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邹同义正站在金沙镇西寨墙的城头上,睁圆着一双大环眼不错眼珠地向正西的方向凝视着,一见到冒着蓝焰的流星箭在西面腾空而起,当即命令道:“快,快放信号!”随着他的一声令下,西寨墙的城头上也“哧、哧、哧”地接连冒起了三枝流星箭。
一见到约定的攻击信号腾空而起,邹同义、吕景文、许耀亭、贾相臣等人相继指挥着城头上的战士向城下的日伪军发起了密集的射击。
——这是韩德平的惑敌之计,目的在于给围城的敌人造成要四面突围的错觉,以掩护大刀队对鬼子兵营的偷袭进攻。
城下的日伪军一听到寨墙上枪声陡然响起,果然受骗,只道是被围困的抗日救国军要出城突围,便纷纷抓起枪来与城头上的抗日救国军展开了对射。一时间在城上城下流弹飞窜交织成了片片密集的火网,呐喊声和叱骂声乱成了一团。
鬼子的兵营距离西面的道沟相去不过百十多米,韩德平所率领的四百多个战士又都是武艺精湛年轻力盛的小伙子,个个身手矫健,窜行如飞,转眼之间就扑到了鬼子兵营的近前。
一冲到鬼子营房近前,韩德平居中,易树林居左,庄青山居右,汤敬渊居后,各自指挥着手下的人马成扇面形向鬼子的营房包抄了下来。
就在这时,只听得在鬼子的营房周围突然响起了杂乱的枪声,随即又响起了一阵阵“哒、哒、哒”的机枪声,嘈杂的闹嚷声和杂沓的脚步声闹成了一片,整座营地里乱成了一锅粥。听其情景,营帐内的鬼子兵已经发觉了大刀队偷袭的行踪,开始急迫地组织反击抵抗了。
虽然守卫在道沟附近的日军哨兵在大刀队的突然袭击下,没有来得及及时地鸣枪示警,可那叱咤怒喝的叫骂声和枪刀相交的搏击声音早已经为周围巡逻的哨兵所闻知。
他们不用猜想,就知道是有中国军队的夜袭部队摸了上来,急切间哨兵立刻鸣枪示警。在这种危急的情况下,没有比这更好更快的办法了!
骤然间一听到枪声响起,韩德平大声笑骂道:“他娘的,这些小鬼子还挺机灵的,老子就是要把你们这些****的轰起来打,尽窝在营帐里还不好抠呢!”骂罢,他把手中的钢刀向空中奋力一举,高叫道:“弟兄们,投弹!”
这是出发前早就已经确定好的攻击战术,战士们个个心里都有数,听得韩德平号令一喝出,四百多个战士手中握着的手榴弹就像冰雹一般向鬼子兵营的帐篷间砸了过去。就听得“轰隆!轰隆!”的爆炸声此起彼伏,一波赶过一波一浪赶过一浪,随之鬼哭狼嚎般的叫喊声、怒骂声窜上了夜空。
一阵手榴弹砸过,韩德平挺身从匍匐的地上跃了起来,把手中寒光闪闪的大刀向空中一招,大声呼叫道:“弟兄们,报仇血恨的时刻到了,杀呀!”带头向弥漫着硝烟的敌营里冲去。随着他一声爆雷似的大声喝喊,四百多个战士如猛虎一般怒吼着杀进了日军的兵营。
各个帐篷里熟睡的鬼子兵在惊醒过来以后来,纷纷抄起三八大盖儿和军刀从帐篷里冲了出来,行动迅捷之极。一冲出帐篷来就东瞅西看地寻找大刀队战士的踪影,作出挺枪欲斗的战斗姿态。
这些鬼子兵虽然是长途奔袭来到金沙阵,又打了一下午恶仗,疲惫已极,却因为有伪军挡头阵做炮灰枪粪,并没有受到多大的损失,士气还是蛮高的。所以进入战斗状况进入得特别快,前后不过数十秒的时间就都做好了战斗准备。
可是,他们却未曾提防会有铺天盖地的手榴弹从夜空中乱砸下来,随着冰雹似地手榴弹不断地落地爆响,一时间给炸了个血肉横飞,蒙头转向。把拥挤在一起的鬼子炸得就像是没头的苍蝇似地四处乱撞。
这些手榴弹的爆炸威力之所以这样强,是得益于韩德平之前的精心设计,好多战士都是在延时以后才投出去的,有好多颗手榴弹还没有等到落地就在空中爆炸了,爆炸的碎片满空飞舞,更增加了杀伤力。若不是边区自造的手榴弹爆裂性差了一点,那就更加威力无穷了。
就在这个时刻,韩德平、庄青山、易树林、汤敬渊等人率领着四百多个战士挥舞着寒光闪闪的大刀片,如下山的猛虎般从南、西、北三面冲杀了进来,左冲右突,逢人就砍,见人就杀,刀光闪闪,喊声雷震,把鬼子的兵营给搅了翻江倒海,昏天黑地,杀得鬼子鬼哭狼嚎,人仰马翻!
