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连照在一场好梦中醒来,趁着天色未开,赶紧上山采拮露水为制符做准备,雾湖山泽一行着实耗了他不少的定身符,现在得闲必须补充一些。
朝露待日晞,山林间一阵游走,采集了差不多两葫芦的露水,骄阳终于从云海那边喷薄而出,连照收拾收拾回到舍院中。
刚刚采集回来的露水灵气最为充沛,连照取出朱砂、兽皮等一应的制符材料,立即着手开始制符。
相较于黄桑纸制成的符箓,利用凶兽皮绘制符箓的过程更难,灵修者往兽皮符纸中要倾注更多的灵力,同时制符的过程要愈发精细。
俗话讲慢工出细活,兽皮符箓在威力胜于纸质符箓,相应的也要付出更多的精力和灵力,上次利用黄桑纸制符,一口气百张下来连照才微感疲倦,这次换上凶兽皮,才做了十张左右丹田之内已是一片空乏,不得不停下来打坐片刻。
兽皮符箓成功的几率同样不高,甚至较之黄桑纸符箓还要低,有时候数十张才有可能成功一张,耗费了一上午的时间,连照手中才有六张成品的定身符箓。
此刻的他正双膝盘坐在蒲团上,忽然想到那一袋灵晶来,赶紧解开腰间的储物袋,满怀期待的往里面一摸……这里没有……那里也没有……好像到处都没有。
——什么都没有!
连照本来昏昏沉沉的脑子一下子清醒了不少,手忙脚乱的解开储物袋一看,只见里面除了黑不溜秋的铁珠之外,赫然空无一物。
脑子里瞬间一片空白,连照怔了半晌,才慢慢缓过神来,然后将整个院舍上上下下翻了个底朝天,但事实就是灵晶不翼而飞了。
状况同上次一模一样,灵晶在储物袋中放了一夜之后踪迹全无,期间没有任何被人掉包的可能,连照郁闷的抓了抓额头,思索起这种怪象的缘由来。
“难道是灵晶本质的原因?”连照暗自不解道。
彼时他突地想起昨日在清点灵晶的时候,特地将其分成两份,另外一份放在特地的地方贮存着,一想到这里,连照赶忙一跃而起,至房梁上将秘藏灵晶取下来。
解开袋口一看,莹光闪烁,将近百十来块的灵晶堆叠在袋子里,一眼扫去分毫不少。
如此一来,连照就愈发摸不着头脑了,按说这两批灵晶都是来自姜泽的储物袋,无论品质还是数量都毫无差别,缘何一批灵晶无故消失,另一批则完好无损呢?
他两手各抓一只储物袋,进行了一番仔细而周密的对比,发现也并无区别,无非自己的储物袋里面多了一枚铁珠而已。
不对!
连照猛地察觉到了什么,跟着从储物袋里面掏出那枚粗糙不平的铁珠来,瞬间的直觉告诉他,这枚看似普通的铁疙瘩藏着令人惊叹的秘密。
回想上次灵晶消失时的情形,储物袋里面除了这枚铁珠别无它物,当时连照对其并未产生多大的兴趣,经过这一次的情况的契合,连照脑子里冒出一个大胆的猜测——灵晶皆被铁珠吸收了!
诚然这种猜测看似荒诞,却并非没有可能,传闻丹成境的灵修者所使用的法宝,别说吞噬灵晶,就是人的精魂亦可飨食一空。
连照此刻的心情有点紧张,也有点恐慌,他在怀疑铁珠里面是不是藏了一只贪得无厌的上古妖兽,而且此妖兽口味刁钻,尤其喜欢吞食灵晶,如此才造就了两起不翼而飞的怪谈。
猜测归猜测,只消拿灵晶验证一下便知,连照将旁边那袋灵晶拿过来,随后取出一枚小心翼翼的好似喂狗一般探向铁珠。
令人瞠目的一幕随之发生,灵晶刚一靠近铁珠,铁珠表面登时焕出烁光,并隐隐产生一股吸力拉扯着灵晶。
反观灵晶,刚取出来的时候晶莹透亮,内部仿佛波光泛起的感觉,可接触铁珠不一会儿,那股莹亮的感觉瞬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晶石内部的波光也逐渐黯淡下来。
少顷,原本玲珑剔透的灵晶经过铁珠一番“吸食”,彻底变成了一块普普通通的废石,至于晶石内含灵气皆以纳入铁珠之中。
亲眼目睹这一切的发生,连照仍旧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可看一下手中的蜕变过后的废石,事实告诉他刚才发生的并非幻觉。
吸食灵晶之后的铁珠产生了奇妙的变化,表面那些粗糙的纹路开始变得细致,握在手中的感觉也轻了许多。
连照瞪大双眼打量着铁珠,发现上面起伏不平的凸起隐约构成一面雕纹,或者准确一点,应该是结合整个铁珠而形成的镂雕。
雕刻的像是一道凶兽的兽面,獠牙凸出,两眼浮出,仔细看的话会让人有种惊悚之感,连照在打量的时候,一不小心入了神,继而甚至有种深陷其中无法自拔的错觉。
好不容易收摄住心神,连照对此物有了进一步深究的兴趣,能够吞噬灵晶,是否能够像人一样修行呢?
