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对面的小岛上埋伏的吕景文等人,早就用枪口和炮口对准了灰木所率领的鬼子的增援部队,只在等着他们进入到最佳的有效射程。灰木和两艘汽艇上的鬼子兵向小岛上一冲,立时刻便缩短了射击的有效距离,说得真切一点,再近一近简直就可以举枪触上鬼子兵的脑袋了。
吕景文抬起手中的二十响驳壳枪,一搂扳机,身边的阻击射手立刻用子弹织成了一片火网,把灰木和两艘汽艇上下来的二十来个鬼子兵全都给打倒在了小岛的岸边。断了气的灰木中尉至死还瞪着两只无神的大眼睛,疑惑不解地叩问着苍天:“这是怎么挡子事?”
等到吕景文这边的枪声一住,驶向左前方的两艘汽艇和汽艇上的鬼子兵也都变成了秦二虎等人枪口下的枪粪,到阎王爷那儿去报道去了。
可是,正当大家以为万事大吉,举枪欢呼,准备下水打捞战利品清理战场的时候,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在秦二虎等人的身后又响起了一声清脆的枪声。随着清脆的枪声一响,站在秦二虎后身右侧的警卫员陈小虎应声扑倒在地。一下子把大家的注意力吸引到了身后。
秦二虎是个在枪林弹雨里钻出来的人,又干了多年的海匪,反映速度异常敏捷,他听声辨位,头也没回,甩手就是一枪,只听后面有人哎呀一声重重地摔到了地上。
这时节,秦二虎来了个虎抱头向后滚了两滚,就滚到了那人的身边,只见一个满身血污的鬼子兵呲呀咧嘴地倒在地上直哼哼;他不待鬼子兵有任何反应,又抡起手中的驳壳枪嗒、哒、哒、哒地连连补射了好几枪。
战场搏杀,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稍一疏忽就会命丧敌手,在他的手下向来是绝不容情的。
原来,在秦二虎等人身后打枪的鬼子兵竟是金野一二郎。当他在汽艇上中枪跌入水中的时候,他并没有当场毙命。由于他当时听到枪声一响的刹那间,在汽艇上猛然间向起一站,瞄准了他的阻击手本来瞄准了他的头部,击发的子弹却因为他身形的突然变化,打在了他的右肩胛处。
他自幼在海上过活,练就了一身的好水性,入水以后,他屏住呼吸在水底潜游了好大一会儿,然后在水中露了露头换了口气,辨明方位之后便游近了秦二虎等人所在的小岛。
其时,大家都在关注着远处的水面,忙碌着清理打扫战场,谁也没有注意到还剩下了他这么个漏网之雨,就阴差阳错地让他给混到了秦二虎所在的小岛上。
小岛上芦苇野草特别茂密,隔上个三五米远就不容易看到人,更何况他一爬到岛上就钻到里面伏身藏了起来。这是岛上的人、包括秦二虎在内,是任谁也没有意料到的。
金野一二郎虽然没有被打中要害,可右臂的肩胛骨却被步枪子弹给击穿了,由于他失血过多,痛得要命,又在水底下泡了好半天,爬到岸上时早就已经累得筋疲力尽,待钻进芦苇丛中之后便一头栽倒昏了过去,是歼击灰木等增援鬼子兵的枪声把他给惊醒的。
等到他醒来时,密集的枪声就像骤雨一样响个不停,他知道这是土八路和后到的增援部队在交战,便想在后面发动突然袭击,打乱土八路的部署,助自己的伙伴一臂之力。
他摸了摸自己的腰间,手枪皮套里的勃郎宁手枪还在,便挣扎着爬起身来向岸边爬去。可是他受伤的身体不给他做主,爬了好半天才爬到阻击阵地的附近,他就再也爬不动了。
在这时,恰好在他身边长着一棵红荆树,虽然树干不算高,却长的枝桠茂盛非常粗壮。由于爬在地上被芦苇挡住了视线,难于寻找射击目标,他便斜倚着红荆树站立起来,瞄准站在后面的陈小虎,用自己没有受伤的左手搂动扳机开了一枪。
正在他要开第二枪的时候,被反应敏捷的秦二虎甩手一枪打在了胸口上,重重地摔到在了红荆树下。中了这一枪之后,他就再也没有醒来,带着满腔的遗憾魂归地府去了。
看着面目狰狞的金野一二郎已经死去,秦二虎仍然心有余悸,他吩咐手下人采取梳篦子的方式把小岛又仔仔细细地重新篦了一遍,再也没有发现任何可以之处,这才指挥人下到水中打扫战场。
看着自己的心腹爱将被鬼子打伤,他懊悔自己百密一疏,让穷凶极恶的鬼子兵给钻了空子。这个沉痛的教训却让他在日后的战斗中受益匪浅。幸好这是在金野一二郎右臂受伤的情况下,用不太熟练的左手开的枪,否则的话,以金野一二郎正常的射击水准,陈小虎这个时侯哪儿还会有命在!
