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丁们一见沈仲文在寨门上现身,都像是都打了兴奋剂一样,顿时士气大振,一个个铆足了劲地向下面打枪,形势很快就发生了逆转,在密集的弹雨之下,向前冲锋的抗日救国军给硬生生地逼了回去。
其实,韩德平的心中非常有数,他不过是要给北寨门的敌人增加点压力而已,一见土围子上敌人的火力增强,就指挥着进攻的部队见好就收了。
沈仲文看在眼里,喜在心上,他亮足嗓门大声地夸赞道:“对,对,弟兄们,大家就要这样打!古人讲,军队临阵全凭着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只要狠狠地把这些土八路的士气给打下去,他们就打不起精神再跟我们折腾了!”
魏金标哈哈笑道:“只要有司令来给我们做主心骨,弟兄们就没有什么好怕的。兵来将挡,水来土屯,这些年来咱们什么豺狼虎豹没有见过,还能怕了这些花脸的狗熊!就他们的这点本事,还能够大过了那些杀人放火的土匪,咱们乔家庄什么时候吃过亏呀!”
他这样密里调油地这么一捧,把个沈仲文捧的是心花怒放,禁不住哈哈大笑道:“这就对了,打仗吗,就是要树立起敢打必胜的信心,我们现在是守在城墙上以逸待劳,只要让弟兄稳住了阵脚这样打下去,土八路就是插上翅膀也飞不进来的。都是一样的血肉之躯,怕他们做甚!再把他们叮当回去,他们也就该卷铺盖滚蛋了!”
接着,他又向魏金标叮嘱道:“看眼时下的情况,这北门是土八路攻击的重点目标,也不能太过粗心大意了,一旦有了紧急情况要随时向我报告!我会派人来支援你们的!”临下寨门,他又给魏金标吃了一颗定心丸。
沈仲文领着两个护兵从北寨门上下来又奔向了西寨门,可刚刚走到了半路上,就被急急慌慌跑来的乔象城给迎住了。他气喘吁吁地报告道:“二舅,二舅!您赶快回去吧,土八路又来了不少的增援部队,这一次来的人都老鼻子了,比先前来的人马都多!”
沈仲文一听,大吃一惊,不由得神色一阵紧张,喃喃自语道:“看来,是偷袭许家庄和云家庄的土八路到了。好,我们一起回去看看!”接着又向乔象城大声命令道:“你赶快去司令部传达我的命令,把机枪班给我调上来增援!”说着,拔步就朝南寨门跑去,乔象城和两个护兵也跟着一路跑了下来。
孙兴国和高歧山率领的两支人马在袭击许家庄和云家庄得手以后,就马不停蹄地向乔家庄赶来,可是在大雾之中他们也遇到了主力部队曾经遇到的情况,一路上的深沟阔壕延缓了部队的前进速度。
等到乔家庄方向响起了密集的枪声,两支后援部队离着乔家庄还有好几里地呢!孙兴国和高歧山听到枪声响起,就率领着各自的部队奔着枪声冲了下来。
其实,孙兴国和高歧山率领的后援部队合计不过百十多人,只是在他们赶到乔家庄南面和穆天佐的部队会合的时候,太阳已经升起,人马车辆在路上踏起的滚滚尘烟给他们壮大了声势,看起来就似来了千军万马似的,让土围子上的伪军看了大为惊慌。
孙兴国和高歧山率领着后援部队和穆天佐的部队会合的时候,穆天佑已经率领着突击队冲到了前面的打麦场上。穆天佑则几经穿越冲到了和向靖远等人相邻的麦秸垛后面,他们和先前隐蔽在各个麦秸垛后面的抗日救国军战士一起,与土围子上面的伪军展开了对射。
由于这次的突击目的不是进攻,主要是想把向靖远和其他陷在敌人火网下的战友给接应回去,所以穆天佑率领着突击队冲到了打麦场上以后没有继续再向前冲。
因为在两军对垒的战场上,指挥员脱离了部队是无法进行指挥的,穆天佑率领着突击队的战士与打麦场上的战友会合以后,便立即大声呼喊着要向靖远和大家迅速向后撤退。
向靖远这时的心里正憋着一肚子的气,他不能够容忍沈仲文和伪军这样嚣张,不但不向后撤,反而大声命令着穆天佑等人组织队伍继续发动进攻。
他隐蔽在西面一个大麦秸垛的后面,被土围子上的伪军用枪盖着,虽然无法抬头看到土围子上的情况,可是后援部队的到来却是看得清清楚楚,他一面组织身边的战士奋力还击,一边愤急地命令道:“不要管我,你们要想办法把敌人的火力给压制下去,赶快组织队伍进攻啊!”
