摆着,嫁女心切呀。
余伟听得当了真,“太好啦,我也想天天来呢,我天天下班都愁着吃饭,在外面都吃腻了,什么山珍海味,都比不过家常菜,再加上阿姨你这手艺,红颜可真是有福气呀,有个这么好的妈妈。”余伟什么时候也学会恭维人了,他这话可把我妈乐坏了,我就瞧着他们俩人在那里你一言我一语的,就像家人一样拉着家常,这样的场面看着挺舒服的。
那时我在想,如果可以,这样的一家人,也未尝不可。只需要我和他的结合,我们这个家,也就完整了。
这个想法在当时充斥着我的大脑,我甚至冲动地想到,如果余伟那天向我求婚,我没准就答应了。
可能,那会有些冲动。
余伟给我打电话,说晚上一起吃饭。我接电话的时候,陈东正好也在旁边,他坏坏地凑近话筒,大声说,老余,不请我吗?我可是大媒人,你还没谢我呢。
我羞红了脸,我听到余伟在那边说,你要是好意思当电灯泡,我没意见。
陈东没趣地走了。
我发自内心地感谢陈东,如果没有他的出现,我和余伟可能永远只是路人,有些缘份,或许是天注定的,也或许是人带来的,从那一年我认识陈东开始。
下班的时候,余伟开车过来接我,我临走时问了陈东,一起去?他摇头,算啦,我就不当电灯泡了,余伟欠我的,下次我让他请我去万豪吃神户牛肉,我专点那最贵的,你不会心疼吗?
“我不心疼,不过我担心你那胃呢,别吃多了消化不了,难受。”我微笑着对他说。
“哎哟,还没结婚呢,就帮着他说话了,真受不了呀,你们俩是典型的见色忘友型,物以类聚,我可是知道你们俩了,看来你们要是不在一起,老天都不会答应。”陈东啧啧道。
“又来了,我才受不了你呢。我走了,不去拉倒。”我拎起包,远远地给他挥了个手。
余伟看见我出来,下车给我拉开车门,我已经从原来坐后排,很自然的转到了前座,与他并列,这也是我们之间的一个变化吧。
“想吃什么?”他侧脸问我。
“随便吧。”我有些累了,今天事情多,我忙得脚不沾地,要不是余伟约了我,陈东还得把我留下来加班,他很义气,为了成全我们,剩下的工作就由他亲自完成。
我整个背都靠在车椅上,有了这样的支撑,方觉舒服。
“很累吗?”余伟看出了我的疲态。
“有点。”我打了个哈欠。
“那我找个近点的地方,吃完早点送你回去休息。”陈东很体贴的对我说。
我点点头,是很想回家躺着,我闭上了眼睛,养养神,不知何时,余伟买了古筝乐的CD,我闭上眼睛的时候,梅花三弄便悠扬的响起,这个时候听这样的音乐,真是享受,听古筝跟自己弹的感觉完全不一样,弹的时候忘我,我自己什么都听不到,就只沉浸在音乐的意境中,在那里留连彷徨,当我静心听别人弹奏时,我就只听见那行云流水般调子,拨动着我的心弦,让我的整个心灵和音乐一起产生共鸣,那是一种写意的享受。
曲罢,车也停了,我睁开眼睛,到了一家很雅致的餐厅,云苑私家菜坊,门前栽满了细竹,吃饭前能先看到这样的苍翠,很让人清新。
餐厅的布置也费了些心思,看起来很小资的感觉,沙幔袅袅,如枊枝样纤纤的水晶灯柱,带着花语的插花艺术,很有味道。
“先生,需要包房吗?”身着旗袍的引路小姐问。
“要一间包房。”余伟说。
“大厅就好啦,不要包房。”我赶紧制止,两个人干嘛要这么浪费,能省就省呗。
余伟尊重我的意见,一般我的提议,他都会答应的。他虽然比我小一岁,但他成熟稳重,也很会体贴人,可能与他的成长环境有关吧,单亲家庭出来的人,比同龄人更成熟。
我们坐在了靠窗的位置,巨大的玻璃窗外,就是摇曳的细竹,竹枝纤细仿佛要伸进来一样,我把手掌贴在玻璃上,有点冰凉,我像能感觉到竹叶的绒毛在我掌心微触。
“红颜,看看,想吃什么?”余伟把厚厚的,做得很精美的菜单递给我。
“你点吧,随便点就行了。”我接过菜单,翻了两页,又回递给他,我对点菜,不在行,还是他来吧,毕竟他是见过世面的人。
他点菜的时候,我的目光游离在那些美妙的插花艺术中,突然我的眼睛如被磁铁吸住,再也移不开了,因为我看见一对男女走了进来,女的亲热地挽着男人的手,光看年龄,她足可以做他的女儿,而那个中年秃顶的男人,我认识。
陈姐那张善良的脸浮现出来,我不能把她与眼前这个男人联系在一起,他的身旁分明有一个年轻漂亮、举止亲密的女人,他们暖昧地挽在一起,可他是陈姐的丈夫呀,两个孩子的父亲。
我一直看着他们进了包房,我的心揪在了一起,惊讶,愤怒陈杂,他怎么可以这样,我最初闪过的念头,也许只是要好的朋友关系,但那女人娇声地叫着老公,声音不大,却清晰的传进我的耳朵,我心里像打翻了的五味瓶,真是不害臊,不过是小三,还老公老公地叫,她配吗?我为陈姐感到悲哀,做为全职太太,丈夫的背叛是致命的,更何况陈姐已经年过40,如果有一天,他的丈夫如秦成风一样向她摊牌,不知道她会怎样的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