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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3)壮士喋血

麇集在帐篷外面的鬼子兵有一百多人,见大刀队的战士来势凶猛,危急之间为求自保才在被迫列成了这样的一个刺猬阵,没有想到这一乌龟壳似的赖招竟成了他们求生的法宝,平分秋色地与大刀队的战士对阵相持起来。

鬼子兵一个个正在暗自庆幸,却不成想又给一阵乱枪给打乱了套,眼见得再不拼死反击就要命丧当场,便都越过外围同伴的尸体一窝蜂似地冲了出来,与当面杀上来的大刀队战士乱搅在了一起。立时间,一方似猛虎下山,所当披靡;一方做困兽死斗,绝地求生,杀了个血肉纷飞,波滚浪涌。

韩德平现身一喊,又指挥着举枪射击,自然而然就暴露了自己的目标,让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是个大刀队的首领。在日军大佐的指挥下,有十多个鬼子兵挺着刺刀吼叫着向他直扑了上来,铁定了心要集中力量将其致于死地,以图使前来偷袭的大刀队战士失去指挥而不战自乱。

在韩德平后面冲上来的大刀队战士一见主将形势危急,纷纷冲上前来进行护卫,亮出大刀拦在了韩德平的前面。随着一阵阵刀枪撞击的声响,冲在最前面的三四个鬼子兵飞溅着鲜血倒在了地上,攻势被稍稍阻了一阻。可是,后面的鬼子兵见此情景不退反进,又恶狠狠地冲了上来;在后面指挥战斗的日军大佐也挥舞着指挥刀发疯似地向外冲了出来。

这个时候,韩德平手中的驳壳枪一梭子子弹已经打完,他见鬼子兵已经把主要击杀目标集中到了自己一个人身上,禁不住嘿嘿地冷笑了两声,扬手就把手中的驳壳枪当作暗器迎面砸了过去,把冲在前面的一个鬼子兵砸了个满脸花,随即将大刀交在右手,怒吼一声加入了战团。

冲在前面的三个鬼子兵一见韩德平现身当场,大喜过望,相互之间打了个招呼,便把三柄刺刀齐刷刷地向他刺了过来,一刺左胸,一刺右胸,一刺腰腹,劲力突发,飙如闪电。

韩德平本欲单刀直进,先施杀招,见到三柄刺刀扑面而来,躲无可躲,挡无可挡,便把双腿一曲平平地向后倒去,就地一滚便滚到了鬼子兵的脚下,顺势把两膀盘旋一绞,借着惯力抡动大刀就向鬼子兵的小腿间砍去。

刺杀韩德平的三个鬼子兵满以为这回三枪并刺,罩遍了韩德平的全身,几无躲避的空间,至少也能够在韩德平的身上穿个透明的窟窿,没有想到竟然全都刺了个空,轻轻巧巧地就让韩德平给化解了,不禁大惊失色,惊慌之间还没来得及变招,就听得脚下“喀,喀”连声做响,便相继咕咚、咕咚地摔到了地上,各各把枪一扔就抱着大腿嚎叫起来。

韩德平使的这一招大有名堂,是中国武术中惯用的“铁板桥”,只用两个小腿着地,整个身子自膝盖以上全都平平地伸展开去却并不着地。这一招使出来不仅可以躲避攻击者来自上身的攻击,还便于变换身形展开绝地反击。其下接着使用的是“地镗刀”的招数“旋转乾坤”,这两招一使出来,让周围的人都给看呆了,不仅大刀队的战士们叫好,一些鬼子兵也跟着惊叫了起来。

就在大家叫好之际,韩德平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跃了起来,双脚着地之后骑马蹲裆稳住身形,把手中的钢刀交向左臂一立来了一招“怀中抱月”,立定当场,然后展目四顾,蓄势待发,其行云流水般的技击动作连动起来不过只在转瞬之间,姿势优美顺畅之极。

