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艾伦在城堡里被袭击得惊心动魄时,远在大西洋彼岸的枫树林中,有一双人儿正在卿卿我我,风花雪月。
这时,杰森在枫树上摘下了几片枫叶,把它们扭成了一把扇子。他把扇子递给了坐在身边的琳。琳接过来,笑着说:“冬天都要来了,这东西给谁用啊?”
“呃……”杰森尴尬地摸了摸脑袋,不敢胡念秋风画扇之类的悲情诗。琳虽然不愿,但是常常也会把杰森跟申进作比较。杰森虽然也是个心灵手巧的人,但是如果现在在身边的是申进,那琳一定开心很多。况且,杰森在琳心中的形象永远都只是一个懂事小弟弟。琳是这么想,当然不会表现出来。她笑着对杰森说:“再弄一个?”
“嗯。”杰森答应着,便再弄了一把扇子。琳接过扇子,把两把扇子放在杰森的脑袋上一放,便把杰森变成了一只猪。琳看着杰森那个傻样不由自主地笑个不停,杰森看琳这么高兴,便也自觉地扶着那两片耳朵,装起了小猪。他们都是成熟的人了,还是这么傻气。这也许还得感谢裴颖带着他们到处乱跑。
他们不是自己愿意脱离队伍,躲在这里谈情的。而是裴颖仍旧对那个叫箬叶的女孩非常在意,所以才让他们留在这里,看看有没有再和箬叶接触的机会。两人不敢上山,只是在山脚晃荡,想等箬叶主动现身。
可笑的是,其实箬叶一直在盯着他们,只是没有出现而已。这时,她正穿着一身橘红色的迷彩长袖衣服,躲在了一棵枫树上面。她看杰森和琳都没有什么奇怪的动静,便悄悄地爬下枫树,隐匿在枫林中。
夕阳西下,树上的鸟儿也发出了日落前最后的欢鸣。箬叶踏着火红的落叶,提着一只野兔便来到山坡上的一间房子前面。
箬叶的房子建在树上,是一间树屋。而爷爷的房子却是在地上。箬叶的爷爷从来就是昼伏夜出,就像吸血鬼。而且箬叶也从来就没有在白天进入过爷爷的房间。
这时,箬叶照例走到爷爷的门口敲了敲门,说:“爷爷,您醒了吗?”然而,房间里并没有回应。这是常有的事情,箬叶也不以为然。她宰掉了野兔,把它两只大腿的肉挂到自己的树屋的外面,以做成肉干,好让自己和爷爷有过冬的储备。弄完这些,箬叶便把野兔给烤了。
箬叶正看着篝火看得入了神。她想起维加斯的时候也常常要帮忙生火。那时,她在实木做的床边生好了火。艾伦便牵着“夫人”上了床。箬叶想回避,但是艾伦却一定要让她在一旁看。起初,箬叶看得羞愧不堪,但是连杀戮的场面都习以为常的她很快就麻木了。她每次在一旁看的时候思绪都回到了牙牙学语的时候。她的耳朵听到的不是呻吟声,而是母亲为她和月筑所唱的摇篮曲。
也许,是艾伦看箬叶这样不过瘾,便让夫人的丈夫和儿子奥利弗来看。箬叶仍然记得奥利弗那掉到地上的脑袋和他那死不瞑目的样子。箬叶当时没有任何反应,但心里却想:“死去吧。也许死去了更好。”
后来,月筑被带走了。箬叶看着小盖的尸体,又想:“怎么这些人就能这么拼命呢?彻底放弃了不是更好吗?”就在这时,天边飞来了一只巨大的萤火虫。艾伦看到这萤火虫便慌张了起来,他连忙让箬叶藏在了那个木制看台的底下,还让她别吭声。
箬叶从看台的缝隙往往外看,只见一个穿着白裙子的女人从萤火虫的肚子里走了下来。这个女人穿的白裙既整洁又大方,是箬叶从来就没有见过的。而且,那个女人举止优雅从容,好像她就是全世界的主人一般。
奇异的一幕出现了,这个女人居然掌了艾伦一个耳光。而且艾伦还一副卑躬屈膝的样子。这跟他平时所有的骄横模样简直是天渊之别。
女人走到小盖的尸体旁边看了看,便让人把小盖收进了一个金属捅里。很快,这些人都消失在箬叶的视线中。而箬叶自己却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直到次日,箬叶才被一个颇有风度的老头发现了。而这个老头如今正坐在了篝火前面,看着发呆的箬叶微微笑。这个是个六十多岁的家伙,粗布衣裳上常常绑着一条绿藤做腰带。箬叶总觉得这条绿藤很奇妙,因为自她遇到爷爷的时候开始,他便绑着这条绿藤。可是,几年来箬叶都没有看到这条绿藤变黄或枯萎。而且,她也没有看到爷爷变老过。
“啊!爷爷,您醒了!”