第二个猜想环绕连照心头,思索了半晌很快便被他否定,铁珠毕竟是死物,不是人也不是禽兽,如果能修行的话岂不成了妖孽!
转念回来,铁珠吸食灵晶定然是为了擭取灵力,可一个死物擭取灵气意义何在?总不能说像人一样,只是为了填饱肚子而已。
连照当初钻研灵纹之道的时候,曾广泛涉猎制符和炼制之道,对于灵修者所用的法器有一定的了解,据悉在上品法器之上,灵修者还会炼制一种名为法宝的兵器,法宝较之法器有着天翻地覆的变化。
俗话说人靠衣衫马靠鞍,丹成境以上的修行者也都有一两件趁手的兵器,不过修行者的兵器非一般的兵器,神通广大的可以移山填海,偷天换日,是修行者傲视三界最重要的倚仗之一。
能够称之为法宝,绝非凡铜俗铁就能打造的,须得用天地间稀有的灵物,才能锻造成功,而且锻造的时候,需要专门的炼器之法,将器材上的灵气锁住,方可百炼成兵。
法宝炼制成功以后,持有的修行者,要趁着法宝还处于无主的状态,以自身最为精纯的一道真火祭炼,这样一来,人器才能达到初期的契合,使用起来也会得心应手。
相比于法宝,法宝与法器最大的区别在于——法宝锻成之时会蕴有一道器灵。这器灵看似不可捉摸,却是法宝的精髓所在,修行者驾驭法宝,便是通过与器灵的交流来达到某种玄妙的共鸣,默契愈佳,法宝的威力就发挥的愈大。
法宝器灵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它主导着法宝的威力强弱,若是法宝损坏,器灵也会陷入长久的沉寂,如果过度的损坏,一件极品的宝物跌至法器的品阶。
“难不成这是一件损坏的法宝?”连照呆呆的想着。
要知道天寸山宗门中,除了表现优异的弟子有机会赏赐法器,其他寂寂无闻的平庸弟子,根本连目睹法器的机会都没有,至于法宝那就只存在于传说和幻想中了。
连照资质平庸,有幸见过一件上品法器,那便是黄长老的紫元鼎,可那是一件辅助用的法器,较之攻击性法器远远不如,至于法宝这一层次,就更加不堪一比了。
越想越激动,连照的心几乎快要跳出来,视若珍宝的打量数遍之后,思绪一转,还是回到了原来的问题上:这件器物到底如何使用,或者说用处何在呢?
闯江湖的手艺人有句嘴边话——光说不练假把式,套用在炼器之道也是可以的,再好的法宝如果只能看不能用,那就是花花架子徒有其名罢了!
眼前这枚铁珠,连照还无法一口断定就是法宝,即使能够断下来,如果发挥其原有的神通,那这枚铁珠在连照的手里,真正的用处还比不上一把杀猪刀。
他试着往铁珠里倾注灵力,结果却泥牛入海毫无反应,最后急了用火缚术来炼,铁珠依然如故。
这下又叫连照想不明白了,如果铁珠只是一件普通的器物,缘何会吸收灵晶内的灵气,难不成……?
连照试着回忆上次铁珠吸取灵晶灵气之后发生的事情,记得灵晶消失的第二天,打坐吸纳灵气时明显快了不少,这一点当时叫他分外疑惑,如今倒是隐隐觉察出了奥秘所在。
他将铁珠放在手心,盘坐双膝入定,随后运起炼气法开始吐纳调息,一开始感觉不明显,渐渐的充斥在周遭的灵气变得活法起来,连照尝试引气入体,赫然发现灵力如同流水一般,源源不断的纳入体内,并不受单一灵窍的影响。
这种久违的感觉令连照欣喜若狂,先前绘制符箓耗费了大量的灵力,眼下有此神助,他彻底放开束缚,如饥似渴的汲取着天地间的灵气。
一炷香的工夫过后,丹田之内开始充盈鼓涨,连照犹不罢休的吸取着灵气,不料此时,周遭灵气渐渐变得稀薄,引气入体旋又变得困难起来。
连照睁开双眼,扫了一眼掌心的铁珠,只见刚才铁珠表面还泛着幽幽的微光,如今却黯淡了许多,想来其中的灵力应该是快耗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