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代雄介催动着日伪军的大队人马一路向东追击的时候,宫本次郎和南云千鹤指挥的两路人马也在西线分头展开了追击。其中宫本次郎和翁君达所部日伪军直奔着贾相臣一行人马追击而去;南云千鹤和赫连洪所部伪军尾随着许耀亭、孙兴国一行人马追击而去。
宫本次郎和翁君达所部日伪军展开追击的时候,贾相臣等一行人马已经撤退出了有三五里地之遥,虽然可以远远地瞄见前面的人影儿,可一到追击起来就不是那么容易了。因为贾相臣等一行人虽然拖累着三十多个伤员行动多有不便,也不过是前进的速度慢了一点儿,而后面追击的日伪军也得用脚一步一步地量,这就需要他们加快行军速度慢慢地去撵了。
翁君达带领着伪军在前面跑着,追过了五七里地,一边追一边在自己的心里瞎嘀咕:“他姥姥个纂的,今儿真是晦气,让老子摊上了这么个鬼差事儿,这要是把前面的抗日救国军给追上打起来,岂不是恩将仇报了么?”
又暗自思量:“可眼前的事情就如同是“小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虫儿”,后面又有鬼子兵在虎视眈眈地盯着,明打明地放水又不成,怎么想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混过这一关呢?”
他的心里有事儿,便下意识地把脚步放慢了下来,苦苦思索着又能放水又不露馅儿的好办法,盼望着前面撤退的抗日救国军指不定出个什么怪招儿把追击的部队给中途拦截下来,他就可以借题发挥地好做自己的文章了。
可是,他的心里想得虽然很美,美事儿却不来找他,眼看着已经追过了十多里地,离着被追击的贾相臣等一行人越来越近,就是没有任何意外情况发生,急得他脑门子上直往外冒汗,不知道如何应对才好?
殊不知,他这里心里急,在后面跟着追击上来的宫本次郎心里也急。宫本次郎明明看见前面撤退的土八路已经历历在目,本应该加快追击的脚步,可就是被前面的伪军大队人马给压着提不起速度来,让他的肚子里窝大了火。
“翁桑,你的,是怎么回事儿,怎么追击的速度这么慢!”就在翁君达急得脑门子冒汗的时候,宫本次郎突然从后面冲了上来,愠色满面地逼问道。
“啊!宫本太君,你,你说什么?”翁君达正在走神儿,猛然间一听宫本次郎责问,神色慌乱地应道:“这不是在追击土八路么,怎么,有情况?”
“有什么情况?我的,让你快快地追,追击土八路的干活!”宫本次郎一边不耐烦地呵斥着,又伸手向前一指,叫道:“土八路的,就在前面,要快快地去追,追上去吃掉他们!”
“是!”翁君达为了表示要严格遵守宫本次郎的命令,停下脚步立定打了个敬礼,又恭恭敬敬地解释道:“我这可不是故意要慢下来的,是提防土八路在半路上打埋伏,怕再打咱们一个措手不及,是小心的干活!”
他嘴上敷衍着,肚子里憋出了新词儿,又凑近宫本的耳朵说道:“土八路的狡猾狡猾的,咱们已经让土八路的骑兵给耍了一场了,不得不小心。您想啊,土八路这么大摇大摆地撤退,他们会不留人马断后吗?”
宫本次郎哪里知道他肚子里打得是吃里扒外的鬼主意,一提到土八路的骑兵倒让他打了个激灵,连连夸奖道:“好的,好的,你的,大大地聪明,喔,要提防土八八路的诡计,命令,攻击前进!”
攻击前进的战术是日军惯用的战术,也是一种敲山震虎的战术,就是在前进的时候向四下里可疑的地方展开试探性的射击,一发现有敌人出现再集中火力进行攻击。稍微缺乏潜伏作战经验往往就会吃亏上当。
翁君达没有想到自己弄巧成拙,造成了这么一个结局,可宫本次郎摁着葫芦抠籽,他也没有别的咒好念,只好命令部下的伪军散开了队形攻击前进。不过这样一搞,追击的声势虽然造了起来,前进的速度却明显地慢了下来。
许耀亭同孙兴国率领着队伍撤退下来以后,一直压着脚步行,目的就是吸引敌人过来追击,好掩护贾相臣等一行人顺利撤退转移。待见到敌人如法炮制也兵分三路追了下来,不由得心下大急。
他对孙兴国道:“这些小鬼子够狂妄的,仗持着人马众多也跟着分路追击了下来,贾主任他们那里就危险了。这样吧,咱们哥俩再分分工,你领着一部分人马继续南撤,我带一部分人马上去打打掩护。”
孙兴国请求道:“还是让我带人上去打掩护好了,敌众我寡,这太危险了!”