“呵呵,好香的鸽子啊。”
“这是兔子呢,爷爷。”箬叶说着就用刀在烤肉上割下一些给了爷爷。爷爷照例吃得很少,结果箬叶还是饱餐了一顿。两人吃饱后便在篝火旁聊天。箬叶总爱听爷爷诉说着那些关于旧时代的老故事。那些故事大多都带着淡淡的忧伤,箬叶听了便觉得自己并没有过得太糟糕。故事讲完了,爷爷便问:“那两个人还在山脚吗?”
“是的。不过他们没有越轨的行为。”
“看来他们很喜欢你啊。”
箬叶害怕被别人喜欢,因为这让她想起那个叫艾伦的家伙。她悠悠地说:“我不喜欢他们。”
“不过,你也长大了。不可能永远留在我的身边。”
“我喜欢这里。比世上的任何地方更加喜欢。”
突然,箬叶听到了一点久违的声音,便倒吸了一口冷气。她连忙爬上了一棵大树,凭借着地势眺望。只见在浩瀚的星空下,有一只“萤火虫”正在往北面城市的方向飞去。
爷爷曾对箬叶说过那些萤火虫其实是谁的战机。它会出现,一定不会有什么好事情发生。箬叶连忙把所看到的一切告诉了爷爷。爷爷说:“它一定是去找那群人了。”
“啊……”箬叶不禁叹了一口气。本来,箬叶对那些人的生死毫不关心,但是一旦扯上了文明的东西,她便开始坐立不安了起来。爷爷看出了箬叶的焦虑,便笑着说:“你想去帮他们吗?”
“不,我不想。”
“嗯,你只想去看看。”爷爷说着就站了起来,继续说:“我们就去看看吧。”
“啊?我们对付不了它们……”
“跟上。”爷爷不管箬叶,说着就往山下走了。箬叶连忙带了弓箭和匕首跟了上去。
这时,山下的杰森和琳正躲在帐篷里百无聊赖地做着夫妻应该做的事情。突然,帐篷外传来了箬叶爷爷的声音,他说:“你们都不管他们的死活了。”这下吓得夫妻俩跳了起来,连忙整理了一下衣服便出了帐篷。只见箬叶和她的爷爷已经在树上解下他们的马了。他们没有管夫妻俩,上了其中一只马就走。
“嘿!”琳拔出剑就像对付他们,可是他们已经跑远了。这爷孙俩显然是没有恶意,还留跟夫妻俩一匹马。夫妻俩也顾不得收拾东西,上了另外一匹马就追了上去。
“嘿!你们干什么!”琳的话音刚落,黑暗的树林中嗖的跳出一只棕熊,还站了起来对着他们张牙舞爪地吼叫。它的吼声震天动地,足以把人吓得肝胆俱裂。突然,一颗流星从熊的喉咙划过,棕熊便噗的倒在了地上。世上满是意外,即便是在棕熊生命中。
两骑马飞速前进,很快就出了树林。到了开阔的地方,他们便看到有一只战机在漂浮在低空之中。这只战机跟袭击申家的那种不同,是只庞大的运输机。杰森和琳看到这庞然大物都不由自主地紧张了起来。
“它不动,证明你们那些人不是死光,就是被控制住了。”爷爷对着追上来的两人喊。
“他们是什么人?”杰森问道。然而,不管夫妻俩还是箬叶,都在等待着爷爷发言。谁料他过了很久才吐出一句:“谁知道。”
众人进了废墟一样的城市,转了个弯,便果然看到了战机的下方便是裴颖一行的营地。而在营地当中,裴颖似乎正在跟谁说话。杰森见状连忙说:“我们还是找个地方先躲起来再说吧。”谁料爷爷却喊道:“冲过去!”
箬叶自然是对爷爷的话言听计从,但杰森夫妻才没有他们那么疯。谁都知道在这种情况下应该去偷袭敌人,而不是明目张胆地往前冲。于是,杰森很自然地就拉住了缰绳。
“让开,让开!”爷爷吆喝着,马儿就冲进了营地。
营地里,包括裴颖在内的所有人看到这一幕都被吓了一跳,身体自然地就作出了反应,四散奔逃。
箬叶在马上居高临下,把情况都看在眼里。只见刚才正在跟裴颖说话的人是一个穿着军装的男人,而站在他身边的则是两个光头!箬叶看到光头就心寒。她正想圈转马逃跑,谁料身后的爷爷有吆喝到,抓住那个男人!
