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屋中,我也顾不上点灯,重新躺回床上,脑子却是混混的。只是刚钻进被窝,便感觉被中温温的,旋即被一只有力的健臂,将我纳入一个结实的胸膛。
我原本有些被吓到,想要大叫。但颈项触到他温湿的气息,一股熟悉的味道扑面而来,知道是他,徒然提起的一颗心慢慢放下。
然毕竟是大半夜的,自己的床上突然就躺着一名男子,惊吓之余徒生几分薄怒来。我伸手就推开他,嗔怒道:“皇上,你该不会不认识自己的房间吧?”
他不作回答,只是沉沉轻笑几声,手下没松,反将我搂得更紧。我挣扎了几下,知道自己与他力量的悬殊,便停了下来。
与他毫无间隙的紧贴着,他的呼吸他的体温源源传来,虽说之前也有过拥抱甚至亲吻,但同塌而眠,还是令我有些慌,心跳徒然加剧,僵硬的身子一动不敢动。
想了半天,我叹道:“皇上,你能不能回你的房间睡觉,你这样子……我睡不着……”
他又是低低一笑,还带着几分痞子气,在我耳边轻轻呵着气。我只觉痒痒的,不由侧头躲开。
旋即他低沉磁性的声音由耳畔传来,怎么听都觉暧昧不清,“那正好了,朕也睡不着,要不要我们一起找点事做……,做完了,朕保证你能睡得很好。”
饶是我再没经历过男女之事,此刻也听出来他的玄外之音。只觉旁边的人是凶猛野兽,要离他越远越好。
我红着脸,推了他一把,没好气地说道:“既然皇上要睡在这里,那我就去别的房间睡好了。”说罢,便挣扎着想起身。
他又岂是好摆脱好打发的人,搂着我的手加重了力道。腾出的一只手,却开始不规矩起来。
他的手臂好似又粗又硬的铁链,被他强势一搂,只觉身子疼得很。再加上另一只手有些胡作非为,我当下慌乱而不满地抗议,“你能不能放开我,你想要说话不算数吗?你不是说过不会强迫我的吗?”
他却似乎充耳不闻,一个翻身,彻底将我欺压在下。
他的身子犹如大山,饶是我怎么推他,都是移不开半分,压得我几乎喘不过气来。
我心底惶惶,顿时没了方才气焰。与他几次下来的接触,多少也知道在他面前强硬毫无用处。他绝对不是个怜香惜玉的主,也绝不能和他硬碰硬来。
好汉不吃眼前亏,我即刻口气放软,略显央求,“皇上,今儿个白天累了一天,晚上又折腾了这大半夜的,不如早点休息好吗?我也真的好累好困,再说了,明日还要继续测量江……”
他痞痞一笑,打断了我的话,意味不明道:“要想早些休息,你就配合点别乱动。”
配合?别乱动?
还说得如此理直气壮!我不由又羞又恼,便伸手使劲推他,捶他,打他,但似乎我的力道,到了他的身上却变得不值一提,丝毫不起作用。
他毫不理会,依旧我行我素。他此刻的无赖,令我很是没辙。若他真要硬着来,我知道我是断然阻止不了他的。而面对他的软硬不吃,我心思微微一转,闷闷开口,“皇上,我……我要上茅房。”
而此话一出,果真奏效。只见他微微一愣,旋即便忍俊不禁地哈哈大笑起来,好似听到了什么爆炸性笑话。他笑声洪亮,胸膛微微起伏。
我原本是故意骗他,随便找了个理由,一心只想逃避接下来的事儿。不想却反而让他取笑一番,令人窘迫万分,脸色倏地一下红了个彻底。幸巧天黑,他看不清,不然我真想挖个地洞钻进去再不出来。
大笑过后,他在我耳边不怀好意地邪邪说了句,“那也要等朕做完了事情再去。”
我当下就恼羞成怒,不悦喝道:“皇上,你不要这样禽兽好不好?”
他哂笑不已,“那你非要找这么烂的借口搪塞朕吗?你知不知道,还没有一个女人敢在这个时候跟朕说这样的话。”
被他一语道破,我即羞又难堪。他虽停下了那两只胡作非为的手,但身子仍然压着我。他的重量令我呼吸不畅,但我只能忍着不敢动。一时又不知该说什么,沉着性子,缄默不语。
之后几日,依旧是小培给我送来三餐。她又回到了以往,不多话,态度依旧恭敬,但无形中却透着淡淡的疏离。我自然识趣的不再提起那天的事。有时见到她时也会好奇,小培心中的人会是谁呢?但毕竟与小培相识的时日不长,对于她更多的只是一位相识的普通人而已,所以她的私事我从没深入想去探究过。
待霍青、步云再次出现在正轩宫,那又是三日后的事情了。我虽没正面见着高释玄,但正轩宫似乎可以嗅到他的味道,我知道他应该是回来了。心竟莫名的充实安定起来,好似一叶漂浮的小舟,倏然间找到了停靠的港湾。原来回过头来才赫然发觉,之前他不在的几日,自己的心竟是如此空空荡荡飘飘悠悠。
原本是想好的,他回来我便要去找他,不是为了自己的事。只是那日徐公公的最后一番话,对于太后我还是心存感恩的,所以我看不来卧床不起的她,身边连个贴身伺候的丫头都没有。虽说有徐公公,但徐公公毕竟年事已高,很多事情手脚已经不便利了。
但高释玄回来的第一晚,竟然去了贤妃的华穆宫过夜。我躲在大树后面,看着他英挺的背影,在一群人的簇拥下渐行渐远,我竟连上前出现在他面前的勇气都没有。自己感到有些颓败,愤愤转身,回了自己的屋中。
这夜,却是失眠了。脑海中满是他与贤妃恩恩爱爱的画面。最后暗暗痛骂自己一番,我现在什么也不是,有什么资格去管他的去留呢?何况远离他,不是正合了自己的心意吗?只是,为何这样想的同时,心底又会莫名涌上来丝丝的酸与痛呢?
