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衍之第二天的确还是一条好汉，前一天晚上喝了好几杯水，当然是没有醉，后来就在皇朝专门为他准备的房间里面睡着了。
早上离开皇朝的时候，越瞧皇朝越觉得心塞，或许当初给了南宫辰，现在就不会这么牵挂了，现在倒好，偏偏就是看着这个皇朝，想着的，全部都是那个人。
因为不在状态，慕衍之根本不敢上手术台，将手术都交给了其他医生，好在自从他当了院长之后，他经手的手术是少了，行政事务多了。
开完了早上的会，慕衍之打算回到办公室处理事务的，刚刚走到门口，助理小周就跑了过来。
“慕医生，听说市里来了一位特别重要的病人，是从帝都转过来的，知道我们院的心外是最好的，点名要来我们医院，但是我们心外的手术都安排到年底了。”说着，小周就把病人的资料给了慕衍之。
慕衍之翻看着病例，眉头不自觉的皱起来了。
“我们院不走后门，那些高官的生命是名，我们小老百姓的命就不是命？要做手术可以，去预约排队，要是都搞特殊，还要不要正常营业了？”慕衍之当了医生这么多年，也见过不少这样的事情，以前父亲还是院长的时候，他就看不惯，现在到了他这边，自然是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的。
“但是慕医生，这件事是卫生局局长亲自吩咐的，估计马上电话就要打到你这边来了，他们知道你是心外的专家，他们的意思是，让你主刀。”小周也是满脸的为难。
这回，慕衍之重新翻看了病人的资料，究竟是谁，还劳烦那么多人，那么多关系，还要让他主刀。
不过是一个六十岁的男人，楚姓。
“要是上头电话来了，就说我没时间，我们整个院都没时间！”慕衍之还真的就不是那种害怕强权的人，他要是不做手术，难不成还有人把刀子架在他脖子上让他做不成？
“这……”小周一脸的为难，他一个助理，要是真的上头打电话来，他真的不好应付，然而慕衍之这边，同样是态度坚决。
慕衍之刚说完，小周桌上的电话就响了起来，慕衍之没管那么多，进了办公室。
其实当初做院长，慕衍之是拒绝的，一旦当上了院长，就少了很多进手术室的时间，他当初学这一身的本事，也不过是为了救死扶伤，现在倒好，不光是要做手术，还要忙着去应付行政上的事情。
所以皇朝的事情，他已经很久没有过问，找了专门的经理人去打理皇朝，他也不过是过过目。
而留着皇朝，慕衍之不知道是为什么，可能是留下一个念想，告诉他，曾经的他，也是年少轻狂，可以为了一个女人，什么都不要的。
只是现在……
慕衍之摇摇头。
下午的时候，办公室的内线响起。
“慕医生，有一位你的故人要找你。”小周的声音都带着一些颤抖，他一边打电话，一边看着等在办公室外面的人。
“谁？”能够称得上故人的，慕衍之倒是有些好奇。
“柳……柳玉源柳小姐。”小周在医院很长时间，当初是老院长的助理，现在是慕衍之的助理，所以当初的那些事儿，也是知道的。
而慕衍之，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微微愣了一下，昨天还冷眼相对的人，今天就到医院来找他了吗？
哦，她不是有丈夫吗？还来找他做什么？炫耀她有多幸福吗？
“没空。”慕衍之冷冷的说了两个字，然后就将电话挂断。
小周错愕的听着已经是忙音的电话，却还是假装没有挂断。
“慕医生你在开视频会议讨论病人的情况啊，好，我不打扰你了。”小周讲电话挂断，不好意思的看了柳玉源一眼。
柳玉源似乎料到了这个结果，她只是抱歉的朝小周一笑，然后就在外间的沙发上坐下，等慕衍之。
慕衍之的确有很多事情要忙，医院的用药，器材的采购，医患关系……想想，还真的是觉得手术室里面的事情更加的简单粗暴。
等到慕衍之再次抬头的时候，发现已经夜幕降临，他揉了揉肩膀，脱下了白大褂，拿上西装外套和车钥匙，便往外面走去。
一开门，就看到了小周纠结的表情，再顺着他的眼神望过去，原来是柳玉源还在。
她，还在！
这简直出乎了慕衍之的预料。
之前小周打电话来，说柳玉源在，他不见，以为她等不了两分钟就走。
毕竟以前交往的时候，他那个时候很忙，约会迟到，迟到五分钟是在柳玉源的忍受范围之内，超过五分钟，就算是五分零一秒，柳玉源也会马上就走，两人因为这件事，吵过不少的架。
可是这一次，柳玉源在外面，应该是等了五个小时了吧！
“小周，你先下班吧！”慕衍之穿上西装，却也没有任何的停留，转着车钥匙，便往外面走了。
