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2）运筹帷幄

<div>景元甫把话说完，复又启发性地扣问道：“自古以来行军打仗讲求的都是兵行诡道，兵贵神速，你们几位当家的仔细琢磨琢磨，咱们这次劫夺日本鬼子的商船在那里下手为好？”</div><div></div><div></div><div>邹同义大笑道：“这还用问，要是想速战速决，做得干净利索，自然还是在歧口附近的海域下手为好。在这里下手，进到捷地减河里卸船又隐蔽又方便，离咱们港里藏货的地方又近，港里七叉八叉的，就是日本鬼子追下来也好对付。只要在海上干得利索，进到港里来之后，日本鬼子就没有什么咒好念了！”</div><div></div><div></div><div>吕景文应和道：“我看也是在歧口附近的海域下手为好，秦老弟仔细掐算掐算，咱们要是在这里下手，从打开始在海上动手，再到把货船拖进到捷地减河的入海口，有两个钟头够不够？如果时间够的话，在这里下手是最好不过了。我揣摩着，就是日本鬼子自打天津派火轮或汽艇赶过来到救援，没有两个钟头是万万赶不到的！”</div><div></div><div></div><div>秦二虎咂摸道：“这个时间用不着仔细掐算，我在海上吃这碗饭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由天津港到咱们歧口，足足有一百五六十里的水路，再快的船没有两个多钟头是绝对赶不到的。二哥要是问我要两个钟头的时间，我是可以打包票的。再者说，他们也不可能接到消息马上就能够把船给开出来！他们总还得多少有个准备的时间吧！至于在海上干这点活，再不顺利也用不到两个钟头的，两个钟头把货船劫到手，再拉到捷地减河的入海口，时间足够了！”</div><div></div><div></div><div>景元甫喜道：“既然是这种情况，那咱们就确定在歧口附近的海域下手好了；为了以防万一，咱们可以在歧口以北的马棚口一带的海岸上设个埋伏，有必要的话，咱们可以在半路上打他个阻击，迟滞一下前来救援的日本鬼子，这样一来时间上就有足够的保证了。不过，可惜的是你们现在手里没有重武器，要是有两门炮就好了！在海上打阻击，光凭着手枪步枪是不顶用的！”</div><div></div><div></div><div>邹同义搔着头皮说道：“我们现在连挺机关枪都没有，就不用说是炮了，炮我们是没有的，要不然的话，我就不会一张口就向你们救国总会求助了。不过，我们这里有两杆打野鸭子的‘二人抬’土炮，杀伤力虽然不大，要是唬唬日本鬼子说不定还是可以派得上用场的！”</div><div></div><div></div><div>“依我来看，这样安排下来就是一个完整的作战方案了！”景元甫用一种异常肯定的语气鼓动着，又补充道：“你们各位弟兄琢磨琢磨，咱们就这样定好不好？”说完话，他又用征询的目光扫视着大家。</div><div></div><div></div><div>秦二虎一拍大腿，哈哈笑道：“好！好！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这件事情咱们就这样定好了！不管后事如何，咱们先他娘地给小鬼子个苍蝇吃再说吧！”</div><div></div><div></div><div>眼见得劫夺日本商船的大事已经安排妥当，大家都非常高兴，在一起又说又笑地闹了好一阵子，越说越投机，大有相见恨晚惺惺相惜的感觉。</div><div></div><div></div><div>邹同义是个热血汉子，欢欣之际，胸中一股热浪禁不住涌上了心头，他欢声叫道：“今天咱们哥几个相聚在一起是个难得的机缘，大家又都是性情中人，依我来看，为了弟兄们能够今后抱成一团打鬼子闯天下，咱们不如学学刘关张桃园三结义，像水泊梁山的英雄好汉那样，磕头结拜成异姓兄弟，以后大家水里火里也好互相有个照应。