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相,难道我们就这样前功尽弃?”魏阡一脸不甘地看着周子义,“我们可是准备了这么久,如果太子把持着朝政,他肯定不会放过我们的。”
“确实,”一直沉默的文庭开口道,“我们与其坐以待毙,还不如主动出击。”
周子义手指轻轻敲着桌面没有说话。
“周相,你倒是拿个主意啊。”魏阡急得跳脚,“太子马上就要骑到我们脖子上了。”
在座的人纷纷看着周子义,就等周子义决定了。
周子义轻轻一笑,“你们怎么这般不淡定。你们放心,我给太子准备了份大礼。”
“什么大礼?”众人有点担心,“我们查了这么久,也没发现太子有什么把柄……”
“太子也是人,自有他在意的东西。”周子义一副胸有成竹的表情,“各位大人放心吧,现在就只差东风了。”
虽然大家心里都在打鼓,不过看周子义一副势在必得的模样,他们也只能选择相信他了。
御书房内,顾小白有模有样地坐在案前,执笔看着奏折。她悄悄抬头瞄了眼不远处闲时品茶的明傑厘。
“认真!”明傑厘头也不抬低声说道。
顾小白干脆放下笔,撇着嘴说道:“爹,这些我都不懂啊,什么税赋,什么县治,这不是在为难我吗?”
“你早晚都要学习的,不然我去找太傅陪你?”明傑厘微微挑眉,“这些政事,他应该很了解的。”
“不要!”顾小白直接拒绝,“我不喜欢他,他都不要我见娘,整天就知道让我读书……”
明傑厘面上一怔,“小白,虽然你还小,你却是祁国未来的天子,你不能再由着自己的性子来。”
“可是爹,我不放心娘,她都还没睁眼看过我呢。”顾小白很委屈,“不是还有爹你在我身边吗?你可以慢慢教我的。”
“爹不能陪你一辈子的啊。”明傑厘心里虽然很心疼,不过,既然小白坦然接受了,以后的路只能她自己来走。
“可是……”顾小白瞬间觉得很忧伤,怎么有种自己被抛弃的感觉。
明傑厘放下茶杯,起身来到顾小白身边,揉了揉她的头,“没几天便是你的登基大典。在这之前,爹会为你把一切的安排好的。等爹接回娘,我们会陪着你,可是,以后的路还是需要你自己走,懂吗?”
“爹,我知道你舍不得娘,舍不得我,可是我也舍不得你们……”顾小白抱住明傑厘的胳膊,“是不是我登基后你们就会离开?”
“不会。”明傑厘肯定地说道,他要给顾小白一个安定的政局。
听明傑厘这样说,顾小白松了口气,“那便好。爹,你说我登基,干爹,欧阳叔叔,安姨他们都会来吗?我怪想他们的。”
“他们已经接到请帖,肯定会来的。”明傑厘叹道,“你在这里好好学校,爹去接娘可好?”
一听明傑厘要去接顾清,顾小白咧嘴笑了起来,“那我就在这等你们回来?”
明傑厘捏了捏顾小白的小鼻子,“那你要认真学习,有不明白的,可问外间的各位大臣。”
“好的,我知道了,爹你赶紧去吧。”顾小白推了推明傑厘,然后抓起笔,作势批奏折。
明傑厘无奈地一笑,来到外间,“小公主年幼,各位大人多费心了。”
“太子客气了,这是我们该做的。”
明傑厘点点头,离开了御书房。
京郊七里亭,明傑厘负手迎风而立,风扬起了他的衣角。
“太子还真准时啊。”周子义从树林中走出来,笑道。
明傑厘并未转身,“周相大人也没有迟。”
周子义走到明傑厘身侧,与他并肩而立,他望着眼前的平静的湖水轻叹道:“看似平静的湖面,却不知湖底正波涛汹涌。”
“顾清呢?”明傑厘开门见山,“你约我来这里,相比是早已想好了用顾清威胁我吧。”
“不敢,臣怎么敢威胁太子。臣只是想在太子手下求条生路罢了。”周子义笑道。
“路是自己走的。”明傑厘看了周子义一眼,“周相,难道不明白这个道理?”
“你从小被先帝抛弃,不是应该恨他的吗?后来在大吟朝闯出了一片天地,又何必回来?现在国主之位也由年幼的小公主继任,你毫无施展的空间,又何必趟这浑水?只要你答应我会带着妻儿离开祁国,我自然会将顾清完整地归还你给。”
“然后呢?”明傑厘冷笑道,“即使没有我,你也照样坐不到那个位置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位置,你居然还不满足?”
