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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送花

第二天爬起来时已是中午,莹桐已经不在,桌子上留着一个字条:懒猪,我去上班了,桌子上是我第一次为你煮的早餐,要吃完哦,桐。后面是一个笑脸。

手机里有五个未接电话四条短信,两个是工地里的谭大叔的,三个竟是我家老爷子的。我先拨了谭大叔的电话请了一天假。信息的前三条都是华夏联通的广告信息。最后一条显示我的xx银行卡有5000元转入。

有资金打入!?屏幕上显示的号码正是xx银行的官方号码,没错。我的手机一个月三十天几乎每天都会收到信息,大多是烦人的垃圾广告信息,唯有每月的25号手机每响起一次我就看一次,一直到看到这个号码为止。那是发工资的信号。

哪个冒失鬼将钱转错账号了?我想起老爷子的三个未接电话,平时若无事我家老头子是绝对不会主动给我打电话的,打的都是我妈妈。我的心里开始不安起来,我不知道这个电话里有没有不可违抗的命令。

翻出了老头子的电话,犹豫着要不要拨过去。《克罗地亚狂想曲》忽然响起来了,被吓了一跳,老头子竟又打了过来。我连忙按了接听键。

“喂……爸!”我诚惶诚恐。

“钱收到了吧。”老头子的声音冷冷的酷酷的,听起来像是电影里的正在进行着某种不为人知的交易,没有高分贝的怒吼,反而让我感到异常的恐怖。我听到有其他的声音,明显不止一个人在。

“收到了,收到了,啊!钱?那钱是您打过来的?不……不……不用了,我的钱够……够用。”我忐忑着。

“废话少说,今天的任务是你到素蓝的公司去给她送九十九朵玫瑰花。钱不够可以再说。”老头子永远直来直往,说完就挂了电话,我连提意见的权利都没有。

——!!!!我再次像机器人般被输入了命令。

“不是说钱不够的话可以再说吗?”我愤愤不平。

“送花!!!!???”我一阵头大,想起他们昨天研究了《我的野蛮女友》,里面就有送花的桥段,男猪脚化妆成送快餐的成功混进了女子学校,最后送花成功。

手机传出连续震动,是老头子的信息,随手点开:素蓝地址,G城天河区黄埔大道76号,富丽银龙广场3710室,XXX公司,左边靠窗位置。后面是一连串的附近花店的地址。还附有两个参考方案:1。化妆成送快餐的。2。装成送快递的。

面面俱到呐!

经过再三思量,我决定先装成收快递的,再装花店里送花的。我花了两百块在附近的快递公司借了一套工作服,找了个纸箱,再到花店里买了九十九朵玫瑰装在箱子里,贴上快递单。一切看起来都像模像样。

上网查了路程,我抱着纸箱挤上公交,丫头的公司在G城最繁华的地段。这个时间的公交已经没有那么拥挤,公交上一个中年大叔非常好奇地看着我。

“有什么事吗?大叔?”我不禁问。

“哦,没事,就是没见过坐着公交送快递的。你是哪个分部的?”大叔一脸和蔼可亲,向我伸出手来。

“啊!?这个是私人物品。不是快递。”连坐个公交都能碰到同行?我握上了大叔的手,我看到大叔手上戴着一块劳力士的名表。娘嘞,现在送快递的肯定很赚。

经过一个小时的走走停停,一栋看起来有四十层以上的大厦出现在我的眼前,大厦的门口处挂着一个大牌,写着富丽银龙几个大金字,金子下方贴着一个蓝色的贴牌,上面写着一个数字76。我看了看,又确定了一遍才走进去。

“您好!送货的不能坐客梯,你可以坐货梯上。”一个人高马大的保安走了过来,我看到他一身淡绿色军装,脚上穿着黑色军靴,头上戴着白色钢盔,手上是白色手套,腰间别着一个军棍,活脱一个特种部队的模样,他拦住我。

“大哥,我这个是急送,电话都催了好几遍了,反正现在的客梯闲也是闲着,就通融下吧。”我吓了一跳,心里感叹不愧是富丽地产,连保安都这么威猛,连忙掏出一根烟递了过去。

“这里禁止抽烟。”

“那大哥,通融通融,我真的很急。”

“急我也帮不了你,这是公司的规定。对了,今天两个货梯都在运货,你还是走楼梯吧。”

“楼梯?请问3710在第几层?”

“37层。”

“大哥!那是37层啊,会死人的。”我哀求。

“你是新来的吧,爬楼梯不是你们快递员的强项吗?”他一脸鄙夷地看了我一眼,将脑袋偏了偏看向我的身后。

回过头,顺着他的目光,我看到一个和我穿着不同快递公司的快递员毫不犹豫地拉开楼梯间的门,在拉开门的瞬间回头看了我一眼,目光充满挑衅,仿佛在说:连爬楼梯都怕,你还是回家吧。

妈的!!!