可是,命令归命令,在土围子上倾泻下来的密集的弹雨泼洒下,后面的增援部队根本就冲不上来,而困守在打麦场上的穆天佑等人也无法组织有效的进攻;连续发动了几次冲锋都由于敌人的火力密集,封锁了通往寨门的道路,部队难以接近寨门,只好又退回到原地。几次冲锋过后,除了增加了一些新的伤亡之外,一无所获。
若是仅仅从武器装备来讲,抗日救国军在缴获了阎康侯和沈仲文伪军的大量枪支弹药之后,已经和沈仲文手下的伪军大致相当,其机枪和步枪的火力也在伯仲之间;若是单从投入的兵力上来对比,虽然抗日救国军的人马稍微少了一点,也勉可与之比肩。
可是,沈仲文的伪军是躲在土围子里面凭险固守,而抗日救国军则是在光天化日之下攻坚作战,整个对峙形势对抗日救国军来说是相当不利的。
眼见得寨门久攻不下,一批批冲锋上来的的战士又相继倒在了敌人的枪口之下,向靖远的心急如焚,他顾不得自己处在敌人密集的火力网控制之下,带头从隐蔽的麦秸垛后面冲了出来,风一般向寨门冲去。
他想借助自己距离寨门近的优势,率先逼近寨门,好掩护后续部队发动强有力的进攻,一举攻进寨门里去。
可是,他不曾想到,自打他向土围子里的伪军喊话的时侯起,他就被土围子上的伪军狙击手给死死地盯住了。等他从麦秸剁后面冲出来之后没有跑上几步,就被一阵猝然而至的弹雨给击倒了在地上。
在他身后的参谋长梁吉祥和警卫员梁炳章等人一见形势危急,赶忙向前营救,试图把他拉回到麦秸垛后面,可是为时已晚,不但没有营救成功,反而一齐被敌人的密集火力给打倒在了现场,蓦然间引得穆天佑等人都一起惊呼起来。
就在这万分危急的时刻,又听得土围子上响起了一片嘈杂的呐喊声;随着这嘈杂的呐喊声响起,南面的寨门吱吱呀呀地打了开来。
只见沈烈英和乔象城二人各端着一挺机关枪,带领着一大队伪军哇哇怪叫着冲了出来,直接向着向靖远等人倒地的地方扑了过来。其目的十分明显:就是要上来抢夺已经倒地的向靖远等人。
穆天佑一见,急得毛发倒竖,暴喝一声:“弟兄们,给我狠狠地打!”说着,从身边的机枪射手的手中夺过机枪,就像离弦的箭一样迎了上来,隐蔽在各个麦秸垛后面的抗日救国战士,也跟着发起了迅疾的冲锋。一时间弹雨横飞,喊杀声连天,敌我双方在寨门前展开了短兵相接的激战。
一阵阵响彻云天的喊杀声过后,从寨门里冲出来的伪军倒下了一大片,穆天佑率领的突击队也伤亡了七八个战士。
趁着两军生死相博的混乱时刻,穆天佑抱着机枪来了个就地十八滚,迅疾地冲到了向靖远等人身边,和其他冲上来的战士七手八脚地把向靖远、梁吉祥、梁炳章等人拖回到了先前隐蔽过的麦秸垛后面。
在穆天佑的指挥下,抗日救国军的战士一顿乱枪把冲出土围子的伪军堵回去以后,又都返回到打麦场上麦秸垛后面隐蔽了起来,各自为战的与土围子上面的伪军展开了对射。
经过一阵短兵相接的激烈厮杀之后,敌我双方各执其地,又形成了两相对峙的僵持局面,密集的枪声渐渐地变得稀疏了下来。
穆天佑翻动着向靖远、梁吉祥、梁炳章等人血肉模糊的躯体,痛心蹙眉地一个一个的检查着,梁炳章为了营救向靖远和梁吉祥,爬在二人的身上把自己当成了人肉盾牌,让伪军的子弹给打成了筛子,浑身上下布满了弹洞,早已经气绝身亡;而向靖远和梁吉祥二人也分别身中数弹,血流遍身,不省人事了。
面对着战友们血肉模糊的躯体,穆天佑神情木然,一时失了主意。在土围子上伪军密集的火力网覆盖之下,蛰伏在各个麦秸垛后面的抗日救国军战士根本就没有办法全身而退,更何况又有这么多死伤的战友难以处理。
最最要命的是,作为全军主帅的向靖远和参谋长梁吉祥已经奄奄待毙,这惨烈的情景搅扰得他心乱如麻,竟不由自主地呆在了当场。
他愣愣地醒过神来以后,赶紧向身边的战士招呼道:“快,快!快给总指挥和参谋长包扎!”只听得梁吉祥气息微弱地说道:“我已经不行了,你们不要再为我费神了,赶快去救总指挥!”说罢,一歪脑袋就又晕了过去。向靖远虽然呼吸微弱,尚有知觉,穆天佑见状,心下一宽。
在土围子上指挥战斗的沈仲文一见向靖远中弹倒地,欣喜若狂,立即命令加强了火力控制,并大声威逼着沈烈英和乔象城率领着一队伪军下来抢人,他本来是想掳得向靖远做人质的,就是掳得尸首也会对抗日救国军形成一定的威慑,没有预料到穆天佑等人竟敢冒着枪林弹雨冲了出来;在损兵折将以后,他只好命令把寨门紧紧地关了起来,继续对峙顽抗。
孙兴国、高歧山率领后援部队和穆天佐等人会合以后,虽然指挥着部队和土围子上面的伪军展开了枪战,配合了穆天佑等人的救援接应战斗,但是由于距离过远,不能够对土围子上的伪军形成太大的压力,只能够望洋兴叹,干着急帮不上大忙,眼睁睁地看着冲到打麦场上的抗日救国军战士又被困在了当场。
人无头不行,鸟无头不飞,眼见得总指挥生死未卜,被困在打麦场上的抗日救国军战士又被救援不下来,盲目冲锋攻击又只能够增加无谓的伤亡,使穆天佐、孙兴国、高歧山等人也都感到是一筹莫展,大家默然相对,都陷入到了一片迷茫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