其实在慕衍之出来的时候，柳玉源已经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她一直看着慕衍之，然而慕衍之的眼神，从头到尾只在她身上停留过一秒，便再无多余的停留。
她跟了上去，他走的快。
他的步子从来都是那么大的，以前在一起的时候，他会迁就穿高跟鞋的她，现在，她还是穿着高跟鞋，然而他却不会再迁就她。
“阿衍！”在电梯门口，柳玉源叫住了慕衍之。
他只是停下来等电梯，不是停下来等柳玉源，等到电梯来了，他毫不犹豫的进了电梯。
他是存心视她不见，柳玉源知道，她小跑起来，在电梯要关上的时候，伸手挡住，她也明确的看到了慕衍之眉头一皱。
她就站在电梯外，伸手当着电梯门，他的目光冷一寸，她的心就沉一分。
“你要是不乘电梯的话，请放手！”慕衍之毫无感情的说着，就像是在对一个陌生人说话。
哦，不，慕衍之对待目生人都是谦和有礼的，柳玉源现在连一个陌生人都不是。
她当即就进了电梯，电梯门缓缓关上。
逼仄的电梯里面，慕衍之只觉得烦躁，他不由得冷笑一声，到底是见到这个女人，像是魔怔了一般，浑身都不好，没遇到这个女人之前，倒也不觉得他对哪个女人有这般的感觉。
莫非，这个女人是他的天煞克星？
好像，也只有这个能解释了。
“阿衍，我想求你帮忙，我知道这样开口，很冒失……”
“冒失还开口？”慕衍之讥讽一句。
柳玉源怔住，以前的慕衍之，可没有这般的尖酸刻薄，以前的慕衍之……以前的慕衍之是什么样的呢？
他啊，是个特别温暖的男人，就算是和南宫辰季君阳这样的在商场上冷漠无情的男人为伍，却也没有沾染上他们的习性，他特别的阳光，特别的……爱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柳玉源。
“但是这件事除了你，我找不到别人帮忙。”柳玉源抬头，对上了慕衍之的双眼。
那双眼睛，已经不似以前的那么澄明，又或许，对着以前的那个柳玉源，是澄明的，对着现在的柳玉源，是带着防备的。
他靠在电梯上，不开口，似乎就是在等着柳玉源说那件只有他能够帮上忙的事情。
“家里有位长辈，心脏不好，要做手术，但是他上了年纪，去了帝都和魔都的医院，都束手无策，你是最好的心外科医生，你能不能帮忙看一下？”柳玉源一口气说完，生怕慕衍之又是忽然的打断。
呵，这年头，和医生认识就算是最大的好处了吗？分分钟就打算走后门么？
“心外的手术排到了年底，你现在去预约的话，来年可以做上手术。”慕衍之单手抄在西装裤里面，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柳玉源面色有些苍白，她紧张的时候就会用左手捏右手手指，这么多年，习惯都还没有变。
“我知道，所以我才来找你，你的手术并没有安排很多，一个星期两三台，完全可以帮忙！”柳玉源有些急。
慕衍之倒是一点都不急，是啊，他急什么？
“柳玉源，你是我什么人，我为什么要帮你临时安排一场手术？我已经不是以前那个你说什么我就为你做什么的慕衍之，你想做手术，去预约，但是给你家里长辈做手术的那个人，也不会是我。”慕衍之冷声说完这些，电梯也顺利的到达一楼。
电梯门开，慕衍之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电梯，往停车场那边走去。
车子在马路上急驶，烦躁，还是烦躁。
对着柳玉源说出那些残忍不留情面的话，以为受伤的只有柳玉源一个人吗？他说出这些，受到的伤害，是柳玉源的两倍，甚至是三倍四倍。
他在用这些话来告诉自己，他和柳玉源已经没有任何的关系，他用了四年都没办法证明的事情，现在她回来了，身边有了丈夫和女儿，他就算是不明白，也该想明白了。
忽然间的一个电话，让慕衍之停下了车子，他从不在接电话的时候开车。
“阿衍，周末忆君的生日宴别忘了来，她嘴上念叨的一直都是你。”南宫辰说这话的时候，酸的不行，似乎更加希望慕衍之不去。
忙的差点忘记了南宫忆君的生日，要不是这个电话，说不定都忘记出席了呢！
“好，我周末肯定去！”慕衍之挂了电话，不由得一阵叹息。
那几个人啊，一个一个的说着自己是不婚主义，结果呢，最不愿意结婚的南宫辰，第一个结婚，然后那些人像是疯了一样，一个接一个的结婚。
现在，他也终于是落得一个单身狗的称呼。
可前些年，明明都还是单身贵族，怎么到了现在，就是单身狗了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