最近因为他,总会轻易搅乱自己的心。这种感觉很是不好,其实以其说不好,更多的应该是无措。
一连几日,高释玄都去贤妃的华穆宫,与贤妃夜夜笙歌,两人更是如胶似漆。由于高释玄的独宠,贤妃的锋芒盖过了皇后,也盖过了正怀孕的善妃。后宫中各嫔妃,纷纷竞相前去攀结,似乎都巴不得与她结为同盟。
而我自那晚瞧见了他的背影,就再也不曾见过他。我心中苦笑,也许他早就将我忘记到九霄云外了。我强硬地收拾了自己偏离轨道的心,将它深深藏好。
日子照样一天天的过,我依旧无所事事,无聊得发慌。期间,我去过一次月芙宫找过蓝月,蓝月仍是老样子,见着我就说个没完,没心没肺地笑个没完。可不知为何,她的笑声却也感染不了我,我始终心不在焉有一句没一句应着她。
蓝月许是察觉到了我的异样,再三问我是不是病了,哪里不舒服,要不要请太医,要不要开几帖药吃……。而我什么也没说,一个劲地摇头摆手,第一次感觉有人陪有人关心,也很心烦。此刻的我只想去深山老林里一个人住着,永远都不要出来的为好。最后还是借口说我身子不舒服,早早离开了。
只是走出了月芙宫,心底默默地对蓝月道歉,“对不起,蓝月。我只是心情不好而已……”
之后便哪都不去,成天待在自己的房间,成天的脑子都是混混的空空的。有时望着房门口发呆,好似在期盼着什么,期盼着他又像以前一样在不知不觉中出现。但当期盼变成满室空寂,又巴不得这辈子都不要见着他的为好。随之心也慢慢归于平静。
当我再次见他,那是很多天后的事情了。说不清楚自己是什么感觉,只是感觉自己与他的距离是那么遥远,他永远是站在万人之上的王者。
那天小培匆匆来到我的房间。虽然小培是天天见面,但她在饭点之外的时间出现,还是令我有些微微诧异。不禁开口问道:“怎么了小培,有什么事吗?”
小培没有多作解释,只是简短说道:“皇上吩咐你,随奴婢一同前去御书房上茶。”
我很是一愣,更多的却是疑狐。高释玄有那么多的宫女伺候着,怎会平白无故让我去御书房上茶了呢?想起之前御书房的一幕,不禁有些脸红心跳。
小培却在一旁催促,不知是她有意无意,却让我感觉自己像是小丑一样的可笑。“季雪姑娘,赶紧走吧,御书房可是满屋子的人等着呢。”
满屋子的人?我又是一愣。原来自己还是在期待与他的独处。心底不禁自嘲起来,连自己都鄙视自己那些龌龊的想法。
我淡淡问了句,“皇上为何让我去上茶呢?”
小培面上一派恭敬,“这奴婢就不知了,许是上回奴婢向皇上说了,姑娘想做些事情,皇上也许就想到了呢。”
我顿时哑口无言,小培说的完全没错,当初确实是我让她替我去说了的。虽说小培依旧是恭敬的态度,多日来一日三餐从不敢有任何怠慢的地方,但不知为何总让我感觉小培哪里不对了呢?想起来,也只有那次,唯一的一次我谈及到了她的私事上面。
我也不再多说,既然是高释玄让我去,我也没有不去的道理,再说了我也想去看看究竟是些什么人什么事,会想到让我去上茶了呢。
正轩宫与御书房原本就很近,片刻工夫便来到了御书房。霍青、步云犹如守护神般,守在御书房门口,见到我时,朝我点头打了招呼。
我则笑而颔首。
先是在旁边的房间泡好茶水,和小培一同端起托盘就送往书房内。这是我第二次跨进这里,御书房的摆设依旧没变,只是花架上的盆栽,似乎茂盛了些许,有些会开花的,还长出了花苞,正含苞待放。
刚跨进书房,便听到里面的交谈声还夹杂着公孙测的笑声低低传来。果真如小培所言,还真是满屋子的人呢。
那交谈声中似乎还有高煜琦,那么公孙测、高煜琦都在,应该是在商讨要事了。短短几步,心思弯弯绕绕几圈,脚步却并未停顿。
绕过气势宏伟的山水图屏风,赫然呈现的满屋子人,还是令我微微一愣。
高释玄居于上首,他下方的左右两侧,满坐着两排人,此刻的御书房就好比一个不大不小的会客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