在后面观战的日军大佐一见韩德平反击得手,一个照面过后就连伤三人,气得哇呀怪叫,毛发倒竖,喝令挡在他身前的鬼子兵让开门户,挥舞着手中的军刀疾风般扑了上来,一个纵跃斜劈直奔韩得平左首的肩颈处,他要连肩带臂把韩得平劈为两半,以洗大日本皇军的折兵之辱。

韩德平见日军大佐的军刀当头劈来,不闪也不避,挺起手中的钢刀就迎了上去,在两刀相交之际猛然将手腕一抖,只得当啷一声脆响,便将当头砍来的军刀荡了开去,然后反手一刀斜斜地砍向了日军大佐的面门,给日军大佐来了个“以其人之道反制其人之身”,虽然其刀路使得方向相反,招数却如出一辙。

日军大佐见韩德平如法炮制也给他来了同样的一招,便双手紧握刀柄向上一撩,也把韩德平的刀势给卸了下来,随即两个人各逞神威战在了一处。一连交手战了七八个回合,不分胜败。

几个照面一过,韩德平看出日军大佐使得刀法似掺杂有“五虎断门刀”的路数,心下一阵豁然,在日军大佐使出一招似像非像的“叶底探花”向他的左肩刺来的时候,他揉身一闪避过刀锋,欺身而进,飞起右脚一招“朝天蹬”直奔日军大佐的面门而去,一脚蹬在了日军大佐的下巴之上,将其整个身子蹬得向后上方飞了起来,越过身后的好几个鬼子兵“砰”的一声摔回到了后面的帐篷之上。

这个日军大佐名叫鸠山一郎,出身于日本横滨的剑道世家,武艺出众,又学过中国功夫,自打从军以后不论是比武较技还是战场搏杀都罕遇对手,因此心中非常自负。

他见韩德平连伤了他手下的三个士兵,心中忿忿不平,一心要与韩德平在刀法上见个高低输赢。可是他只盯住了韩德平手中的那把刀,却忽略了韩德平的那只脚,因此被韩德平钻隙而入蹬了个发昏十三章。等到他从摔落的帐篷上滚下来的时候,已经是满嘴鲜血神志恍惚,再也顾不得什么争胜夺强了。

人都是血肉之躯,生死格斗全凭着一时的血气之勇,一鼓作气之后精力难以持久,即使武功再高也脱不了这个窠臼。韩德平自打从外围杀进兵营核心,历经数战,在与鸠山一郎接战以前已经累得气喘吁吁,汗流浃背,所以开始一交手就觉得心有余而力不足,全凭着胸中的一股英雄豪气支撑着。

面对着鸠山一郎这个生力军,韩德平自度气短力怯不宜硬拼,所以一上来就与鸠山一郎展开了游斗,一边避实就虚以求自保,一边用心窥测对方的破绽以求一击成功。

日军的刀法自成一格,大开大合,攻势凌厉,多是一击致命的绝户招数,防守的漏洞较多,对此韩德平早已经熟稔在心。可一交上手他就觉得对方的招数怪异,便有意多过了几招。等他摸准了鸠山一郎的路数后,便不失时机地蹬出了他那贯注了全身余力的一招,鸠山一郎被蹬飞之后,他的劲力一泄,也不由自主地跌倒在了地上。

在韩德平与鸠山一郎格斗厮杀的当儿,穆天佐和冲上来的战士们也向帐篷周围残存的鬼子兵展开了猛烈的攻杀,他见鬼子兵一窝蜂似地向着韩德平冲来,便和几个战士抢先横在韩德平的侧翼进行卫护,奋力阻挡着冲上来的鬼子兵向韩德平靠近。

一个身形粗壮的鬼子兵见到穆天佐横身挡在前面,挺枪就刺,直向他的心窝刺来,他横起刀身一格,刚把刺过来的刺刀给荡开,未及变招进攻,又有两柄刺刀向他的左右两个肩窝刺来,逼得他腾、腾地连退了好几步,这才拿定桩式。