各位看怎么样？”</div><div></div><div></div><div>此话一出，秦二虎第一个站出来响应：“邹大哥所讲正和兄弟的心意，眼下正是乱世之秋，英雄豪杰起于四方，有几杆枪的都想着割地为王，咱们大家既然有缘凑在一起，何不效仿刘关张结义金兰共赴国难呢？如果景委员长、向总指挥和康老弟不嫌弃我们弟兄是绿林出身，我们就在一起结拜了吧！今后大家相互扶助，有福同享，有难同当！”</div><div></div><div></div><div>初次见面，他对景元甫、向靖远和康洪恩二人印象甚佳，特别对景元甫的军事智谋钦佩不已，因此大表赞同。</div><div></div><div></div><div>一见秦二虎慷慨陈词，踊跃响应，吕景文也大表赞同。景元甫一见这种阵仗，笑吟吟地应道：“既然弟兄们这么抬爱，我们哥仨自当遵从，一切听凭弟兄们吩咐便是。一根筷子容易折，十根麻绳扯不断，千古一理，自古以来英雄聚首倡义举事理当如此。”说着话，他用眼睛的余光向康洪恩和向靖远二人瞄了瞄，发出了要他俩积极响应的信号。</div><div></div><div></div><div>康洪恩心领神会，立即点头称谢道：“承蒙各位老兄看得起小弟，让小弟受宠若惊，能够和各位老兄结义金兰，是小弟人生一大幸事，当无不可；只是我初涉世事，年少识短，今后还要仰仗各位老兄多多指点！”他执礼谦恭地这么一表态，引得大家一齐畅怀大笑起来。向靖远也笑着表示赞同。</div><div></div><div></div><div>邹同义喜滋滋地笑道：“今天弟兄们有幸来到芦荡相聚，想来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既然大家情投意合，我们现在就安排香案行礼结拜吧！”说着，又向吕景文吩咐道：“二弟这就去到关爷庙安排一下吧，等到老三回来，咱们就举行结拜仪式！”吕景文乐呵呵地答应着便出去安排了。</div><div></div><div></div><div>燕赵之邦历来多慷慨悲歌之士，孔孟之道所宣扬的儒家忠孝节义的思想深入人心，在民间，民风强悍，崇侠尚义，由于意气相投磕头拜把子的比比皆是，算不得是什么奇事，邹同义心血来潮的倡议是再顺理成章不过的事情。</div><div></div><div></div><div>可事实上，他的这个提议却给景元甫、向靖远和康洪恩三人出了个不大不小的难题。因为景元甫、向靖远和康洪恩都是共产党员，按照组织原则来讲，若非情非得已或者事先获得党组织的批准，是不宜赞襄此举的。可是事发突然情势所迫，若是拘泥常理置身事外会伤了大家的情面，此一行的工作也必当化为泡影，所以情急之下他们就只能从权了。</div><div></div><div></div><div>坐等二吕的到来，正是闲话的大好时机，景元甫极想借此机会探询一下秦二虎的根底，好为动员他加入救国总会领导下的抗日武装做准备，便笑吟吟地向秦二虎问道：“听朋友讲，秦老兄在东北曾经追随马占山将军抗日，参加过江桥战役，把日本鬼子打得狼狈逃窜，实在是令人钦佩！老兄可不可以给我们讲讲当时的战况，也让弟兄们也跟着开开眼，好不好！”</div><div></div><div></div><div>听景元甫提起抗日打仗的事情，康洪恩也来了兴致，他虽然在党组织的安排下已经投笔从戎，可直到现在一仗也没有打过，空怀着一身的惊人的好武艺无处施展，心下甚感不足。便踊跃地撺掇道：“今天好不容易遇有这么个机会，秦老兄就给我们讲讲吧！”邹同义也乐呵呵地在一旁拭目以待。</div><div></div><div></div><div>秦二虎见大家都在用期待的目光看着他，便爽爽快快地答应道：“古人说好汉不提当年勇，说起来就好像是王婆卖瓜自说自赞似的，没的让人笑话，我是不大向人提这些陈年往事的。既然弟兄们愿意听，我就来现丑给大家讲讲。”