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耀亭、韩德平等人率领着后续的大队人马与曹金海等人一直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跟在曹金海等人的后边,双方保持着不间断的联系。曹金海在打过伏击之后派来送信的战士已经顺利地把改变转移路线的消息给传到了。
可是,到了这个时侯,他们却没有办法按照这个新的转移路线及时地进行转移了。因为就在这个时候,他们也遇到了不能不解救的人和不得不打的仗!
在曹金海等人伏击地点的附近所响起的密集枪声,并不是因为他们的伏击行动已经被敌人所发现而打的;而是扫荡过来的日伪军正在追击一支自发形成的小小的抗日武装。
待等到敌人发现了伏击地点并发现有被击杀的鬼子兵之后,参加追击行动的敌人越来越多,追击行动也就变得越来越大了。
被追击的这一支小小的抗日武装只有十几个人,都是附近村庄里的青年农民。在他们中间也没有个头儿,有的是同村的,有的是邻村的,大多数人相互间都认识,也有个别人相互间从来就没有见过面。他们都是各自从日伪军扫荡的重重包围中冲杀出来的,又是在日伪军的追击下结成伴儿的。
其中有一个年长的名叫安道仁,个子不高,长得又粗又壮,方面大眼,眉若刷漆。他是焦孟庄人,时年二十八岁。今天凌晨,他正在场里干活,忽然听到在村子四周围响起了“劈、劈、啪、啪”的枪声,明知道是有鬼子进村扫荡,惦记着家中的老娘、妻子和孩子,便一路向家里跑去。
这个时候,鬼子和伪军都已经进了村,他还没有冲进自己家的大门口就听得院子里乱成了一团。待冲进院子一看,只见自己的老娘已经倒在了血泊之中,有一个鬼子兵正端着带血的刺刀在一旁狞笑,还有两个鬼子兵骑在他妻子的身上乱扒衣服,两个幼小的孩子站在屋里的炕上扒着窗户给吓得哇哇大哭。
一见这种状况,他满腔的怒火腾腾燃起,信手从门洞里抄起一根扁担就冲了上去,抡起扁担就向骑在他妻子身上的一个鬼子兵当头砸了过去,只听得噗得一声,就把那个鬼子兵的脑袋给开了瓢儿,当即闷哼一声便栽到了一旁。
在一旁端着刺刀狞笑的鬼子兵本来是要看着其他两个鬼子兵行奸取乐的,想待其行奸过后也跟着分取一杯羹。所以他对两个伙伴给安道仁的妻子扒衣服的动作看得非常专注。
在他想来,既然是供其宣泄的花姑娘已经抓到了手,总得要有个先来后到,他也不在乎争不争得这牡丹花下的第一筹,乐得等过足了眼瘾之后到时候再擎现成的也不迟。
等到两个同伴行奸过后,他不仅可以与人无争地独享其乐,而且还可以催动得自己的勃发,大展身手恣意宣泄,也好让他的两个同伴眼馋眼馋。
可是,正在他百爪挠心,血脉喷胀,浑身燥热难当,下体马跑鹿跳,两眼里喷射着淫邪的欲火在安道仁的妻子隆起的乳胸上搜来搜去的时候,没成想安道仁就在这个时候一阵风似地冲了进来,而且当头就是一扁担,眨眼之间便把他那个即将行奸得手的伙伴脑袋给开了瓢儿。
这突如其来的一扁担吓得他勃然色变,大惊之余,一挺手中带血的刺刀就向安道仁当胸刺了过来。他这一刺贯足了浑身的劲力,迅疾如风,两下里又近在咫尺,堪堪就要把刺刀尖穿入安道仁的胸腔。