他见鬼子兵对自己展开了围攻,趁着刺过来的两柄刺刀劲力用尽之时把手中的钢刀一晃使了一招“风摆杨柳”,当当两声脆响把两柄刺刀磕了开去,随即步踏中宫欺身而进,当头一刀便向那个粗壮的鬼子兵砍去。

那个粗壮的鬼子兵一击不中,正当挺枪再刺,见穆天佐当头一刀砍来,把左手一压,右手一拧,用力一拨把刀头拨向了一边,然后踮步拧腰顺过枪柄向穆天佐的前胸挫了下来。

这个时候,他见两边的鬼子兵已经被身边的战士敌住,便将身形一闪,抡起手中的钢刀在胸前划了个半圆对着鬼子兵的左臂砍了过去,只听的扑哧、喀嚓一声,锋利的刀刃切断鬼子兵的胳膊砍在了挫过来的枪身之上,痛得鬼子兵凄厉地嚎叫着退了回去。周围的战士乘势发起了新的进攻。

在大刀队战士猛烈的砍杀下,冲上来的鬼子兵抵挡不住,渐渐地失去了进攻的锐气,且战且退,又慢慢地退了回去。经过这一场浴血拼杀,麇集在帐篷周围的一百多个鬼子兵已经死伤大半,剩下的几十个鬼子兵也已经全无斗志,有两个退守在帐篷边的鬼子兵一见鸠山一郎摔了个半死,将其架起来就向营房北面的方向逃去,余下的鬼子兵不管三七二十一,发一声喊也都尾随着退了下去。

大刀队夜袭敌营主旨并不全在杀敌,主要目的还在于通过击杀袭扰日军进而挫伤日军的战斗锐气。韩德平见到日军已经全面败退,自己一方的战士也多有损伤,便呼哨一声发出了撤退的信号,把作势欲追的穆天佐等人给招了回来。他大声向穆天佐吩咐道:“你赶快清点队伍,把受伤的弟兄们先送出去,余下的弟兄跟着我去增援天佑,沿着旧路再杀回去!”

穆天佐见韩德平已经累得气力不继,说话都中气不足,便焦急地请求道:“连长,还是您带着伤员先撤吧,我带人去增援天佑!”他怕韩德平再遭遇强敌变生不测,近乎哀求地要求着。

其实,经过这一场拼死的浴血拼杀,他自己也已经到了筋疲力尽的时候了。不过,在这个时候,他更多考虑的却是战友的安危,更何况韩德平是这次军事指挥的主将,身系全局,是容不得有半点的闪失的。

韩德平呵斥道:“让你带伤员先走你就先走,别这么婆婆妈妈的,我可给你把丑话将在前面,你给我丢下一个伤员我也要拿你是问,快去!”说罢又大声招呼道:“没有挂彩的弟兄们,给我向东面冲啊!”

大刀队所偷袭的日军兵营驻有一个日军大队,虽然经过连日来的攻击作战伤亡严重,仍然保有七八百人的作战兵力,因而在兵力对比上,大刀队的战士并占不到什么优势。所以,尽管大刀队的战士靠突然袭击一上来就占了上风,却难以一时间把鬼子兵砍尽杀绝。特别是穆天佑所部攻击的一面,正逢着鬼子兵集中的地方,虽经连番拼杀,仍然难以冲破防线杀进核心。

按照预先制定的作战计划,大刀队三枝人马分别从东、西、南三面向鬼子的兵营里杀进,然后再从里向外杀出,留出北面一面让鬼子逃跑,这样一来即可以多多杀伤鬼子兵,又可防止鬼子兵狗急跳墙死缠烂打造成过多的伤亡,即符合“围师必阙”的兵法要义,又便于大刀队在得手之后全身而退。

韩得平在冲进核心与穆天佐等人会合以后,迟迟不见穆天佑到来,又听得东面的喊杀声一阵紧似一阵,就知道穆天佑及其所部在东面遇到了麻烦。在鸠山一郎及其手下夺路逃跑之际,韩德平迅速作出了尽快撤离战场的决断,率领着聚拢起来的一哨人马复又从核心里向东面杀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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