许耀亭咬着牙说道:“不用争了,哪一边儿也不轻松,看来今天不豁出个四两半斤地拼一拼是不能善了的了,去吧!”
“那好,等我们把敌人给甩开再来接应你们好了!”孙兴国分出一半战士就地隐蔽下来,带着其余的人马大摇大摆地向南匆匆撤去。
等到孙兴国带着人马一走,许耀亭便招呼着留下的战士塌腰弓背地从芦苇和草丛里向东摸了下来;瞄着宫本次郎和翁君达所部日伪军追击的方向在侧后埋伏了起来,做好了战斗准备。
南云千鹤和赫连洪所部日伪军尾随着许耀亭、孙兴国所部抗日救国军一路追击下来,一路急赶,全然没有注意到中途的兵力变化,一见到孙兴国等一行人加快了撤退的脚步,也跟着加快了追击的速度。
南云千鹤虽然肩胛负了伤,可他的邪行劲儿一点儿也没减,为了报这一枪之仇,他不顾伤痛,催着赫连洪所部伪军和手下的鬼子兵穷追猛赶,一个多钟头就追过了侯家庄。
可是,等他们追过洪家庄以后,就失去了孙兴国所部的踪影。南云千鹤疑惑地向赫连洪问道:“莫不是这些土八路钻进村子里去了?”
赫连洪也觉得蹊跷,应道:“极有可能!这些土八路兵微将寡,打他们是不敢打的,也只有找个地方藏起来了!”
南云千鹤迟疑了一会儿,眼看着前后左右全无一点儿动静,便把指挥刀向空一举,恶狠狠地怪叫道:“土八路的,藏到村子里了,给我进村去搜!”
赫连洪也对手下的伪军命令道:“弟兄们,土八路已经成了瓮中之鳖了,跑不掉了,都给到村里搜!”一等伪军行动,他又招呼道:“大家要小心土八路的冷枪,别着了土八路的道儿!”
他正在指手画脚地时候,一排子弹从南面的草丛里射了出来,噼里啪啦地一阵枪响过后,七八个在外围的日伪军应声倒地,队伍跟着乱了起来。他一见大事不好也捂着脑袋爬在了地上。
“土八路在南边!”土八路的,快快地追!”一阵乱叫乱嚷以后,纷乱中的日伪军为了自保全都就地匍匐了起来,随即展开了反击,枪声响成了一片。
南云千鹤正在面朝着村子里观望,蓦然间听得背后的枪声一响,迅即把身子闪在临近的墙角之内,待他定了定神回首一看,瞄见在草丛间有十数个人影如惊鸿般向南逝去,心头一阵狂喜,奋力把指挥刀一挥,大叫道:“杀给给!”
匍匐在地的日伪军在打过两轮枪之后,并没有见到有任何反应,一听见南云千鹤下令追击,纷纷从地上爬起向南追击了下来。
侯家庄与南面的付家庄、廖家庄依次相连,相隔均不过三五里地。南云千鹤和赫连洪带领着日伪军开始追击的时候,许耀亭、孙兴国所部抗日救国军已经撤退出了二三里地。
在日伪军追击的过程中,由于孙兴国所部撤退迅速拉大了距离,待等到日伪军追过了侯家庄的时候,他们已经接近到了付家庄的村后;所以南云千鹤和赫连洪等日伪军寻不见抗日救国军的踪影,一时造成了错觉。
孙兴国站在付家庄的村口长身回头一看,只见追击上来的日伪军尚在侯家庄村前徘徊,怕追击的敌人脱了钩儿,便亲自带领一个班的战士摸回到半路打了两排冷枪,迅即又匆匆向南撤去。南云千鹤看到的就是他们这一行人。
孙兴国率领着一行人匆匆返回到付家庄的村口以后,见到后面的日伪军已经跟踪追击而来,当即指挥着手下的全体战士穿村而过,又在付家庄与廖家庄之间的草地里折而向东,远远地向着贾相臣等一行人转移的方向奔去。
由于有了村庄的房屋掩护,在后面追击上来的南云千鹤、赫连洪等日伪军并没有及时发现孙兴国所部的转移动向。先前侯家庄的一幕使他们在头脑中形成了一种惯性地思维定式,虽然一出付家庄村前就失去了孙兴国所部的踪影,所以他们还是按照葫芦画瓢地奔着廖家庄村前追击了下来。
可是,这一次就不同于上一次了!南云千鹤、赫连洪催动着日伪军的大队人马追过廖家庄以后,又向前追击过五七里地,一直追击到了大口河边,令他们败兴的是,除了川流不息的河水和随风摇曳的枯草之外,什么也没有追击到!
见到是这样一种景况,南云千鹤不由得恼羞成怒,挺着手中的指挥刀向着廖家庄一指,狂吼道:“统统地进村搜索,一定要把土八路给挖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