</div><div></div><div></div><div>说着话，他的笑容一敛，神情逐渐地变得凝重起来，好一似又回到了当年硝烟滚滚血肉横飞的战场：</div><div></div><div></div><div>“那真是一场场的血战哪！”他语气深沉地扯起了话头，“日本鬼子仗着国力强盛，早就想要霸占我们的东北三省，因为马占山将军的老上司张大帅不甘于处处受日本鬼子摆布，被日本鬼子设计在皇姑屯给炸死了，当时马将军就发出誓言一定要报这个公仇私恨。</div><div></div><div></div><div>九?一八事变后，张少帅执行蒋委员长不抵抗的命令，一让再让，辽宁和吉林两省很快就让日本鬼子给占了，接着日本鬼子又集中兵力向黑龙江大举进犯，我们就在马占山将军的率领下和日本鬼子开了战。</div><div></div><div></div><div>在当时，江桥是洮昂铁路跨越嫩江的必经之路，是南北交通的要冲，日本鬼子要侵占我们黑龙江省的省城，首先必须要占领江桥阵地。十一月四日，日本鬼子在飞机大炮的掩护下，出动了好几千人和好几列装甲车向我们坚守的江桥和大兴车站发动了猛烈的进攻。</div><div></div><div></div><div>在马将军的亲自指挥下，我们坚守阵地，寸土必争，经过反复的激烈拼杀，打退了日本鬼子的多次轮番进攻，没让日本鬼子前进一步。</div><div></div><div></div><div>当天晚上，日本鬼子侦察到我们的江岸无人防守，便组织军队偷偷地派了一百多只小船乘着夜色偷渡过江来，这个情况让我们当地的渔民朋友给发觉了，及时把这个消息报告了马将军。马将军得知这个消息之后，立即排兵布阵，命令我们的卫队团在江岸的蒿草丛里设下了埋伏。</div><div></div><div></div><div>等到日本鬼子刚刚拢岸下船，我们的徐团长一声令下，大家枪炮齐发，一下子把日本鬼子全都给闷到江里去了，直杀得日本鬼子人仰船翻，血染江水，狼狈溃逃，几乎全军覆没，被打死的日本鬼子的尸体把整个江面都给铺满了，而我们团却没有伤亡一兵一卒，那仗打得，简直就如同练枪打靶子一样，杀得那个痛快劲就甭提了，想起来就让人提气！</div><div></div><div>到了第二天，日本鬼子变了招数，让大汉奸张海鹏的伪军在前面当炮灰，他们在后面督战向我们进攻。当时，马将军让我们团和吴松林旅扼守桥头和江岸阵地，又命张殿九的步兵第一旅由昂昂溪南下增援。正当战斗打得最激烈的时候，张旅长率领增援部队及时赶到了敌人的背后，前后夹击，又把日本鬼子和伪军给打得狼狈而逃。经过这一天的拼杀我们又消灭了一千四百多日本鬼子和伪军。</div><div></div><div></div><div>到了第三天，日本鬼子又调来了援军，一个日本鬼子的步兵联队，一个日本鬼子的骑兵联队，又加上大汉奸张海鹏的三千多伪军，再次向我军的阵地发动了猛烈的进攻。他们配备了五十多门大炮，四列装甲车，还有八架飞机，向我们坚守的阵地狂轰乱炸，直炸得沙石横飞硝烟滚滚，让人对面都看不清面孔。</div><div></div><div></div><div>就是在这样的情况，我们也没有让日本鬼子讨了好去，在马将军的灵活指挥下，我们不仅击溃了日本鬼子和伪军的多次猛烈进攻，还在骑兵的配合下，几乎全歼了日军的滨本步兵联队和高波骑兵联队，而且把大汉奸张海鹏的三千多伪军打得丢盔弃甲狼狈而逃。”</div><div></div><div></div><div>“不过，”秦二虎说到这里，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这一场惨烈的战役我们虽然是打胜了，可损失也不小，就如同相当年杨家将和辽国的金沙滩一战一样，部队伤亡严重；大战之后又得不到国家政府的支持和补充，致使部队的元气大伤，从此就走上了下坡路。”</div><div></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