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宁……”本来想阻止,最后,沈长安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看着九娘一瘸一拐往山下走去。
“你若有机会去长安,记得去城西的好酒坊寻一个名叫福贵的酒坊掌柜,他有一个和你一模一样的荷包,他说他家中姐弟四人,他在家中排行老二。”沈长安撤了嗓子,对着愈来愈远的身影大喊道。
九娘的背影有一瞬顿住,她没有回头,只轻轻点了点头,用自己听得见的声音说了句“谢谢”,而后继续缓慢朝前走去。
日落西山,夕阳的余晖洒在山头,洒在王庭西和沈长安的身上,将两人身影拉长。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她如今固执的身影,和当初的你何其相似。”
王庭西的声音至耳边响起,沈长安浅浅笑着,道:“她,会幸福的吧。”
王庭西没有答话,其实两人心中都明白,若是李恒败了,九娘怀着腹中孩子,自然也不会有好下场,可若是李恒胜了,一朝君临天下,九娘却要面对深冷的后宫,与一众女人周璇一生,幸与不幸,只有她自己知道。
“表哥怎么会过来。”沈长安仰头看着王庭西。
“若我说是郑苏易求我来呢?我是生意人,他让我来一趟甘肃接你回家,却给了我长安城三座宅子的地契,我算了算,很划算。”
沈长安知道王庭西只是担心自己,遂叹了口气:“他不该把你卷进来。”
王庭西却是摇了摇头,“李恒谨慎得很,郑苏易手底下不是带着长安口音的,就是带着一身武将气质,那里能瞒得过李恒眼线,还没有靠近这里附近,就打草惊蛇了。只有王家培育的家仆,一口中原口音,十足的生意人模样,才不惹人起疑。”
“谢谢。”沈长安郑重说了一句。
王庭西看着眼前的表妹,当初那个小丫头,如今却能这样般划开距离地和他说感谢,真是变化了许多。
“回去吧,你嫂子在家等着想见见你,你原先的屋子也被嫂子收拾妥当了,让你住得和当年一样舒服。庭泽也回来了,我怕他冲动坏事,才没有准他跟过甘肃来,他很是担心你。”
沈长安却是摇了摇头,“不了,我有自己的家。”
深秋,放舟江陵,那弯弯曲曲的河道上,总有缠缠绵绵的情歌回荡,与两岸猿声相和。
河道里的河水蜿蜒进入古老的江陵城,将江陵城一分为二,河水的尽头处,是一座百年老宅。
老宅很大,东西两院走个遍,都得花上大半天,可偌大的宅院里却只住着主仆二人,和一只年迈的藏獒。
宅子的主人喜静,又有身孕,每日足不出户,只爱在院中摆弄花草。主人的丫头却是个包打听,每日都要出府到外头和人聊聊最新的消息,无论是张三家小妾偷汉子、最后跟人跑了,或是李四家媳妇不孝顺、****刻薄公婆,她都能事无巨细给你描述得仿佛身临其境,而那丫头不仅喜欢听街头巷尾的八卦,连边关的战事也很有兴趣。
从丫头的嘴里,宅院的主人知道了许多外头的事情:
譬如叛军清和关闹了一场空城计,郑苏易将计就计攻入关内,却遭埋伏,孟田突现,率军相助,大渝军队伤亡惨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