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觉让我想起夏孜珩来,他对我体贴又呵护,让我倍感温暖,两相对比,简直天差地别。我不禁暗叹,不知高释玄是否真的将比翼双飞交到了孜珩手里,那他会来吗?我此刻其实很矛盾,既想他来,又担心他来。虽然依高释玄方才透露的意思来看,并不会为难孜珩,但毕竟那话有点言意不明,而高释玄也还有着阴晴不定的一面。
何况孜珩来了又能如何!高释玄就真会放过我吗?在他说了那样的话后,我总担心被他不见天日的囚禁。突然一阵胸闷,惆怅不已。
浑浑噩噩间,又是两天过去了。时间总是无情的,不会因我的怅惘,而停留半分。外面的雪似乎停了,此时的阳光无限好,我撑起木架打开了小小的窗,便有一缕伴随着寒气照了进来。又是新的一天,我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高释玄到底要关我多久。这两天除了给我按时送饭的士卒,便没人来过。
原本还期盼着夏孜珩的心,慢慢冷了下来。我开始怀疑高释玄到底有没有把比翼双飞交给夏孜珩。又或是我高估了自己,夏孜珩已把我忘了?还是他有事耽搁了,此刻还在路上?总之我胡思乱想间有些迷离。导致有人喊我郡主,喊了很多声,我才木木回过头来。
这才发现门口站着多日未见的严洛维,他脸上挂着丝笑意,如沐春风。使他原本就俊逸的脸,更显得英气逼人,充满活力。
许是被他的笑意感染了,让我麻木了好几天的脸,也有了表情。我有些诧异地微微一笑道:“严将军?”
他打趣道:“郡主,在想什么呢?想的如此入神。”
我微不可闻的轻叹一声,摇头道:“没什么?”
我这个样子确实有些失落,落在他的眼里,却像是敷衍,他自责道:“是我出现的不是时候,打扰到郡主了。”
我被他说得有些不好意思,何况上回他好心救了我为我疗伤,而我却说了谎话骗了他。说到底,自己还欠他一份大人情。我颇有些内疚道:“严将军那里话,我是闷得有些发慌了。还有上回我不该骗你的……对不起!”
他不在意地轻笑道:“那也谈不上骗,在那种情况下,我相信你也是迫不得已的。”
我莞尔一笑,感激道:“谢谢你。”
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他到访一定有事,故而我问道:“严将军,找我可有什么事情?”
他正色道:“是王爷要见你。”
听到是高释玄,我面色一紧,上回的事我是历历在目,也是记忆犹新。我有些不情不愿的问,“他找我何事?”
严洛维不作解释,只是道:“你去了不就知道了。”
严洛维给我的印象不差,瞧他此刻平静无伏的脸色,我想应该不是太过离谱的事吧!不然高释玄也不会让他来传话,我遂而点点头。
不多时,严洛维便带我来到高释玄的营帐外。刚走近门口,便听到里面轻微的交谈声。我微微一愣,猜不出他为何要在他谈事的时候见我。还来不及细想,便已跟着严洛维跨了进去。
我的出现,令帐内谈话的声音戛然而止。两道截然不同的目光,齐齐投到我身上。居中的位置上坐着高释玄,原本一路前来还隐隐担忧,暗暗忌惮着他的。然我此刻的眼里却根本看不到他,只是瞠目望着坐在下首的那人,一时间竟愣在当场。
说不清此刻的心情,原来激动的感觉,可以让人忍不住大喊大叫大哭大笑。我不确定这是不是真的喜欢,然而此刻激扬不已的心却是骗不了人的。
那人便是多日未见的夏孜珩,今日他一袭藏蓝色锦袍,一如既往的俊逸爽朗。只是浑身带着风尘仆仆的味道,眸底也有丝难掩的倦意,想来定是连日赶路所至。
与我目光相触的瞬间,是他久违的笑容。他同样激动地站起来,两三步便走到我面前,深深望着我,轻轻唤了声,“珏儿”。全然不顾在场的另外两个男人,一把拥我入怀。好似怕是一放手,我就会消失一般,拥着我的力道紧了又紧。
我知道他此刻的眸中只有我,我又何尝不是。曾以为会同他阴阳相隔,曾以为今生都会看不到他的,然此刻真真切切的相依相拥,感受他的温度,听到他的心跳,这种失而复得,是难言的温暖。
正当我贪婪着他的怀抱,眼角的余光却触到了两道冷冽的目光,我不由打了个寒颤。
夏孜珩感到了我的异样,松开了手,转而轻轻扶正我的身子,关切的问道:“珏儿,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你的脸色怎么这么差?”
一连串的问题,问得我张口结舌,我摇摇头,投给他个的宽慰笑容,轻声道:“我没事王爷。”
他虽有些不放心,但还是略一颔首。
他方才的激动,也慢慢平伏了下来,终究还是碍于有旁人在。他松开我,给我个安定的眼神。转身朝高释玄拱手笑道:“瑞亲王方才见笑了。”
高释玄表情淡然,从容道:“宣王不必拘礼,男欢女爱本是人之常情,何况郡主还是位见义勇为的美人。”说到后半句时,目光在我脸上一晃而过。
然,就这句即像夸赞又似讽刺的话,却令我心中一跳。我看不懂高释玄的用意了,他今日叫我来,是真的要放了我?还是又要玩欲擒故纵的游戏?