韩德平一马当先冲入敌营以后,迎面撞见几个鬼子兵跌跌撞撞正向外冲,扬手一刀就把当头的一个鬼子兵砍翻在地。随即一个箭步冲了上去,抡起手中的大刀舞起了一阵旋风,将其统统砍倒在地。
这几个鬼子兵本来是为了躲避手榴弹出来逃生的,还没有醒过神来就做了韩德平的刀下之鬼。后面的一个日军佐官见到韩德平来势凶猛,一个照面就砍倒了好几个鬼子兵,气得哇哇怪叫,便挺着手中的战刀就迎了上来。
他是个玩刀的行家,一见韩德平亮招就识得是个硬手,决定先下手为强,未等韩德平近身,就纵跃而起,双手握紧军刀当头劈了下来。这一招贯足了他浑身的劲力,使得如彪如闪电,虎虎生风,大有泰山压顶之势!
韩德平这时刚刚把一个鬼子兵砍倒,未及收势,一见日军佐官使得力猛,不宜硬架,便脚下用力,旋身向右一闪避了开去,让这一刀砍了个空。不想日本佐官一招使空,并不气馁,随即双手把腕一翻,将刀刃向当腰横斩了过来。
韩德平屡经战阵,多次与日军搏杀,早就熟悉日军的刀数套路,知道他这是拼命的连环招式,若要任其施为,必定会一时落于下风,不利于速战速决,便将刀背转来,硬生生地向前磕了过去。只听得当啷啷一声脆响,两刀相交磕出了一簇火花,将日军佐官的战刀给荡了开去。
趁着这一缓之机,韩德平伸出左掌向前一递就按到了日军佐官的前胸,然后掌中内力吐发,向前一送,便把日军佐官击倒在地。随即跃步上前,将刀身抡圆使了一招“力劈华山”,直劈了下去,将日本佐官斩为两段。
大凡习武的人都知道,若是功力不深的武士,就是拳脚使动的再勇猛,打到身上也不过皮外伤。而武功深湛,内力浑厚的武林高手就不同了,内力吐发之际可以将一个的五脏六腑震得颠倒乾坤,不用刀砍斧劈也能够致人于死命。这绝不是武侠小说所说的神功绝技,而是一种实实在在的武功。
韩德平左掌按在日本佐官前胸的时候,并不是直接按下去的,而是旋转抖动着按下去的,其内力一吐,已经把日本佐官的五脏六腑给震了个翻江倒海,半条命早就没有了。就是韩德平不再补那“力劈华山”的一刀,那日本佐官也成了一个残废。韩德平恨他太过骄横,又随手给他补了一刀。
韩德平这时杀得性起,他把滴着鲜血的钢刀在鞋底上用力地抹了两抹,然后抬头一看,只见前后左右的战士都已经与鬼子兵搅在了一起,在前面不远处有几个鬼子兵正围着两个战士缠斗,便把手中的钢刀一扬又冲了上去。
庄青山率领着手下的一百多个战士从南面上包抄上来以后,人人奋勇,个个争先,挥动着寒光闪闪的大刀把当头的日军砍了个七零八落,紧接着采取穿插分割的战术冲进了鬼子的兵营,与后面冲上来的日军缠斗在了一起,很快便形成了敌我双方犬牙交错的混战状态。
训练有素的鬼子兵在第一轮反击受挫的情况下,迅速地调整了战斗阵容,在指挥官的喝喊下,各各依据站定的位置自发组成了三人一组的战斗队形与冲上来的大刀队战士相抗,一时间形成了两相对峙的胶着状态。