清水正夫率领着两艘炮艇和一百八十多个鬼子兵进入到黑龙港附近的时候,已经是过午时分。再派部队进港搜索侦察,又派部队增援合击围剿,来来回回折腾了两三个钟头,到了增援的部队全部被歼灭,枪声再次停歇下来的时候,已经是薄暮时分。
一直站在炮艇的甲板上在傻老婆等汉子的清水正夫,等到港内的枪声完全停歇下来之后,久久等不到有人回来报告战况,心中非常焦躁。
他心里狐疑着,不管是南面的芦苇荡还是北面的芦苇荡,开着汽艇打个来回也就是一两个钟头的时间,怎么就是听不到进港部队的回音呢?这是犯了那门子的邪了?
在他想来,前前后后派了十二艘汽艇和一百多大日本皇军进港,似这样的攻击力量打中国军队的一个正规团也是稳操胜券,要消灭武器装备低劣的土八路更是不在话下。怎么派出了两批人下去,除了听到两次枪响之外,竟如同泥牛入海一样全然没有了消息了呢?
尽管他下意识地阻止自己不敢也不愿往坏处去想,可是一缕不祥的预感还是袭上了他的心头!
他想继续派人进港侦察,可是带来的汽艇已经全部用完,没有了交通工具,也只能够徒唤奈何;若是不顾一切地让大日本皇军的士兵下到没人深的秋水里去徒步侦察,又何异于赶着群羊往虎口里钻,去自寻死路!
虽然他所带来的皇军士兵都是海军陆战队的精英,个个都是水上的高手,可在这秋末冬初的季节下到冰凉的秋水中不用人来打就会变成僵尸。他直勾勾地瞪着一双怪眼,拔着脖子向港内探望着,心中一片茫然!
眼见得进港侦察和增援的两批大日本皇军士兵都是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刚刚还在给清水正夫捧臭脚的一群鬼子兵也都跟着洋鬼子看戏——傻了眼!一个个急得抓耳挠腮,惶急一片。
他们人人的心里都像明镜似的,明知道进到港里去的大日本皇军已经是凶多吉少!都一起跟着清水正夫拔着脖子瞪着眼地向芦苇荡深处了望。
清水正夫这时的心里就如同十五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的,乱了方寸:继续派部队进港增援,明知道这主意根本就不可行;打道回府,又心有不甘,再说他这次是戴罪立功来的,又在木村少将立了军令状,就这样回去也无法交代,心里乱成了一锅粥!不知道何去何从?
正在清水正夫和手下的鬼子兵站在炮艇上焦急地向芦苇荡深处了望的时候,突然间从炮艇两边的芦苇丛中如群鸦乱飞似地扔出了一大片手榴弹,铺天盖地地砸到了前后两艘炮艇的甲板上。
随着轰轰地爆炸声此起彼伏,毫无防备的鬼子兵给炸的鬼哭狼嚎,乱成了一片。紧接着,瓢泼似地子弹如秋风扫落叶似地撒向了炮艇。紧跟着又在周围扬起了一片喊杀声:“杀呀!别让小鬼子跑了呀!”
清水正夫等鬼子兵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遭遇到猛烈的袭击,一下子就乱了营,也顾不得大日本皇军的体面,纷纷跳水逃命,危急之中清水正夫也被裹挟着跳了下去,带着剩下的残兵败将顺着滔滔的河水拼命地向下游逃去,连炮艇也顾不得要了。
发动攻击炮艇的是秦大虎和秦三虎率领的一百多个绿林好汉,主力都是秦二虎在海上的嫡系部队,这是在景元甫、邹同义、秦二虎等人指挥设下的第三支奇兵。在清水正夫接二连三地派兵进港围剿的时候,秦大虎和秦三虎等人早已经借着茂密的芦苇丛的掩护摸到炮艇附近隐伏多时了。
等到港内的枪炮声停止的时候,秦大虎、秦三虎等人见到时机已到,便一声号令,把一百多颗手榴弹扔向了停靠在河边的两艘炮艇上,然后机枪、步枪、手枪一起开火,把正在炮艇上东张西望的清水正夫及其周围的鬼子兵打了个措手不及。
眼看着清水正夫和剩余的鬼子兵挣扎在河里向下游逃命,秦大虎和秦三虎追击了一段之后便鸣锣收兵,回到炮艇上打扫战利品去了。他们知道还有好戏在后头,有别人去演,他们就不越俎代庖了。
清水正夫和在炮艇上的一百多个鬼子兵被秦大虎、秦三虎等人一顿冰雹似地手榴弹,又一阵狂风扫落叶式的猛烈射击,连死带伤留下了一大半,来得及跳到河里逃生的只有三四十个人。
留在炮艇上的鬼子兵不管是死的还是活的,又被回来打扫战场的秦大虎和秦三虎等人枪刺刀砍地横扫了一遍,没有留下一个活口。
要是按照共产党八路军的政策,是应该不虐杀俘虏的,可在绿林中杀人越货向来就没有这样的规矩,为了消除隐患都是要斩草除根的,景元甫、向靖远、康洪恩等人在这里都是客卿,这个时节说了也没人听,就只好听之任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