车到山前必有路,纵是千山万水又如何能挡得住哥追求幸福的步伐,我重整旗帜,大力地拉开楼梯间的大门把手一甩就像上冲,在我冲上二楼的时候听到了“梆!”的一声大响,那声音跟风一样一层层地往上传,我看到走在我前面的那个快递员回过头恨铁不成钢地骂了一句:“妈的!你还想不想下次过来收件啊!!!”

我不理他,快速地向上爬,我要追上他,让他见识见识工地文员的腿力功夫一点都不输给资深快递员。他见我快速地向上冲先是一呀,接着露出藐视的神情,竟故意停了下来等我。我感觉自己如一台大功率的汽油机里一下子被加进了高性能的飞机燃油,双腿啪啪快得像赛场上爆了胎的方程式车轮子。

我很快追上了他同时向他投去一个挑衅的眼光,他冷冷一笑速度骤然加快,竟能与我齐驱并驾,啪啪啪啪!!声音非常整齐,整个楼梯里都是我和他的脚步声。

我看到他背着一个黑色的大背包,鼓鼓的,所以他的身体必须用力地向前倾,我只抱着一个里面装了99朵玫瑰的箱子,在负重上明显我有优势,但由于是双手在前抱着,非常不灵活速度也快不了。

我们各自憋足了力气向上爬,每夸出一步都能夸过两级楼梯。啪啪啪!!!!整齐地像天安门前的阅兵式一样。

在楼梯间里出现一个大大的“10”的数字时,速度开始慢下来了,我和他的呼吸都变得粗重,但这还仅仅是开始,彼此的眼神里仍充满挑衅和自信。“啪啪啪!!”的声音没那么响亮了,但速度仍然很快。

在跑道十七层时,他的脸红了,我感觉自己的脸也像煮熟了般发热,估计发红的程度也相差不多。开始时用的是鼻子来呼吸,现在都改成了用嘴了。

呼喝!!呼喝!!虽然粗重,但节奏还在,只是两台大功率汽油机已经变成了快没油的拖拉机。这归功于在工地里我经常要像其他工人一样扛水泥,一包一包地扛上三楼。

呼喝呼喝!!哼!哥可是练过的。

在跑上二十楼时,我看到他的脸已经红得发紫,像是中了某种武林中很厉害的毒药已经临近死亡。但我知道我的脸色估计也差不远,他扶着墙我扶着楼梯护栏。呼呼喘着气,已经跌跌撞撞样子有点像《植物大战僵尸》里的瘸腿僵尸。

“呼喝呼喝!!”已经变成“呼嗤呼嗤!!”听起来像是两头劳作了一天的老黄牛。

但这种比赛靠地就是毅力,我是不会轻易放弃的,哥曾经在工地里连续扛了四个小时的水泥都不吱一声,因为四个小时后,连吱一声的力气都没了。

我一级一级地向上爬,一只手扛着纸箱,一手扶着护栏,全身已经被汗水湿透。我感觉自己像一只被割断了喉管快要嗝气的公鸡。我看到他双手双脚着地,用猩猩的姿势在爬着。他艰难地转过头看了我一眼,咬着牙坚持着。

我抬头看了下喷了墙上的大字,一个大大的圆圈内一个“35”。还有两层就到了。我拖起沉重的大腿,我感觉它已经不属于我,艰难地爬了一级。他的眼睁了一下,手脚并用也爬了一级,接着又爬了一级,回头挑衅地看我。我咬着牙,又爬了一级……

就这样,我和他一级一级地爬到了37层,最后竟是同时到达,我非常没有形象地躺在地上喘气,他卸下大背包,像死尸般趴在上面。

“呼呼呼!我的到了。”我说。

“呼呼……呼……重……重新……认识下,我叫陈南,顺丰快递的。”他有气无力给我递过一张卡片,又说:“你是全通的吧!”

快递员都有名片了,顺丰果然是最贵的快递。

“呵……呵,呼呼!我……我叫谭年,不……不好……意思,没有卡片,记下我的手机号码吧,132xxxxxx,我不是送快递的。”我接过卡片笑着说。

“呼呼!!那……那你穿……呼呼!!穿着那身衣服做……做什么!!!若……若不是那身衣……衣服,我才不会和你跑上37楼,妈…的!!累…累死我了。”

“花……花钱租的,想……给一个女孩送花。”我说。

“哈……哈,这是好事,下回要借,给……我打电话。祝你成功!”他开心地笑了。

就这样,我摆了个大字躺在地上,他像牺牲的战士般趴在包上,我们像久别重逢的老朋友般聊了近三十分钟,各自介绍了自己,握了手交换了电话号码。

看吧,传说中的惺惺相惜也许就是这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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