安道仁本是个会家子,只不过仓促之间来不及寻找趁手的家伙,就只能“秃子当和尚凑合材料”在手中的扁担上用工夫了。在这时,他虽然凝聚全身的劲力砸下了这一扁担,但是大敌当前,就在他下力之际早就预留了变招:
在其得手之后,他既可以将扁担头尾掉转再施招进击,也可以将扁担盘旋虚刺以攻为守,更可以旋身拧步躲避偷袭。举手投足之间一派名家风范。
他见刺刀当胸刺来,不躲不闪,将扁担在手中一拧,倒转头来就向刺过来的刺刀后面的枪柄狠狠地砸了下去。这个时候,那个突刺的鬼子兵已经在刺刀上贯足了十成的劲力,匆忙之中未及变招应对,就听得当啷一声撞击,那鬼子刺过来的刺刀当即改变了方向,斜斜地向地面上扎了下去。
安道仁要的就是这个结果,他见那鬼子兵的刺刀一低扎下倾,当即将整个身子平地一旋,两臂顺势较力,把手中的扁担使得如同风车一般,横着向那鬼子兵的脖颈处削了过去。风声起处,就听得那鬼子兵凄厉地一声惨叫,整个身子拔地而起窜向了空中,随即扑通一声又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刚刚还哼哼唧唧地兽性大发,骑在安道仁妻子的身上扒衣捋裤的鬼子兵,一见到这个阵仗,吓得心惊胆裂;他滚倒在地下以后连丢在地上的步枪也顾不得去捡,便连滚带爬地就向着大门口冲了过去。
到了这个时候,安道仁那里容得他逃出院子半步,借着扁担旋转的惯力,单臂一较力,探身一击,将其打得蜷曲在地。复又顺过扁担用力一戳,在其胸腔里直插了进去,眼见得不能活了。
安道仁抽回扁担运目四顾,见到周围再无敌人,便回身把正在挣扎欲起的妻子给扶了起来,叫道:“你赶快把孩子给抢出来,这家里是不能呆了,咱们逃生去吧!”说着,又向血泊中的老娘扑了过去。
他抱着老娘的头连声呼喊,不见一丝回应,再一细看,只见其胸腹间的鲜血还在汩汩地向外流着。这时他别无他念,只想着一家人逃离这人间地狱,见到衣衫凌乱的妻子已经把两个幼小的孩子给抢了出来,也不管老娘是死是活,放在身上一背就向大门口冲了出去
此时此刻,整个村子里哭叫连天、鸡飞狗跳、枪声四起,早已经乱成了一锅粥。慌乱之中,他也来不及细想,便驮着老娘,拉着妻子,带着两个孩子向着村子外面跑去。
好在他的家就住在村口边,一出村就是庄稼地,没跑多远就俯身钻到了一片玉米地里。这时再一细看,老娘已经气绝身亡,整个身子都凉了下来;而妻子和两个孩子也给吓得脸色焦黄,喘得上气不接下气了。
安道仁一家人躲在玉米地里休息了一会儿,喘息未定,忽然间听到玉米地的地边上响起了一阵匆匆地脚步声,随即又传来稀里哗啦拨草分叶地声音。这声音让安道仁听得心头一惊,赶忙抬起身来迎了上去。
由于逃出来的匆忙,他不仅把赖以护身的扁担给丢了,就连那三个死鬼子的步枪也忘了抄上一枝,这个时候他已经是赤手空拳。在这时,骄弱的妻子和幼小的孩子都需要他这个顶梁柱来护持,天大的危险他也不能够向后退缩,明知道这前来的八成不是什么好鸟,便紧握双拳做好了拼死相搏的准备。
可是他看着看着,吊到嗓子眼里的一颗心又落了下来。原来,这来的人同他一样,也是一个村逃难出来的乡亲,名叫焦三彪。
他见焦三彪一步一步地向玉米地的纵深处摸了下来,已经摸到了自己的近前,便轻声喊道:“三彪兄弟,三彪兄弟!到这边来,我是道仁哥呀!”