“什么?”箬叶正在犹豫,只见站在男人身旁的那两个光头已经无力地倒在了地上,而浮在空中的战机也盘旋着下坠!这一切都发生在一瞬间,那个穿军装的男人这时才开始觉得不妥,连忙抱头鼠窜。
箬叶看光头倒下,胆子便壮了起来。她不管头顶下坠的战机,把一个绳套往男人身上一抛,便拴住了男人。她一瞬都不敢耽搁,拖着男人就策马往外跑。他们跑出了几十步,战机便重重地砸在了他们的身后,扬起了一片尘埃。刚才那险象横生,就连爷爷都出了一身汗。
只听到裴颖不知道在什么方位喊着:“飞机会爆炸的,快跑远一点!”箬叶自然也不敢怠慢,策马跑出了很远。突然,一阵狂风卷起,把地上的尘埃和杂物都吹了起来,向着飞机飞了过去。坐在箬叶背后的爷爷喊道:“再跑远点,不然会被吸过去的!”
于是,爷孙俩又策马跑出了一段,才勉强没受吸力的影响。爷爷吐了口气便跳了下马,他笑着说:“来,让我们审问一下那个家伙。”谁料爷爷拉着绳子,完全没有用力便将绳子收了回来。只见那麻绳的尾巴已经被染成了红色。显然,那个要被审问的人已经在飞机的身体下成了肉酱了。
“我们回去吧。”爷爷叹了口气,便上了马。
就在箬叶想策马离开的时候,城市废墟中突然响起了一个女人撕心裂肺的呼喊声。爷爷舒了口气,说:“他们肯定死了人。那个哭的一定是妈妈。”
“妈……妈?”在箬叶的印象中,妈妈是不会哭的。也许这是因为她或者月筑并没有在妈妈死之前死去吧。爷爷看箬叶还不策马,便说:“回去看看吧。”
“是的。”箬叶说着还真圈转马头回去了。
这时,本来的营地已经空空如也。那些撒了一地的垃圾也无影无踪了,地上反倒显得干净。他们这时才发现原来裴颖一行人是在一个广场上安的营。爷爷看了不禁冷笑了一下,说:“干嘛不在隐秘点的地方安营呢?”他还不知道,裴颖一行都是身强力壮,从来就没有遇到过什么敌手,做起事来自然随便了很多。
广场中央多了一只大铁球。这只铁球自然是飞机爆炸后所残留下来的,跟那些袭击申家的飞机遗骸差不多,只是体积大了一点,有一个人那么高。铁球旁边围了一群人,当中一个女人正跪在铁球旁边,扶着铁球使劲哭。
“嘿!抓住他们!”
叫喊的人正是黑铁!众人听了便迅速地围了过来。马上的箬叶一点都没有慌,弯弓搭箭对准了黑铁。突然,爷爷在箬叶的背后哈哈大笑了起来。他下了马,淡定地说:“你们还想再死人是吧?”
这时,杰森和琳也赶了过来。杰森见状连忙说:“发生什么事情了?有事好好说。”
“都是他们!”那个本来在哭的女人突然站了起来,跌跌撞撞地走向了爷孙俩。她指着爷孙俩怒斥道:“裴老大已经跟那些人说好了,把孩子送过去。谁让你们突然冲出来,让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女人说着就想扑向爷孙俩。谁料裴颖在她的身后抓住了她,连声在她耳边说:“西娜,西娜!你现在应该休息一下,其余的事情让我们来处理吧。”裴颖说着让黑铜把西娜扶到安静的地方休息。
西娜一走,黑铁便担负起了挑事儿的重任。他指着箬叶说:“我就知道你不是什么好人!”他说着向左移了两步,想躲开箬叶的箭头。谁知道箬叶的箭头如影随形地还是跟着他。于是,他又往回移了两步,一边移他还一边说:“你以为用箭对着我,我就会怕吗?”可是他实在说不下去,因为箬叶的箭头还是紧紧地跟着他。在一旁的琳看不下去,便说:“他们说是来帮忙的,姑且听听他们解释吧。”
谁料箬叶却冷冷地说:“我们没什么好解释的。我们没想来帮忙,只是想看看那是什么东西而已。”裴颖看箬叶这么回答便急了,心想这小孩怎么这么倔呢?她连忙说:“我们谁都不想死人。你们既然不是直接的加害者,我想还是说说你们的理由比较好。”没等箬叶回答,爷爷便说:“看来你是老大。可以的话,我们到一边去聊?”
“不用了。”裴颖说完便让众人散得远一点。爷爷看了就笑,他心里必定是骂裴颖这婆娘真精明。那是因为那些人是散开了,但还对铁球形成一个圈,仍旧包围着爷孙俩。爷爷对箬叶摆了摆手,让箬叶也到远一点的地方去。
然后,裴颖和爷爷便坐在了地上开始讨价还价。裴颖问:“先生怎么称呼?”爷爷笑着说:“我姓波拿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