而我片刻失神的样子,落在两个男人的眼里,却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反应。
夏孜珩许是认为我脸皮薄害羞,轻轻拉起我的手以示安慰。
而高释玄则是莫测高深地瞥我一眼,他释然的目光好似能洞悉我此刻的想法,让我的心头,又是不受控制地狂跳。
许是夏孜珩察觉到了我略显僵硬的反应,回头望我,担忧道:“珏儿你脸色怎么这么白,你向来身子弱,我们还是早些赶路回去吧。”
我听到回去二字,心底顿时染上份喜悦,我期盼地连连点头。
夏孜珩则宠溺一笑,转而面朝高释玄,拱手道:“瑞亲王,一来本王还要回朝向我父皇复命,二来珏儿体弱,不宜天黑赶路,恕本王不能久留,还望瑞亲王见谅。”
高释玄似笑非笑地瞥我一眼,转而望向夏孜珩道:“属、菱两国已是友邦之国,你我同为两国王爷,今日不如好好畅聊一番。本王已备下薄酒,待用过膳后,再行也不迟。”
他的一席话,着实让我愣了半响。前些天还两国交战,今日已是友邦之国?看来我被囚禁的这些天,真的发生了很多事。同时心中的疑虑也一个个冒出来。眼下虽战火停息,那太子呢?他又在哪里?思及此,不禁觑了眼高释玄,他居于上首,王者之风,浑然天成,他波澜不惊的脸上总是淡然从容,好似掌握着一切的风云变幻。
他敏锐地察觉到了我的目光,深邃的眸子探过来时,让我有些不自在,我不禁又垂下眼帘。
一旁的严洛维瞧见夏孜珩有些犹豫,便朝他双手作揖,劝解道:“宣王,赶路也不差得一时半刻,今日难得一聚,不如就依我们王爷之见如何?”
夏孜珩回眸瞅我一眼,如是再推脱就显得没有气度了,他拱手道:“既然如此,那本王恭敬不如从命。”
高释玄淡然笑道:“好,宣王请上坐。”说着便还比了个‘请’的手势。
夏孜珩见我表情有些木然,便拉起我的手,让我依着他身边坐了下来。我则有些揣揣不安,只是希望越早离开这里越好,多一分钟都会让我怀疑高释玄是否真的要放我走,生怕多有变故。毕竟那个人让我捉摸不定。但纵然是百般不情愿,眼下也只能无奈地坐着,等着这场鸿门宴早些结束。
我心底烦躁不安,看着眼前的美食佳肴也是兴趣缺缺,有一口没一口的装装样子。夏孜珩则是与高释玄、严洛维二人寒暄着,还不时回头照顾下我。对于他的体贴,虽让我温暖,却也同时让我如坐针垫。
我虽一直埋头吃着,但眼角的余光仍感觉有道凛冽的目光,时不时从我头顶一扫而过。我尽量淡定,自然忽略掉他。
三个男人说得最多的话题,便是行军打仗,我对此毫无兴趣也插不上话,只求早些结束好让我和夏孜珩顺利离开。
以高释玄今日的态度来看,对夏孜珩算是以礼相待的。他们此刻的交谈也是基于普通的交流,好似并未有何暗藏深意的地方,我也未看出他要扣留我们的意思。毕竟这里驻扎着他的军队,他想要扣下我们俩简直易如反掌,不必如此大费周章。
而也正因此,我更不清楚高释玄的目的何在。眼前不禁浮现那天他放下的话,“总有一天,我要你心甘情愿。”如果他是当真的,那放我回去,便一定有他的目的。思及此,我心中一凛。可我左思右想,又想不出是何目的。故而自我安慰,往好的方面想,或许他也只是一时兴起,随口说说而已也不一定。毕竟我还没有倾国倾城,对于他来说仅是一个女人而已。而且看他的年纪约莫有个二十七八,以他的尊贵身份,定然已是妻妾成群,身边最不缺的可能便是女人。想到这,心不禁轻松下来。
人心情一好,便食欲大增。望了眼一旁未曾动过的酒壶,自己斟上一杯满口饮下。细细回味,便觉这古代的米酒比起现代的还要纯正上几分,甘甜适口,口齿留香。不禁想起以前一人留学在外,凡是遇到不顺心之事,便会找上中国同学喝酒。由于那时我不愿向爸爸拿钱,生活费全是我打工赚来的,所以非常拮据,喝酒从不去酒吧,全是窝在寝室买来啤酒。想起那时才是真正自由开心,故而不知不觉已连喝数杯。
当我再次饮下一杯时,发现三个男人的交谈声停了下来,纷纷侧目望向我。
夏孜珩满心疑虑,担忧问道:“珏儿,你以前可是滴酒不沾,今日如何开怀畅饮起来了?”
我微微一愣,暗自心恼,我怎会忘了自己现在是个失忆的郡主,而非季雪了。暗叹一声,抿嘴道:“以前不喝是因为我从没喝过酒,现在喝了才知道这酒的味道其实还蛮好。”
闻言,夏孜珩顿时哑然失笑,伸手轻轻敲了敲我的脑袋,语气尽是宠溺,“你这个喝法不醉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