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寒冬的深夜,街头空无一人。只有凌厉的风在树梢呼啸而过。灯光里,街道两边优雅的法国梧桐,此刻只剩了光秃秃的枝桠在寒风里瑟瑟发抖。
车外是阴冷凄凉,车内却是温暖如春。秦朗搂着艾米,艾米抱着阳阳,阳阳异常兴奋,和秦朗玩得不亦乐乎。艾米不想让他疯,平常这个时侯都睡觉了,几次把他打横想让他睡,小家伙又爬起来去打爸爸的脸。他一巴掌下去,秦朗就装作被他打到的样子,作势往后面一倒,然后阳阳就哈哈大笑。艾米瞟了秦朗一眼:“行了,阳阳该睡觉了,别跟他玩了。”
艾米发了话,秦朗就偃旗息鼓,但阳阳不干,扬着小胖手一次又一次要去拍打秦朗,艾米朝他瞪眼睛他也不怕,反而一巴掌又打在艾米脸上,秦朗忍不住大笑,艾米却是哭笑不得,小家伙见爸爸笑了,也跟着笑,放过爸爸,改成和妈妈玩。艾米不想回应他,小家伙就各种撒娇耍赖,让她没法不回应。
小水坐在副驾驶位,听着后面欢声笑语,心里高兴得也不是一般二般,她和小吉对视了一眼,会心的笑了。秦朗和艾米的感情有多不容易,他们是知道的,其中的艰辛和磨难,也是一点一点看过来的,曾经替他们惋惜,伤心,如今总算是苦尽甘来,世间还有什么比一家团圆更让人高兴?有什么比看到一份真挚的感情终于圆满更让人舒心的呢?
就这样,离开五个月后,艾米再一次回到秦家。她本来还想再住回原来的房间,秦朗却把她的行李拖进了自已的房间。
“这样不好吧,阿姨知道了……”艾米为难的看着他。
“当初住在那边是因为你是秦朝的女朋友,但现在你是我孩子的妈,当然要住我这里。”
艾米虽然觉得不妥,却也没办法反驳他的话。冒着明天早上被廖金莲痛骂的危险,还是睡在了秦朗的房间。阳阳也闹着要跟他们一起睡,反正秦朗的床够大,睡三个人绰绰有余。于是,阳阳睡在最里面,中间是艾米,最外边是秦朗,这是他们一家人第一次光明正大的睡在一起。秦朗拥着艾米,目光温柔的看她沉静的脸庞,又看看熟睡中的阳阳,心里是前所未有过的幸福和安宁。这是他和妻子和儿子,是他今生最爱的人,看着这两张脸,他在心里暗暗发誓,终其一生,也要让他们平安幸福。
第二天早上,艾米最先醒来,睁眼一看,乐了。阳阳不知什么时侯横睡在枕头上,小脚丫正抵在她的脸上,她轻轻的在儿子的小胖脚上亲了一下,一回头,却撞进一双黑亮如漆的眼眸里。
“你醒多久了?”艾米稍稍用手掩了嘴,怕秦朗闻到她晨起的口气。
秦朗笑着拿开她的手,低了头来亲,含糊的说:“刚醒。”
艾米抵着男人的胸膛,躲闪着他的热情:“别闹,别把阳阳吵醒了。”
秦朗却笑得意味深长,“他已经醒了。”
艾米回头一看,小阳阳果然睁着一双大眼睛,正目不转睛的看着他们俩个。虽然知道阳阳不懂,但被儿子这样看着,还是让艾米有些不好意思,脸微微发红,嗔笑着把阳阳抱到中间放着,小阳阳嘻嘻哈哈便往秦朗身上爬。
看阳阳爬得很熟练的样子,艾米便知道这不是秦朗第一次带阳阳睡了。她有些欣慰,她不在秦家的这段日子,秦朗这个爸爸应该是相当称职的。
陪着阳阳在床上玩了一会,艾米便起来洗漱,她心里是有些紧张的,平时挺干练的人,此时却是磨磨蹭蹭,秦朗也不催她,抱在阳阳坐在沙发上等着。
艾米说:“要不你先下去看看阿姨的脸色?我也好有个心理准备。”
“就算她真给你脸色看,”秦朗拿着阳阳的小手把玩着:“难道你还准备再走?”
艾米叹了口气,走到他面前朝阳阳伸手:“妈妈抱。”
阳阳扬着笑脸,很给面子的张开双臂扑进妈妈的怀抱。抱着儿子,艾米才觉得心里安定了些。
秦朗便笑她:“怎么?怕我妈怕成这样,还要拿阳阳当保护伞!”
“去你的。”艾米嗔笑的呸了他一口,其实她心里还真是这么想的,希望廖金莲看在阳阳的份上,多少对她好一些。
廖金莲坐在餐桌边,余光瞟到正在下楼的一家三口,眼皮都没抬一下,一旁的阿彩以为她没看到,小声的说:“夫人,少爷和艾小姐下来了。”
廖金莲嗯了一声,仍是没抬头,自顾自的吃着早餐。
走得有些近了,艾米见廖金莲并不抬头看她,心里咯噔了一下,脚步就滞住了,秦朗知道她是紧张,揽在她腰上的手用了几分力,艾米才又重新提了步。
“妈,艾米回来了。”秦朗先打了个招呼。
艾米赶紧叫了阿姨,廖金莲淡淡的应了一声,便再无话,艾米赶紧把阳阳放到地上,轻声说:“找奶奶去。”
阳阳便蹒跚的往廖金莲走去,睁着一双圆碌碌的大眼睛,摇头晃脑的叫着:“奶——奶——”
廖金莲可以对着秦朗和艾米冷脸,对阳阳却是不行,小人儿奶声奶气一叫,她就心软了,一脸笑容的抱起阳阳坐在腿上,“阳阳,想吃什么啊,奶奶给你拿,好不好?”
阳阳便胡乱指着碟子里的蛋糕。廖金莲拿了一块在手里,细细的掰给他吃,看阳阳吃得津津有味的样子,廖金莲脸上的笑意更深,终于说了声:“都坐下吃饭吧。”
秦朗心里一喜,赶紧把艾米按着坐在桌边,又倒了杯牛奶给她:“快点吃,吃完我顺路送你上班。”
廖金莲一直都没看艾米,听了这话,倒是意味深长的瞟了她一眼,仍是什么都没说。只专心喂阳阳吃蛋糕。
虽然廖金莲一直都没跟艾米说话,但艾米临上班前还是依着规矩打了声招呼,阳阳见她往外走,急得迈着小腿就追,本来还走不太稳,一急就摔了跤,“哇——”一声哭了,伸着小胖手叫:“妈妈——,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