“哼,这祁国江山是我们一起打下的,他凭什么一个人坐拥江山美人?我却只能屈于之下,每日跪拜?”周子义语气变得阴冷,“他一人能够掌握天下生死大权,我却只能小心,每日为自己项上人头担心?”
明傑厘望向湖面,“周相此刻正如这湖底,已经不安分了,想要搅浑这平静的一汪湖水。”
“太子又何尝不是?”周子义睥睨,“太子这般自欺欺人,如果让你的爱妻知道真相,她该多么伤心?”
“何为真相?”明傑厘冷声道,“我和顾清经历的,你们不会知道,如果连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又怎么白头偕老?”
“哈,”周子义就像听到多大一个笑话般,“如果连姓名都没了,何来白头偕老一说?!”
“周相如果想用顾清来牵制我,那我告诉你,你成功了。”明傑厘凤眼微眯,“但是,这日后的江山是小白的,我还容不得你在这片江山撒野!只是这周夫人,周小姐,周公子……以及周府上上下下几百号人,周相可考虑过他们?”明傑厘最讨厌的便是别人的威胁。
“周府自然是一损俱损。”周子义沉声道,“现在顾清在我手里,我料定你拿我没辙。”
“是么?”明傑厘突然笑了,“看来周相的安排也不过如此,刺客怕是周小姐以及周夫人都已经在我的人手里了吧。”
“你说什么?”周子义大惊,“我不相信。”
“周相不相信我也没办法,不管你把顾清藏在什么地方,我能够说的便是,如果顾清有个什么闪失,别说是你们周府,你的门生,我都会灭九族!”明傑厘冷声道。
“你敢!”周子义震惊,他不相信明傑厘会这般残忍无情。
“你试试不就知道了。”明傑厘耸了耸肩,“小白还等着我接她娘回宫呢,不过看这时辰,今日是回不去了。”
“你不怕我杀了顾清?!”周子义看着明傑厘的侧脸,咬牙说道。
“周相请随意吧,周相想怎么做,我无从干涉,只要周相能够承担那后果。”明傑厘活动了下脖子,大袖一挥,有银针从袖中飞出,直掠湖面。
“吱……吱……”正在湖面觅食的水鸟呜咽了两声,然后坠入湖中。
周子义瞬间觉得后背发凉,如果明傑厘要杀他,只是举手之间,他突然有点后悔没有派人跟着。
“周相不必担心,我是不会杀你的。”明傑厘轻笑道,“你不是还要回去部署么?我给你机会,如果你真的能够赢我,这江山你拿去便是。”
“臣生平不会被人恐吓到的,如果不能为我所用,那就只能毁灭了,大不了来个鱼死网破。”周子义说道。
“哦?真不好意思,我这张渔网够大够结实。”明傑厘鄙夷地笑了笑,“好了,我要去接我夫人了,就不劳烦周相带路了。”
见明傑厘一脸泰然,周相心里突然没了底。顾清所在的地方,只有他一个人知道,他不相信明傑厘能够找到。看着明傑厘离去的背影,周子义还是不放心,大步进去树林,骑上马儿,往回赶。
明傑厘从树上跃下,看着绝尘而去的周子义,眸底更深了。
“主子。”清夜也从树上掠下,单膝跪倒在明傑厘身后。
“去,跟着他,务必找出藏夫人的地方。”
“是。”清夜应下,又突然想到什么,“主子,周公子传信说让主子放心,他会保护好夫人的,你看我们还需要动手吗?”
“周钰……”明傑厘低喃了声,“让我们的人在外围,必要时再动手。”
“属下明白。”说罢,清夜很快退下。
明傑厘安静地在树林中走着,半晌,他低声道:“应该到了吧……”
箫煦走近御书房时,就见顾小白很认真地在奏折上写着什么。他走近,见走着上朱红的“准”字,“小白,你知道奏折上写的什么吗?这样直接准真的好?”
顾小白被眼前突然放大的脸下了一跳,“箫……王……叔……?”
箫煦满意地点了点头,“还好你还认识我。”
顾小白忍不住白了他一眼,“箫王叔,你表打扰我看奏折好么?”
“哎哟,这就有了女帝的风范了啊,来,告诉王叔,你都准了什么?”箫煦狡黠地笑了笑。
顾小白挑了挑眉,“王叔,你真想知道?”
箫煦闻到了一股狐狸的味道,不过他还是点了点头。
“诺,你自己看。”顾小白将奏折递了过去。
箫煦看着顾小白不怀好意的眼神,有点不安地扫过奏折上的内容,“这是那个老匹夫递上来的!我非宰了他不可。”
顾小白捂嘴笑了笑,是的,奏折内容是给箫王选门亲事,作为亲侄女,她怎么可能不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