焦三彪正在蹑手蹑脚地分草拨叶向着里面摸来,生怕一不小心落到鬼子汉奸的圈套里,再发生不测的变故,所以格外凝神。突然间听得有人轻声召唤,不由得驻足一愣,待看清是安道仁时才一步一步地凑了过来。
安道仁见其背上插着一把鬼头大刀,手里还提着一枝三八大盖儿。再观其身后,还紧随着两个人,一个是他新过门的媳妇儿樊玉芬,另一个是他的小妹焦云凤。樊玉芬的手中也提着一枝三八大盖儿,焦云凤的手中则握有一枝红缨枪。相询之下,才晓得焦三彪兄妹三人也是杀了两个鬼子才逃出来的。
一见到安道仁,焦三彪非常高兴,有了这个好伴当,心里的胆气立刻便壮了起来。他知道安道仁的武艺只在他以上不在他以下,而且安道仁素来以急人危难而享誉乡里,处事稳重,心里便有了主心骨。
当即向他征询道:“道仁哥,咱这鬼门关闯是闯出来了,可这片玉米地离着村子这么近,说不定什么时候小鬼子就会搜过来,这里也不是个久留之地呀,咱得想办法再挪挪窝呀!”
安道仁面沉似水,缓声应道:“你不知道,我的三彪兄弟,我这也是刚刚藏进来的,正在想辙呢!不过,你大娘让小鬼子给挑死了,我得把你大娘给安置了才能够挪动呀!”说着,通红地眼窝里涔涔地流下了两行热泪来。
焦三彪听安道仁家发生了这样的惨剧,惨然叹道:“唉!这小鬼子一进村就砸门剜窗户地乱抢乱夺一通,真他娘的不是人。要不是我正赶在家里,她们姐俩手下也有点工夫,今天非得也遭了小鬼子的毒手不可!”
两家人凑在一起闷了好一会儿,在焦三彪的规劝下,安道仁万般无奈,只好匆匆地用焦三彪的鬼头刀在脚下的玉米地里挖了浅坑,把老娘给临时葬埋了,又饮泣着磕头与老娘道过了别,这才领着两家人一路向着村子北面插了下来。
在安道仁想来,既然前来扫荡的鬼子汉奸都是从南面围堵过来的,那越往北走就会越安全。可是,他们一路在野地里穿行着,就听得四下里枪声不断,一路上又遇到数十个逃难出来的乡亲。
在路上,他们又与扫荡的日伪军连续遭遇了好几次,几经搏杀以后,聚合起来的乡亲又给冲散了不少。等到他们跑到与许耀亭、韩德平等人临近的地方时只剩下不到二十个人了。
许耀亭、韩德平等人在听到南面有枪声响起的时候,立即就要组织部队向北转移。可是部队刚刚在行动,就见到安道仁领着一行人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从他们的服饰和神情上一看,许耀亭等人就知道他们是友非敌,便一枪没发就把他们全都给放进了自己隐蔽存身的高粱地里来。
安道仁领着一行人边打边撤,只是想撤到没有枪声响起的地方,撤到没有人在的地方,因为在这个时候,只有没有枪声响起的地方和没有人在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可是,他们万万没有想到,在这慌促之间竟撞到了一大群荷枪实弹的军人面前。乍然相遇让他们大吃一惊!
幸喜许耀亭也是这一带人,而且许耀亭一当上县长又成了这一带的名人,相邻的村庄之间都是十门九亲,不仅安道仁与他有过数面之缘,其他人也是知道他的根底的,所以不用相互介绍都明了了各自的身份,免了一场误会。
由于安道仁等一行人是与日伪军刚刚打过一仗冲出来的,其后面有敌人在一路追击,他们慌不择路地边打边撤,才误打误撞地与许耀亭、韩德平等大部队遇到了一起;也正是由于这个原因,他们也误打误撞地把尾随着追击上来的日伪军给引了上来。
到了这样生死存亡的紧急关头,为了解救这支小小的抗日武装,也为了摆脱追击上来的敌人,这一仗就不得不打、也不能够不打了。因为追击上的敌人已经把子弹打了过来,而且追击的脚步声已经在他们的耳边响起,他们的行踪已经暴露,不打已经不能够脱身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们和他们能够安然脱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