他们的心里非常清楚,如果采取单兵格斗的方式,他们是一点便宜也占不到的,而采取他们训练久熟的三角阵的战斗队形才可勉力一搏。而且他们的心里也非常清楚,似这样的偷营劫寨的夜袭战是打不了多长时间的。周围有那么多的友邻部队,等增援部队一上来,他们也就得救了。
经过先前在黑龙港的两次较量,对于鬼子兵这种久惯使用的战斗队形,抗日救国军的战士早就了如指掌,在全镇军民大练兵的时候,他们早就有针对性地演练出了破解的阵法。
庄青山知道,在这种生死搏杀的战场上,尽管战士们个个都有深厚的武功根底,杀法骁勇,可若要想迅速地杀敌致命,大非易事。一是鬼子的刺杀技术非常娴熟,二是鬼子兵的战斗阵容既便于拼刺的人分头突击,又便于互相救应,极为难缠,只要陷于其中就会成为攻不破的牛头阵。
庄青山一见鬼子兵用三角阵转起了陀螺,也指挥着战士们变换出了事先排定的应战队形,各各就近幻变成三人一组的战斗小组,结成了半圆队形与鬼子兵展开了近身缠斗。
按照预先操练的阵法,战士们先由一人在中间发动强攻,左右二人在两翼防护接应,力求先破其中枢之敌然后再合力剪除其羽翼。各个阵形之间互为犄角相互照应。此阵容一经施展,立即奏效,转眼之间便把鬼子兵的三角陀螺阵给搅得大乱,十几个鬼子兵的项上人头很快就被搬了家。
在混战中,庄青山和两个战士奋起神威,猛砍猛杀,接连破掉了三个鬼子兵的三角阵,砍翻了七八个鬼子兵,已经累得气喘吁吁,突然间又有三组鬼子兵从右前方挺着刺刀扑了上来,把三人给围在了核心。
三组鬼子兵九人九杆枪,配合的就如三个并行的车轮一般,一冲上来就交替着轮番突刺进攻,上刺下挑,旁敲侧击,一枪快似一枪,一枪猛似一枪,把三个人给逼得连连后退,险象环生。
庄青山见机不妙,借着撤步后退的当儿刀交左手,右手就伸到腰下的鹿皮囊中把钢镖摸在了掌中,然后手腕轻轻一抖,就把两枝飞镖给甩了出去。
此时,突刺进攻的鬼子兵谁也没有料到庄青山会发出暗器,骤然之间难以躲避,冲在前面的两人当即被飞镖穿透喉咙仰面跌了回去。
这个时候,在庄青山两面的战士,一见形势危急,六个操刀手从后面冲了上来,趁着前面的两个鬼子兵中镖倒地的当儿一拥而上,未等其余的鬼子兵转换补位,迅猛地欺身冲了上入了敌阵,各各抡动手中的大刀左右开弓,把其余七个鬼子的头颅砍落在地,吓得后面冲上来的几个鬼子兵惊呼着又退了回去。
与此同时,在鬼子兵营的北面,易树林也率领着手下的一百多个战士似波飞浪卷一般碾压了进来。他们把迎上来拼死顽抗的鬼子兵压下去之后,犀利的兵锋直捣鬼子兵营的中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